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峡两岸诗人笔会暨跨界诗歌研讨会上的评议与发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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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万生原创海峡两岸诗人笔会跨界诗后现代汉诗增值与否媒介文化 |
分类: 演讲 |
曹万生
第二个观点,我想谈谈一点点我的感受:就是我们来到了汉语诗歌的跨界之处。
在我看来的话,汉语诗歌,如果用跨界这个概念来描述它的话,已经历了这样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远古时期。远古时期它的基本形态是跨界。诗歌当时本来就是跨界的。这也就是《毛诗序》里面谈到的那个观念,“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也许不只是一个序的问题,实际上言、嗟叹、永歌、手舞足蹈,这些情不能已的表达,原本就是同一的。古代人情感不能自已的时候,他先说,如果说来能表达的时候,他就感叹;感叹也不能表达的时候,他就写诗唱歌;写诗唱歌都不行,他干脆就手舞足蹈。这几种形态在当时是同一的。这样来看,在远古时期,那时的诗歌表现的就是跨界的。我的观点就是这个。那是一个文化非常单纯的时期,是诗歌开端的时期。它就是处于这个状态,就是各类艺术的分界不清晰,各种文体分界不清晰,跨界是常态。
第二阶段是诗歌的非跨界,就是诗歌的独立时期。诗歌独立,也就是汉语诗本身的特点,以象征为核心的华夏汉字本身的特点。由于诗歌界线的明晰,所以这个时期,我们汉语诗学产生了很大的发挥空间,从而产生了汉语诗歌的独立审美形式与空间与特点。这也是老子所说的“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的问题。就是说能被画出来的再美的画,也不能画出最美的画,所谓大象无形;能演奏出的再美的声音,都不能表达最美的声音,所谓大音希声。所以再好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都不能表达李商隐的《无题》,李商隐的《无题》是要借助我们的想象空间去完成的。这就是诗的独立阶段。我们经历这个漫长的阶段。到了唐,汉诗写得非常成熟。包括日本,他们现在也写汉诗,推崇唐汉诗。他们觉得言意不足以表达想象的空间,就是诗歌所营造的那个想象空间,所谓大象无形的空间。所以我们今天非常欣赏李商隐的《无题》。这是一个独立的阶段。
第三个阶段,是有一个始终与诗同行的诗画音这么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在诗的独立时期也一直是长存的,这个跨界从来都是有的。比如讲,民歌、词曲、还有我们的唱歌,都是诗与音乐的跨界,歌唱的都是诗。还有,我们讲王维的画,所谓观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也就是说,在诗歌独立的时候,这个画音跨界的现象也是一直存在的。在这一个时期,有一个根本点,就是汉字的诗学是独立的,汉诗的意义是独立的,在汉诗独立的时期,一直并存或暗藏着是这两个阶段。
现在我们来到了第四个阶段,就是在汉诗独立的情况下,有了新形式新形态的跨界诗,这就是后现代文化的诗的跨界现象。
刚才白灵先生描述的非常清楚,他用台湾的诗史来讲,1976年已经开始了。这个就是新的跨界。这是一个新的跨界,是后现代文化的产物。它不是简单的重合,而是对以前的那个跨界的超越。
70年代中期以后台湾有两个文化条件致以产生了这种跨界诗。第一个条件,是数字技术的发展。第二个条件,是大众文化的流行。由于这两个条件,构成了台湾当代跨界诗的繁荣,它的方兴未艾,它的大众化,它的群众化,它的不可限量性。也就说到了这个时期,跨界诗,它不仅是诗,它借助媒体,变成了一个大众参与的文化现象,成了一个大众参与的文化狂欢,比如他们每年搞的诗歌节,这也就是成了我们所说的日常生活审美化,也就是后现代化文化。它实际上是这个问题。包括白灵先生刚才讲的这些。实际上就是与日常生活的审美化完全合拍的。比如我们来到福州的旗山温泉酒店,我们首先欣赏的是酒店的许多日本元素。我看到许多日本的设置,如灯的设计、线条与木条,让我想起,完全与名古屋乡下的温泉酒店一样。这就是后现代文化里面的读本,或者说是德里达讲的文本。讲的这个意思。但是这个意思,上午白灵先生讲的,引证的两首诗里面,我发现了跨界诗的分界。
