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下午，我们来到了洛杉矶郊外久负盛名的杭廷顿花园( Huntington)。远远望去，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园林，周围都是老美，也许是来过周末的？哦，今天是星期日。

    边开边讲，詹姆斯如数家珍：Huntington，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咬了一遍，你们怎么翻？有翻译成杭廷顿的，也有翻译成汉廷顿的，他耸耸肩。这个铁路富豪，算跨了18世纪还是19世纪的人吧，这是他的私家花园，1919年建成的，现在我们在圣玛利诺(San Marino)市，刚才过的，就是前天来过的加州理工学院。是吗？有人探头向外张望，但哪里能分辨出？杭廷顿占地207英亩的花园，图书馆、美术馆，藏书楼，美术馆就是杭廷顿生前的住所。杭廷顿呢？死了。死后他就把这一切捐给国家了。哦？

    好浩瀚的花园！叫植物园。有多少品种的植物？14000种！14000，边念边想，14000是多少？想不出来，反正是一望无际，不是植物学家的我们，分不出其中细微的区别。有玫瑰园、棕榈园、日本花园、沙漠花园、意大利花园、茶花园等等，有十二个吧。据说玫瑰园是举世知名的林园之一，但我们首先进得的是怪异林立的沙漠花园。

    仙人掌品种繁多，奇形怪状，有直耸入云的，有众星捧月的，有花团锦簇的，有剑拔弩张的，有咬牙切齿的，有刺丛缠绕的，有蝇头蛇身的，有笑容灿烂的，林林总总，总一个怪字了得，走得深处，觉似与远古对话，有寒气嗖来，趄趄停停，不敢孤身前去。

    据说这杭廷顿植物园奇物之怪，世所少有。1999年8月展出了全世界最大的花，大海芋(Titan Arum)。原产地印尼苏门达腊，说每隔12--37年才开一次花，花期却短得不相称，只有三、四天就会塌谢。奇的是，当大海芋开花时，会散发出如腐肉般的恶臭，吸引昆虫前来。上次展出时，不但媒体如逐臭之蝇扑天盖地，每天追踪花开时刻预测花谢几何，参观的人排山倒海，胜过钱塘观潮之过江鲫，空前轰动，至今成为谈资。这传说可以让杭廷顿不朽了。

    走过沙漠，是一片平畸，平畸虽平，然古树参天，把人衬得蚂蚁一样营营，这许是杭廷顿近200年年轮所在？浓得化不开的荫，把天也染得绿阴阴的，煞是隐隐发威的巨物，巨则巨矣，然不枝不蔓，枝枝交通，叶叶簇拥，排出一副迎客亲人的样子，虽然与那怪异的仙人球掌年代有比，或许有加，但一点也不让人冒凉气，倒是很想倒在它怀里撒上200年的娇呢。这是让我对杭廷顿由怪而转喜的拐点了吧。

    过了这园，又过了无数的园，走得有些累了，来到了据说是才建起不久的中国式园林，谓流芳园，得名于曹植《洛神赋》“步蘅薄而流芳”之语，意谓洛神仙踪之处，芳草香花所在。据说这是亚洲以外最大的中式庭园。亭、台、楼、阁、榭、桥、廊样样俱全，竹、梅、荷、莲、兰、菊、桃、李，无一不有，七座亭台楼阁、五座白色石桥，分布其间。山上有三友阁，饰岁寒三友图，取中国人品格之喻。加洲系沙漠所在，少雨多旱，哪里来得这湖清水？设计师用低洼以蓄雨，凿成映芳湖、碧照塘，画活了流芳园的眼。有了湖就有了鱼，游鱼可数，玉茗堂、活水轩、爱莲榭临水而建，跨水牵玉带桥、翠霞桥、鱼乐桥，水中筑鸳鸯洲、迎鹤洲、落雁洲，傍水有水云廊，分水流浣花溪、竹韵泉。这是第一期工程，占地3.5英亩，不到规划总面积三分之一。又说修了十七年，是已故杭廷顿图书馆已去世的理事彼特·潘纳克(Peter Paanakker)遗嘱中出人意外捐出1020万美元、加上华人捐出所得修的。比利牛山的富翁和华人，羡得中式廷园的空灵虚实光影，要搬千山万水于眼前。确是大陆运来的太湖石，确是请来50多名苏州园林工人所修。但沙漠少了烟雨缠绵的意境，有山水空灵癖的我，虽觉得亲切，但边走边看，总有假山真戏的感觉，一石一木，均是依样画来，缺了魂似的，我这感觉不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亵戏改近，想起，一笑。

    看完园林，走进图书馆，看了介绍，得知这杭廷顿图书馆不在收书多少，而在收得珍稀，六十多万册藏书不算多，但珍存有数百万份学者真迹手稿。据说有世界第一本活字印刷圣经、第一版的莎翁剧本、开国元勋富兰克林的自传手稿、美国大文豪梭罗1854年亲撰的《华尔腾手记》亲笔。在不长历史的美国来说，这要让人肃然起敬几次的了。

    再就是久负盛名的美术馆了。比起法国的罗浮宫？俄罗斯的冬宫？没有回答。全是欧洲运来的古董，油画雕塑，样样完全。

    看完了，走到林荫道上，感到到少有的轻松。有果无数，悬在空中，与秦人同望，望梅止渴？

                      091027灯下，追记080601下午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