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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读书笔记 |
作者:大冰
这是大冰的第六个“姑娘”了,微信读书上好评如潮,我却是第一次读他的书,前面几本不乏超级畅销书,我闻所未闻,也挺奇怪的。大冰不但是写书的人,还带着他的亲生读者大梦(高位截瘫)一路北上邂逅了北极光,还自掏腰包摆流水席请读者吃饭看电影,还曾背着吉他忽然间出现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读者身边,请他吃一顿烛光晚餐。他说,你读了我的书就是我的人。这份豪情让我想起一句北京童谣,谁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拿屁蹦。哈哈,我这个年近半百的人都觉得当他的读者好幸福。 他说,于无常处知有情,于有情处知众生。这句话道尽他书里的故事。他说,走过的路越多越喜欢宅着,看过的人越多越喜欢小孩。我猜他的意思是只有孩子天真烂漫,可是我听谁讲书的时候提到过,只有成人是单纯的天真的,孩子从来不是。跑偏了,我想说书很好看,每一篇文章都是关于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故事,我很喜欢,以前也说过,我很好奇别人是怎么生活的,吃什么、穿什么、日子怎么过,在他这本书里能看到很多别人的故事,或者说别人的生活,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这样的人,还有许许多多跟你不一样的人,有的让人伤心落泪,有的让人捧腹大笑,有的让人自惭形秽,有的让人肃然起敬。推荐你读这本书,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喜欢或者希望能“阅人无数”。虽然还没读完,但我觉得没办法等全部读完后再来写感想,于是决定多写几篇,趁着我还有热情,把能想到的都写下来,从第一篇《送你一棵树》开始。
《送你一棵树》是瓶罐的故事,他是云南临沧人,拉祜族,有一个姐姐。为了养活一家四口,没什么文化和特殊本领的父亲当了民工,扛着沉重的水泥电线杆子跟着基建队翻山越岭,一走就是几十天,母亲一人持家种地。繁重的体力劳动损伤了父亲的身体,看不到尽头的疲惫摧毁了他的意志,他开始借酒消愁。后来父母尝试做一点小生意,挣不了多少钱还特别熬人,有一次很晚回家,看到姐弟俩饿得扒在窗户上哭,母亲心疼地放弃了那个小生意,父亲继续去扛电线杆。虽然家境不好,母亲从不要求他们分担家务或者休学务工,只是叮嘱他们好好上学,说这样将来才能有个好出路,至于这个好出路是什么,不得而知。姐弟俩很听话,很用功,成绩优异,都考入了重点中学。
瓶罐初中快毕业时,姐姐从高中部来找他,问他还想不想继续上学。他奇怪极了,当然上啊,为什么不上。姐姐流着泪告诉他,那你就好好学。原来父亲欠了七八万的外债,这对于每月只有几百元收入的家庭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以后只能供一个人上学了。“你要上我就不上了,没关系,我是姐姐。”长大了的瓶罐为姐姐抹去眼泪,正如小时候姐姐为他做的那样,他说,我刚才骗你呢,我不想上学了。
初中辍学的瓶罐找不到好工作,学历不够,年纪不够,甚至连身高也不够,只能跟父亲一起去采石场砸石头。先把大石头敲开,再用手推车从山崖运到马路边,然后敲打成核桃大小,装满一拖拉机20元,壮年人一天能敲一车多,瓶罐力气小,两天才能敲一车。各种劳累和心酸无需提,过了不久连这份卖苦力挣钱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采石场关闭了,父子双双失业。妈妈不肯让他回家种地,下了好大的决心买来锅碗瓢盆,在家做快餐,然后去几里地之外的师范专科学校门口摆摊。妈妈做的快餐物美价廉,深受欢迎,可惜好景不长,突然开始清理学校周边的小摊小贩。生意做不成了,瓶罐真的成了一个待业青年,母亲无能为力了,头发开始花白,老得飞快。
书里提到瓶罐的一个好朋友,建敏,是瓶罐和妈妈卖快餐的时候认识的,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摇滚乐。无巧不成书,瓶罐小时候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三盘磁带就是建敏丢弃的,瓶罐把那三盘磁带里的所有歌都听得滚瓜烂熟,十岁的他就觉得那些怒吼出来的歌词唱到了他的心里,可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些歌手的名字,直到遇到在音像店门口自弹自唱的建敏,他才知道那是唐朝、黑豹和指南针乐队。建敏的家境很好,父母在银行上班,几乎半条街的生意都是他们家开的,电脑室、录像厅、音像店等等。瓶罐待业期间,建敏经常找他玩,唱歌、练琴、谈理想,他梦想着两人一起考入云南艺术学院,一起做音乐一起唱歌,唱到全世界。可是对于瓶罐来说,要吃饭,要还债,梦想对他来说太奢侈。瓶罐好希望他能跟家里提一句,随便给他一个工作,可是建敏绝口不提,也许是因为他根本想不到那些“世俗”的东西。表面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建敏患有抑郁症,瓶罐是他唯一的知音、唯一的朋友,他跟瓶罐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想到音乐,没有其他。