但我认为,跨界诗虽然是一个概念,但是它包容了多种多样的跨界诗,多种多样的美学追求,多种多样的可能性。
起码我看到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就是,如何让汉语诗歌的言不尽意和由象生意,这两个概念,但是其空间还有待去完成。本质上就是让汉诗以文字为象征特征的诗学空间如何增值的问题,也就是对诗的美学空间的增值,做到了这一点,就是我讲的第一种可能性。这关涉汉语诗歌美学特征,或者它非常独到的一个存在根据。比如我多次讲到的李商隐的《无题》。还有象大于意,这是另外一个概念。就是我们看到一幅抽象画的时候,或者听到了一首无标题音乐的时候,它里面的审美意义我们也是没法穷尽的,没法阐释的。跨界诗人他们把这好诗的空间想象与画或乐的空间时间想象空间这两点结合起来,既发挥诗歌言不尽意的美学意义,同时又结合了画象的象大于意的因素,把它两个结合成跨界,这种诗就更美了,就更超越了单纯的汉语诗的审美空间。
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学生做的那首诗。“本我
还有前面那首诗:“雀跃的芭蕾舞者/恣意地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谱出动人的乐章/并奋力为自己跳到最后一刻/倒在满堂喝彩的怀抱中”一个平面图,然后上面晃动着几点什么圆形。就是可能性拓展了。.画像把象大于意这个意思说清楚了,也就是说,看了一幅画,这幅画看完了以后,还没把这幅画看懂。诗人把画植入到诗里面,形成了言的不尽意,象的加工的阐释,象的阐释的更加的不经意的拓展。这就是我讲的非常好的一种拓展的可能性。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言、意、象,基本同一。或者象就在解释言,言就是意,意和象相合。这基本没有什么美学意义与诗学意义。从诗学本质上讲,就是对诗的美学空间没有增值,反而有所减值,甚至是庸俗化。
我们看到的广告诗,包括商业诗,以及浅薄的跨界诗,就是这样。这类诗,实际上是在借助画、音、戏解释意,并且希望把意说得更清楚,没有美的增值,有的反而是缩小。你比如说开发商的地产广告,他说是“诗意的栖居”,是偷用海德格尔话来解释他的房子,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但他这一偷用,就把海德格尔那句话缩小到了极限。这大概是画入诗看到最多的现象。当然大多数的不是这样的,是诗画,言意象合一的,这就是说的庶民的现象,也就是大众的现象,大众文化审美的现象。
这样来看,我这里讲的第二种,实际上也是有多种可能性,有等同的,有缩小的,有变形的,有庸俗化的,等等。
那么在此,我呼吁发展第一种可能性。
当然,作为诗人来讲。也可以发展,游戏的现象,或者游戏的艺术精神。但跨界诗,可能发展的,更多的是大众文化现象。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观点,汉语诗歌来到了跨界之处。跨界之处并不可怕,我看到徐学兄与宗翰兄写的两篇有所抵牾的序言,一是坚守汉语诗歌本身的观点,二是高呼科技诗来到的狂欢景象。我觉得在这个让我们困惑的时候,多种可能性都是可以的。但是我还是相信,传统现代汉语诗学是美的,这种美并不因为跨界诗的来到而消失,在跨界诗歌时代,独立的汉诗仍然有它独立的诗学美学的地位。
跨界诗是否能够持续下去,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猜题,我以为。
谢谢大家!
120623上午讲于福州旗山温泉酒店,120628灯下根据录音整理,贴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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