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觅隐士踏足古道

 

 

站在这艘“飞船”之上，翱翔于云端之中，所有的景物都是新鲜、稀奇的，乐无异兴奋地说：“呼……能飞的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就说嘛，谢爷爷做的船，不会那么无聊。”忽然，听见一阵异声：“嗯？什么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发自他晾在地上的晗光剑，于是上前拾起剑来，心里嘀咕：“对了，为什么刚才晗光一点反应都没？在家时明明威风八面……说起来，茶馆打架时它也没动静……？”想到这点，乐无异有点恼怒：“可恶，连剑都会窝里横？”

忽然间，乐无异感到心头一阵气息阻滞，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随即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勉强用剑撑住，他心道：“奇怪……！怎么这么闷，好像喘不上来气……似的……！”

在另一边的闻人羽看见他这般情状，不由疑惑：“莫非他受伤了？……过去看看。”于是便往乐无异那边走去。

这时，乐无异的情况已经好转，他心想：“刚才是怎么回事，喉咙好像突然被卡住一样……”忽然听见闻人羽在背后轻唤：“这位公子，你还好么？”

“呃……我……”乐无异心道：“同样是打架，人家女孩子倒脸不红气不喘……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不能示弱。”于是硬撑起来，挤出笑容来说：“没事没事，我……我丢了个零件，正在找，啊哈哈……”

“零件？它是什么样子？我来帮你找吧。”

“这……刚才我好像看它滚到缝隙里去了，反正也不稀罕，算啦算啦～”

闻人羽觉得他的神态有些奇怪，就定眼地看着他，乐无异忽然大声叫道：“不对，差点上了你的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刚才还说要拆谢爷爷的船，怎么现在又来套近乎？”

闻人羽连忙道：“抱歉。事出紧急，公子又敌我莫辨，我想着多个同伴总比多个敌人强，就——就骗了你……”

“哈？这也行？”

“对不起！无论有什么原由，骗人总是不对，请你原谅。还有，我以天罡之名起誓，我没想过真的损坏船只，这点还请放心。”

乐无异见她诚恳认真的样子，也是一怔，而且在此时此刻，细看闻人羽，不由被她的美态所吸引住，竟然愣看着她，眼不转睛。闻人羽见他发呆，便轻唤道：“公子？”

“嗯？……哦，没、没什么，我不是怀疑你的诚意。我只是在想，原来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会骗人啊……”

“你说什么？”

“呃，不、不对！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闻人羽见乐无异手足无措的样子，真的很滑稽，也很有趣。

这时，乐无异搔了搔头说：“说起来，先前在茶社……那个，我后来想想，其实是我不对，无论如何，我不该跟你们两个女孩子发火的。”

闻人羽道：“总之，一场误会，对不住呀。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闻人羽，是百草谷星海部天罡，这是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谷，所以对你们的事情知道不多，让你见笑了。”说着，还带笑向乐无异抱拳作礼。

乐无异一看闻人羽的笑容，竟是如此漂亮，便意外地说：“原来你，你会笑啊……两次见你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闻人羽愣道：“这个，我们天罡平时一般都是这样的，不好意思……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乐无异，‘乐律’的‘乐’，‘居职还私两者无异’的那个‘无异’，你就叫我无异好了。”

“无异？好特别的名字……”

“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爹娘不指望我出人头地，只希望我一辈子健康开心，所以就叫这个了。你说的百草谷，是不是就是那个墨者隐居之地？我听娘亲提过，那里好像有棵很神奇的树……？”

“对，就是那里。我们天罡平时负责戌卫百草谷，一般很少出去……令堂知道百草谷，莫非她也是修道中人？”

“嗯，我娘是天玄教的。”

“天玄教？那就难怪了，天玄教和我们常有往来，不知可否请教令堂名姓？”

闻人羽这一问，乐无异就马上变得郁闷的样子：“眼下能不能别提她老人家？一提我就头疼……”

闻人羽不懂其意，但既然他不愿意提，就说：“对了，这船还在继续飞，我倒是没关系，但你呢？你是为什么来这船上的，这么走了不要紧么？”

乐无异道：“这个……我觉得，幸亏我走了……”

“啊？”

“总之，我暂时有家不能回，就趁机出门一趟也好。至于来干什么嘛——当然是来看船！这可是谢爷爷造的船，错过可惜，我还指望偷学个一两招呢。”

“偷学……？啊，对了，刚才打斗的时候，我看你用偃甲了！难不成，你是个偃师？”

乐无异一听闻人羽说出“偃甲”来，便马上表现兴奋道：“我是啊。不过，你认出了那是偃甲……？你居然知道偃甲？”

闻人羽道：“当然知道，我们百草谷也有偃术流传，只是和你的不大一样。”

“啊哈，原来你也懂！久仰久——不对，幸会幸会！”乐无异听说闻人羽也识得偃甲，真是“天涯遇知音”，因此越发觉得兴奋雀跃了。

闻人羽则道：“不、不是，我对偃术只知皮毛，连会都谈不上——真的，不骗你。”

