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惩恶得宝

 

赶了大半天的路，二人来到一处林荫大道间，南宫飞云停下来问：“走了大半天，我想你也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歇吧。”

“好吧。”小仙女也确实走得很累，所以爽快地答应。

两人看到树林的一侧，隐约有个亭子，看来是专供路人歇息之用的，便一起走到那亭子中，于石凳上坐了下来。

南宫飞云这时忽然吟唱起来：“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阔。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天涯是处有菰米，如何偏爱来潇湘？”

这是之前在龙门客栈里面，听那白衣书生所吟咏的诗，小仙女说道：“你记性不错嘛，听一遍就记得了。”

“那当然，不过这么快就记住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觉得这首诗就是写我的。”

“写你？太牵强了吧？”

“你看，‘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阔’，是说外面的世界很宽阔；‘欲下未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是说我生活在一个比较狭小的地方，经常感到很孤单；‘天涯是处有菰米，如何偏爱来潇湘？’是说我虽然生活无忧，却很不安分，偏要一个人出来闯荡。你说，像还是不像？”

虽然南宫飞云说来，似乎句句在理，不过小仙女仍然轻轻摇头道：“这首诗颇有来历的，被你这么一说，简直就不值一文了。”

“呵呵，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也没有必要这么糟蹋我吧？你倒是说说，这诗有什么来历？”

“这诗的作者本是一个汉人，后来却到金国做官一直做到翰林学士。”

“这官还不小啊！哦，对不起，我不打岔了。”

小仙女接口道：“这人在金国做的官也确实不小了，可他心中偏偏又还记挂着南边的宋朝。有一年他作为金朝的特使去宋朝，对宋朝的官员说‘今日北风甚劲’，后来又拿笔敲桌子说‘笔来，笔来！’。”

“什么意思？打哑谜呀？”

“不错，就是哑谜。金国在北方，宋朝在南方，这人的意思是说金国必定要南下攻打宋朝。”

“后来呢？真的打了吗？”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打了啊，过了不久金国就发动一百万大军打了过去。”

“那……现在局势如何？”

“现在还不是和过去一样，宋金南北对峙。”

“我想也是，既然有人泄露了消息，想必宋朝就有了准备，纵然有百万大军也未必就能把宋朝给灭了。后来那人怎么样了？”

“后来那人回到金国，被烹死了。”

“虽然我不大喜欢这个人，但还是觉得烹死太过分了。人又不是动物，怎么可以拿来烹呢？”

小仙女有些意外地问：“你不是汉人吗？为什么你不喜欢他？”

南宫飞云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我是不是汉人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汉人；第二，这个人既然是汉人，就不应该去金国做官；既然做了金人的大官，就不应该出尔反尔，又来帮汉人。本公子最不喜欢这种朝秦暮楚的人了。”

“可是，有些事情未必是想像的那么简单，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必也是有道理的。”

“嗯，说的也是。比如现在我们俩就有这种感觉。”

“这如何说起？”

“比如，本公子现在是做护花使者，护送一位心爱的姑娘千里跋涉回家，本应效仿宋朝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事迹，秋毫无犯才是，如此方显大丈夫本色。可是本公子却又偏偏喜欢你，恨不得……如能搏得美人一笑，这个大丈夫的名号就心甘情愿地不要罢了……这个便是‘身不由己’了。”

小仙女一听他又在胡说，便嗔道：“哼，还以为你变正经了呢。”

南宫飞云道：“岂不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还没说完呢。又比如姑娘你。”

“我怎么啦？”

“又比如姑娘你，沉鱼落雁，貌若天仙，温柔善良，兰心蕙质，自然不屑与我等为伍，但又经不住死缠乱打，不得不一路同行，这个也是‘身不由己’了。”

“什么‘貌若天仙，兰心蕙质’未免肉麻了一点，后面半句却是事实。”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就是有人看见本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文武双全，于是芳心暗许，但碍于脸面却又不得不故作矜持，这个也是‘身不由己’啊。”

小仙女听罢此语，竟然愣了半晌，南宫飞云见状，便故意说：“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却听小仙女忽然叹道：“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你生得太晚了。”

“这从何说起？”

“你要是早生一千多年，秦始皇就不需要修长城了，用你的脸皮往边境上一搁就行了。”

南宫飞云一听，恍然大悟地笑道：“哈哈！说的好！看来本公子乃古今天下第一厚脸皮了！不知古今天下第一厚脸皮配古今天下第一美人如何？”小仙女听到他的这般称赞，心里也是暗暗高兴了一下。