瓶罐终于满了18岁,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书店当小店员。一年后因为表现出色,被派到昆明总公司,在某个大学的分店当店长。虽是店长,里外就他一人。书店生意不好,他无聊得发疯,被逼无奈他开始看书,几乎把店里所有的书都读完了,文史、社科、学术、大学教材,什么书都读,不知不觉攒出了研究生才有的阅读量。在那些不见天日的时间里,建敏写过歌,上过电视,后来,自杀了。为了给自己和朋友找到一条好出路,瓶罐背着建敏留给他的吉他,拎着一捆书来到大冰和大松合开的酒吧应聘,酒吧倒闭后又去大松的手鼓店打工,得到大松的倾囊相授。再后来,他专注练手鼓和认真读书的样子打动了某位高人,无偿赞助他去读了南京艺术学院,学古典吉他和作曲。这些际遇让瓶罐开阔了眼界和心胸,读完大学的他不再执着于到外面寻找出路,而是回到老家带着一帮小兄弟种茶去了,普洱茶。瓶罐是不幸的,初三肄业,重体力活压得他再也没能长高,他又是多么幸运,得到了许多人的无私帮助。
也许瓶罐的故事在许多人眼里非常普通,也许有些人会怀疑这故事的真实性,比如老公,我给他讲的时候,他笑我,你又在哪里看到的毒鸡汤。我相信是真的,因为没必要造假。我说他,如果你不相信,说明你缺少同情心和同理心。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吸引我呢?答案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在城市出生长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没有山穷水尽。父母都是本分人,一辈子老老实实上班,对他们来说,做好本职工作就是最大的追求。工资不高,够吃喝就行,逢年过节还有不少福利,那时房子是单位分的,所以没有机会负债。家里亲戚应该也没有太苦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借款,金额也不大,没有让我们家因为他们欠债不还而难过。不像一些韩剧里演绎的那样,为某个不着调的亲戚担保,把自己的全部家当赔进去,苦不堪言。吃饭、上学,对我们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有不爱去,没有去不了。子健他们这一代人更是啦,有那么几次他吵着不想上学,我说多少人想上上不了呢。他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让他们上去啊。他说,因为我没有见过那些人,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所以我没有办法换位思考。
别说他了,我自己也是,生活太顺了,有时很难想象,为什么有些地方至今还存在着许许多多贫困的人,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呀。老公说,因为有些地方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比如一些偏远山区。这可能是原因之一。最近在支付宝蚂蚁庄园把积攒的五颗爱心蛋捐给了一个“困境女童”项目,介绍说,这些女孩子因为家庭或者环境因素,随时面临着失学的困境,她们顶住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刻苦努力着。几百几千元不仅是资助了她们的学业,更是向她们以及她们所生活的环境传达的一种对女性求知的尊重。瓶罐之所以自告奋勇主动退学让姐姐继续学业,就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如果姐姐退学,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回家种地。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可是考上大学就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吗?就能让她们有个好出路吗?难说。有一次跟老公听节目,提到“隐性贫困”这个词,说日本的女性大学毕业生,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背负着几百万日元的债务,非常贫困。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大学除了每年的学费,另外还要交入学金,我记得读《阿迅》那本书的时候,她就说过,考上私立大学,入学金要交120万日元,拼命打工积攒,哪怕是刚刚做完手术,也丝毫不敢懈怠。那还是九十年代,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水平。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只能贷款,几年下来还没开始工作挣钱呢就先背了几百万的债务,相当于三四十万RMB,压力山大。大学毕业后,如果不能顺利找到工作,只能继续考研或者嫁人,而在日、韩,女性找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本身素质和专业方面的问题,还存在着严重的性别歧视,这点可以从去年很火的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里了解到。我问老公,怎么解,怎么解?他说,无解。有时候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挨着、熬着,不能因为看不到希望就停滞不前,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你。有时候“尽人事听天命”似乎挺有道理,比如瓶罐,在前途一片黑暗的时候,他不去多想虚无缥缈的事,也不去幻想未来会怎么样,只是读书和练鼓,突然,做梦也想不到的机会来到他面前。虽然高人不要求回报,自那以后也再没见过面,但瓶罐自觉地按照高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别人和回馈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