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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日报原上草(20160408:http://sichuandaily.scol.com.cn/2016/04/08/20160408503124050225.htm)
吃麦子长大的/在月亮下端着大碗/碗内的月亮/和麦子/一直没有声响……
麦浪——/天堂的桌子/摆在田野上/一块麦地/收割季节/麦浪和月光/洗着快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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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扬花的小麦(此图摄于2010年清明)
上面这些诗句,来自海子的《麦地》。如果读过海子的诗,就都知道,麦子,几乎浸润于海子的所有诗作意境中。而我们这些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对麦子的记忆更是深刻,感情深厚。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杨桥,有一天,小麦会悄然从地里消失。
杨桥地处川东北,在我的记忆中,旱地一般由几类主要农作物套种。秋天,在挖了红苕后,种下小麦,到第二年春天,在小麦行里间种苞谷(玉米)。收割小麦后,苞谷长到半高,这时在苞谷行里间种红苕……如此四季轮换。而水田则只种水稻,坡上的半干田分两季,收掉水稻后把水放干,种油菜,到第二年五月左右收了油菜,再蓄上水栽秧种水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切已经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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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这片地还种着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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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块地,2016年已换种了大片的胡豆
清明时节,正是小麦扬花授粉的时候。但是我遍寻杨桥及附近村落的大坡小沟,竟找不到一株小麦,更见不到一片小麦地。一问才知道,如今的杨桥人,已经不种小麦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油菜和胡豆(蚕豆)。理由很简单——种小麦成本高,劳动强度也大,不如种胡豆和油菜划算。
而胡豆,曾经只被杨桥人种在田边地角,和一些坡坎上,作为一种补充性的作物。但现在,他们堂而皇之地成为主要作物。原来的那些田边地角和坡坎,都长满了杂草。
我沉默片刻,知道这意味着现下农村的一个现实问题。即几乎很少有年轻人种庄稼,乡村里留下的多是老年人,他们自然而然地选择一些劳动强度小一点的农作物,因此,才让曾经是重要作物的小麦在无声中消失。
刚才在网上查阅,发现一条2013年的新闻,谈到四川当年油菜种植面积比上年增加24万亩,油菜籽产量连续11年创历史最好水平;然而小麦却因投入产出比相对较低,隐现生产瓶颈。农民们给出的理由也是种小麦的劳动强度高,收割很麻烦,再加上劳动力缺乏,市场上价格也不高,产值不如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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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也成了杨桥的主要作物
小麦,或者将成为杨桥人的记忆。我时常想起小时候,跟着大人下地割麦子,镰刀割下去的嚓嚓声,站起来歇息喘时,望着面前随风摇摆的麦浪,麦穗和麦芒似乎闪着光芒。有时候,夜里了,还在院坝里借着灯光打麦子,用风车扬尘。麦芒很扎人,经常搞得一身红疙瘩……真的很辛苦,可回忆却那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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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杨桥人来说,小麦或将成为记忆(此图摄于2010年)
等到麦子晒干了,背到加工坊去,在机器里打成面粉,蒸馒头、煎饼,或者直接制作成挂面。好多年,我都觉得杨桥的挂面比任何地方的精制挂面都好吃,却说不出任何理由。也许,只是因为我曾亲手收割麦子,在麦芒中感受过麦子的体温吧……
吃麦子长大的,在月亮下端着大碗……我就是吃麦子长大的孩子!可是,我地里的麦浪,还有碗里的麦子,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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