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用耳朵阅读》

(2017-02-12 06:00:12)
标签:

读书

杂谈

作者:莫言

这本书收录了作者从1998年到2009年在世界各地的演讲报告,有获奖感言,有对大中小学生的演讲,有创作谈等等,读完后可以对作者的童年、创作历程和作品解读等方面有一个粗浅的了解。摘抄部分如下。

饥饿和孤独是我创作的财富:

那时,我们这些五六岁的孩子,在春、夏、秋三个季节里,基本上是赤身裸体的,只是到了严寒的冬季,才胡乱地穿上一件衣服。那些衣服的破烂程度是今天的中国孩子想象不到的。我相信我奶奶经常教导我的一句话,她说人只有享不了的福,但是没有受不了的罪。

那时候我们这些孩子的思想非常单纯,我们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们就像一群饥饿的小狗,在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里嗅来嗅去,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许多在今天看来根本不能入口的东西,在当时却成了我们的美味。我们吃树上的叶子,树上的叶子吃光后,我们就吃树的皮,树皮吃光后,我们就啃树干。那时候我们村的树是地球上最倒霉的树,它们被我们啃得遍体鳞伤。

当我成为作家之后,我开始回忆我童年时的孤独,就像面对着满桌子美食回忆饥饿一样。我的家乡高密东北乡是三个县交界的地区,交通闭塞,地广人稀。村子外边是一望无际的洼地,野草繁茂,野花很多,我每天都要到洼地里去放牛,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已经辍学,所以当别人家的孩子在学校里读书时,我就在田野里与牛为伴。我对牛的了解甚至胜过了我对人的了解。我知道牛的喜怒哀乐,懂得牛的表情,知道它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在那样一片在一个孩子眼里几乎是无边无际的原野里,只有我和几头牛在一起。牛安祥地吃草,眼睛蓝得好像大海里的海水。我想跟牛谈谈,但是牛只顾吃草,根本不理我。我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缓慢地移动,好像它们是一些懒洋洋的大汉。我想跟白云说话,白云也不理我。天上有许多鸟儿,有云雀,有百灵,还有一些我认识它们但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叫得实在是太动人了。我经常被鸟儿的叫声感动得热泪盈眶。我想与鸟儿们交流,但是它们也很忙,它们也不理睬我。我躺在草地上,心中充满了悲伤的感情。在这样的环境下,我首先学会了想入非非。这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许多美妙的念头纷至沓来。我躺在草地上理解了什么叫爱情,也理解了什么叫善良。然后我学会了自言自语。那时候我真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滔滔不绝,而且合辙押韵。


经历过饥饿与孤独童年的人绝不止莫言一个,为什么只有他成为了著名的作家,写出了伟大的作品呢?用罗振宇的话说,那是要他们家祖坟上冒青烟哦,呵呵。


用耳朵阅读:

几年前,在台北的一次会议上,我与几位作家就“童年阅读经验”这样一个题目进行了座谈。参加座谈的作家,除了我之外都是早慧的天才,他们有的五岁时就看了《三国演义》、《西游记》,有的六岁就开始阅读《红楼梦》,这让我既感到吃惊又感到惭愧,与他们相比,我实在是个没文化的人。轮到我发言时,我说:当你们饱览群书时,我也在阅读;但你们阅读用的是眼睛,我用的是耳朵。

我在农村度过了漫长的青少年时期,如前所述,在这期间,我把周围几个村子里那十几本书读完之后,就与书本脱离了关系。我的知识基本是用耳朵听来的。就像诸多作家都有一个会讲故事的老祖母一样,就像诸多作家都从老祖母讲述的故事里汲取了最初的文学灵感一样,我也有一个很会讲故事的祖母,我也从我的祖母的故事里汲取了文学的营养。但我更可以骄傲的是,我除了一个会讲故事的老祖母之外,还有一个会讲故事的爷爷,还有一个比我的爷爷更会讲故事的大爷爷——我爷爷的哥哥。除了我的爷爷奶奶大爷爷之外,村子里凡是上了点岁数的人,都是满肚子的故事,我在与他们相处的几十年里,从他们嘴里听说过的故事实在是难以计数。

我虽然没有文化,但通过聆听,这种用耳朵的阅读,为日后的写作做好了准备。我想,我在用耳朵阅读的二十多年里,培养起了我与大自然的亲密联系,培养起了我的历史观念、道德观念,更重要的是培养起了我的想象能力和保持不懈的童心。我相信,想象力是贫困生活和闭塞环境的产物,在北京和上海这样的大城市里,人们可以获得知识,但很难获得想象力,尤其是难以获得与文学、艺术相关的想象力。我之所以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作家,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写作,写出这样的作品,是与我的二十年用耳朵的阅读密切相关的。我之所以能持续不断地写作,并且始终充满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信,也是依赖着用耳朵阅读得来的丰富资源。


小说与社会生活:

小说,或者说文学,最根本的来源是社会生活,这是文学的基本常识,任何一本文学的教科书上,都是这样写的。这当然没有错。但文学和社会生活的关系,或者说文学如何表现和反映社会生活,却是一个至今没有解决好的问题。现在这流行的、时髦的“底层文学”,就是那种统治了中国文坛、控制了作家思想几十年的“革命现实主义”创作思想的死灰复燃。

我一直强调,真正的文学,不是“替天行道”的工具,不是“杀富济贫”的利器,也不是鼓动穷人造反的宣传品。真正的文学,应该是超越了党派和阶级的狭隘利益,超越了国家和地区的封闭心态,应该是站在全人类的高度,用一种哲学的、宗教的超脱和宽容,居高临下地概括社会生活的本质,对人类精神进行分析和批判。说得简单些,那就是,我心目中的好小说,其中的人物既有典型性又有象征性,其中的故事和情节既是来自生活但又以其丰富的寓言性质超越了生活。好小说使用的语言应该是那种既有大众口语风格又符合语言规范的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语言。好小说应该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给读者提供解读的多种可能性。面对着复杂纷纭的现实生活,我们不应该满足于在写实的层面上复制现实,那是新闻的任务,不是小说家的任务。我们不应该把小说作为发泄仇恨或者诅咒现实的工具,那是大字报的职能和巫师的工作。我们应该对现实生活进行概括,从人性的角度,找到理解复杂社会生活的纲领。当然,有的小说家愿意为解决社会问题提供答案,但我认为好的小说从来不提供答案或者从来不直接提供答案,好的小说家也从来不把眼睛盯在某些社会问题上。好的小说家关注的是社会生活中的人和人的难以摆脱的欲望,以及人类试图摆脱欲望控制的艰难挣扎。


这长长的一段文字恰好解答了我之前读几本小说时的困惑,面对教育的黑暗,官场的腐败,主人公的挣扎和无力,当时还埋怨作者没有在书中给出明确的答案。原来啊,小说是好小说,作者是好作者,怪只怪自己不是个好读者啊,哈哈!


《用耳朵阅读》

《用耳朵阅读》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