歇息够之后，二人继续赶路，又走了十多里，出了这林荫大道范围，小仙女便指着前方道：“前面好像就是长安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长安？我巴不得和你一起再行走三千里呢。”

“长安是个大城市，好几朝的古都，你应该去好好玩几天才是。”

“你当我是个乡巴佬，没见过大世面啊！”心里却道：“嘻嘻，实际上就是如此嘛，不过不能让她小瞧于我。”

小仙女道：“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嘛。”

“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瞎转转，免得纠缠你，是吗？”

“你……”小仙女也没有好气跟他再纠缠，就迈开脚步往前走。

两人又行了两三里路，终于抵达长安城下。小仙女说：“终于到长安了。”

“嗯，走了好久的路呀，终于到长安了，本公子要好好去游览一番，然后再去尝尝老妈整天说的一觉居的陈年老酒。”

“哦……”

“你怎么不说话呀？”

“……没什么，我们进城吧。”

进了城门之后，长安城内的景象让南宫飞云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哇，好多的房子，好多的人啊……”可是话一出口，心里便暗叫：“不好，露出乡巴佬的本来面目了。”随即改口道：“好多的房子都这么破烂，好多的人都这么俗气啊！”

小仙女听了，直瞪着他，南宫飞云道：“瞪我干吗？又不是说的你。喂，我们到酒店去等那个拿扇子的酒鬼吧？”

小仙女道：“那个人和你无亲无故，干吗要和他在一起？”

“虽说无亲无故，但我觉得和他挺谈得来的。当然，他是第二谈得来的，你是第一谈得来的。”

“我们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休息一下再说吧。”

“好，全听你的。都怪我粗心，以为你和我一样好的体力。走吧，休息好后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小仙女对于南宫飞云的体贴，还是有些高兴。南宫飞云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客栈的招牌，连忙道：“咦，客栈不就在前面吗，来来来，走快两步就到了。”

“人家累了……”小仙女冲口而出说了这句后，心里暗忖：“我怎么撒起娇来了……”

南宫飞云则一手拉起她说：“走了走了，你还傻站那干什么来着？”

小仙女心道：“幸亏这呆子没有发现。”便连声应道：“好好。”就让南宫飞云拉着向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之后，南宫飞云就到柜台前说：“老板，要两间上好的客房。”等那老板来回应时，南宫飞云就好奇地说：“咦，不对呀，怎么你的样子和狂沙镇的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呵呵，那是我最小的双胞胎弟弟，不止狂沙镇，汉阳、临安全中土的客栈生意都是我们几兄弟开的。公子放心，我们这逍遥连锁客栈是有名的老字号，所有的房间都是上好的。”

南宫飞云心道：“喔，了不起，那他们家有多少兄弟呀。”随即问：“好，要多少银子？”

老板道：“我们逍遥老字号信誉卓著，向来都是客人退房时才付账的。”

“也好。”

“小店今天人手不足，请公子自行到房间去，就是后面中间的那房间。”

南宫飞云便陪着小仙女往老板说的地方走去，来到那间房里，果然比狂沙镇的要大要漂亮。南宫飞云说：“喂，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溜达溜达。”

小仙女说：“走了这么远，你不要休息一下么？”

“没事，我是习武之人，走这么点路算什么？”

“那……好，你先去吧。”

南宫飞云便转身出了房来，他嘀咕着：“‘走了这么远，你不要休息一下么？’真是对本公子体贴入微啊，得此佳人，夫何所求？”他怀着高兴的心情，走出客栈。看到四通八达的街道，南宫飞云寻思道：“哇，这么大的城啊！比我们家不知大了好多倍呀！前面好像有小贩，先去逛逛，给小仙女买点东西好了，买完东西再去看那个酒鬼来了没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南宫飞云就走了过去。有客人来到跟前，那小贩便立刻挤出笑脸，招呼道：“公子，要点什么？我这里的东西都是长安城里最好的啊。”

南宫飞云心想：“对呀，送点礼物给她，不是可以多套套近乎吗？”于是就仔细地看看小贩的那些货物。他看到其中一支玉钗好像不错，便问：“这个玉钗多少钱？”

“公子你真有眼光，这个玉钗可是难得的珍宝啊！送给你的心上人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还要你来教？问你多少钱呢。”

“不多，不多，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南宫飞云心里骂道：“趁火打劫啊，王八蛋！”可是他又佯装道：“不多，不多，我要了。”心里又想：“能够获得她的芳心，二百两我都认了，银子是什么东西？”

“公子您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