乐无异道：“略知皮毛也很不错了！哈～稀里糊涂就撞上个懂行的，今天我运气真好！对了，闻人姑娘，那你又是为什么上船的？”

“这个，我……”闻人羽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忽然听见一把娇柔的声音传来：“嘻嘻，好容易理出个头绪，奴家这才抽出身来招呼，乐公子不要怪罪呦～”

乐无异和闻人羽不约而同地往身后望去，原来是石百子和辟尘一起来了，石百子道：“这位姑娘方才亦出手相助，请问怎么称呼？”

闻人羽就向他们抱拳见礼：“我叫闻人羽，百草谷星海部天罡。”

石百子笑道：“呵呵，老朽姓石，号百子，这位是辟尘。多谢乐公子与闻人姑娘仗义相助，团长有命，还请——”话犹未了，突然整条船摇晃了一下，吓得大家都叫了出来，乐无异赶紧问：“怎么了？莫非空中气流紊乱？”

石百子道：“非也。那道士夺船之后，为防止我等逃走，损毁了船中几处偃甲装置。”

辟尘道：“可不就是嘛！方才咱们虽说勉强起飞了，可要修复那些部件，没个十天半月怕是不成呢。”

乐无异道：“事情太多，差点忘了问～要驱动这么巨大的羽翼，单靠法术或磁力，应该会很困难吧？不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石百子道：“呵呵，公子有所不知，这羽翼并非偃甲机关，而是鲲鹏之翼。”

“鲲鹏？就是那种‘翼若垂天之云’的大鸟？”

“不错，就是它。”

乐无异闻之，当真惊讶不已，他说：“什么，居然还真有这么大的鸟？我还以为鲲鹏也是古人编出来的，就跟那些妖魔鬼怪一样～真长见识，哈！”

闻人羽心中忖道：“鲲鹏怎么会是鸟？它明明就是一种妖兽啊……？”

石百子笑道：“呵呵，世间自有神鬼妖魔，公子莫非不信？”

乐无异道：“眼见为实，我又没亲眼见过，怎么能轻信其有？”

闻人羽听了，不由好奇地看着乐无异，心道：“这两人分明是狐妖与树灵……他真的完全不曾觉察？那要不要点破呢？不行，师父说过，人要是突然受惊，容易得上失心疯……不行，不能害他一生，还是别说了吧。”

石百子此时摇着头说：“非也非也……”可是辟尘马上打断他的话：“嘻嘻，石老头，快别说啦，这一时半会哪说得清？甲板风大，难道让两位恩人站这儿吹风？快进船舱来，大伙儿可要好好款待你们呢～”

乐无异道：“款待就不必了，想必你们还有许多事要忙，不必多费精神。不过，先前你们说船上有偃甲坏了？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辟尘道：“嘻，请两位随奴家来～”于是，乐无异、闻人羽，便跟随他们一起离开甲板，往下层的船舱走去。

进了船舱的控制室以后，石百子就介绍道：“乐公子，这‘衡天仪’本可维持船身平稳，但如今有所损坏，故而方才船身震颤。”

乐无异就说：“嗯，我看看。”他走近那仪器前，细心地观察了一番后，便回头对石百子、辟尘说：“内部构造很复杂，不过应该能修好，我身上有工具，先修修看。”

石百子道：“实在也是团中人手不够，失礼了……”

辟尘道：“我们不懂偃术，在这也无非添乱，再说手头事儿又多～一切拜托公子了，若有所需，喊一声便是～”

乐无异道：“好，我会尽力的。对了，辟尘姑娘，先前你答应我的事……”

辟尘笑道：“嘻，奴家记着呢，这就去把那只熊猫给公子带来～”说完，她和石百子就先出去了。

乐无异拿出工具，就开始专心地去修理那“衡天仪”，而闻人羽就坐在一边的地板上，静静等候。闻人羽闲着没事，就抬头四处张望，不经意地看到门口那儿有一团黄色小影迅速地溜过，闻人羽心里忖道：“刚才那个是……？”

这时，听见乐无异说：“原来只坏了一根传动杆，外加固定轴心的榫子松了……哈，大功告成。”

闻人羽连忙起身，上前问道：“这么快？你的偃术果然很不错呢。”

乐无异一听闻人羽对他的夸奖，登时“嘿嘿”地笑了起来。

闻人羽一怔，问道：“你笑什么？我又说错话了？”

乐无异道：“你不知道，我学偃术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做得好呢。”

“啊？这是为什么？”

“我的偃术是跟我娘学的，她眼光严苛，只说我错不夸我好。至于其他人，一般都把偃术当成妖法方术，看到偃甲就像看到瘟神，躲都躲不及……哎，不提也罢。”

“真的？那你不是很可怜？”

“也算不上可怜吧，就是有点失望。”

“我对偃术所知有限……不过，听说谢衣的偃甲都很繁琐精密，而你能这么快把它修好，那应该很了不起吧？”

乐无异又得意起来：“嘿，嘿嘿……这话我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