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为苍生昼弃仇隙

数日后，清晨……

凤天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琥珀飞到他身边，叫了起来，凤天凌道：“我明白，琥珀……放心吧！我不会再消沉了。我已十分清楚，自己今后为何而活——我已明白，回报阿父恩德的方式，便是驱逐周人，重新夺回我商人的江山！”

琥珀见他重新振作，也感到很欢喜，凤天凌道：“好！那就有劳你协助我，一同打倒西戎人！”琥珀兴奋地猛点着小脑袋，凤天凌随即道：“已有好些日子，都未曾去拜会殷侯了！既然心意已决，今日该去谒见他才是。不知瑚月和蓉霜姑娘起身了没有？我去与她们会合，再一道动身吧！”遂走出了自己的厢房，径往对面的厢房走去。

来到对面的厢房，蓉霜迎上前说：“凤公子，您早！凤公子……不知您心情有平复些了吗？”

凤天凌道：“嗯……谢谢你，蓉霜姑娘。我已重新振作起来了！接下来，我打算投效殷侯大人麾下，参与即将发生的抗周战争！我所要走的路，与你可能并不相干……所以我也并不希望让你卷入其中。若你想带回那些铜鼎，我可把它们归还给你。”

蓉霜道：“凭我一人……是无法带回铜鼎的……”

凤天凌省悟道：“呃，说得也是……你必须带着炼妖壶，才能带走它们。但接下来我对抗周人，还需要炼妖壶的力量，暂时也无法出借给你……那我与你约定，等战事结束之后，我便将炼妖壶借给你，好让你带铜鼎返回故乡去。”

蓉霜道：“谢谢你，凤公子……但是……如今我有些顾虑……不愿轻率把它们带回故乡去……”

“呃？这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把这些被改铸为鼎的铜人像，带回蜀国去？”

“迦兰多和战甲师们……都曾警告我……说铜鼎内力量……曾毁灭过我们国家……我……担心……那并非故意欺瞒我的话……所以……若是可以……请让我再协助凤公子吧！我也想……报答您多次救命之恩！”

“蓉霜姑娘……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敌人，可是握有紫晶石与两座铜鼎的周人！你继续跟随我，很可能会害你平白送命啊！”

“我不在意……凤公子！若非你多次救我……我也早应该已死去了……也许我力量并不强……但多多少少能帮上凤公子一些忙……我不愿意因为危险……就一走了之……如此……哥哥在地下……是会责备我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先谢谢蓉霜姑娘了。我要去觐见殷侯，你要一起来吗？”

“好的……凤公子！谢谢你……愿意继续接纳我……”

凤天凌就让蓉霜先行收拾一下行李，他则去瑚月的厢房找她。凤天凌来到瑚月的厢房前，看到瑚月正在厢房外观看着院子里的景色，见凤天凌到来，便唤道：“天凌，早！”

“早，瑚月！”凤天凌顿了一下之后，便说：“瑚月，我已决定今日去谒见殷侯，告诉他今后我的志向！你要一起来吗？”

“好啊……天凌。真高兴看到你又重新振作起来！”

“对了……瑚月，我要好好谢谢你……这些日子，若没有你的鼓励和支持……我想，我应该没法子这么快便走出丧父之恸。”

“天凌，你真是的……你我之间，何需言谢呢？”

“不……瑚月，我是衷心谢谢你！我不知这算不算答谢……但我愿意承诺你一件事！”

“承诺……？”

“等我替阿父打完这一场战争，完成他复兴商室的梦想后——那时，我就与你一同去你之前一直想带我去的那一处地方吧！”

“真……真的吗？太好了，天凌……谢谢你，我好高兴！”

“瑚月……别这么说。我觉得……自己亏欠你太多了……你对我总是如此包容……始终包容我这个一点也不成熟的人……若能实现你的这个心愿，我想……也许是我如今能回报你的唯一方式吧！”

“天凌……”

“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对你的这个承诺！那我们走吧，一道去殷侯那里！”

“嗯～天凌。”瑚月得到凤天凌如此承诺，心里充满了欢喜：“太好了……真的……好高兴……好高兴……感谢上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三人集合之后，便要离开驿站，前往殷侯宫中，可是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一把声音从头上传来：“凤公子，久违了！”

三人当即扭转身，抬头往空中一看，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半空中御风而至，瑚月惊讶道：“白王……？怎……怎会是你？”

白王降落到地面，走到三人的跟前，凤天凌道：“啊，白王……？你这一次来，又是来做什么？”

白王拱手道：“凤公子，你可还记得之前，在下曾请你相助一事？今日，在下便是为此而来！”

可是凤天凌却道：“哼……你来得可真不巧，本公子正要去谒见殷侯，好投身抗周之战！在此当下，我并无余力顾及他事……你的请求，请恕我无暇奉陪！”

白王道：“凤公子，你尚未听闻在下要你协助之事，便做出了决定……如此可妥当？在下所请求之事，牵连甚大——若不尽快阻止，恐怕整个天下都将遭到彻底毁灭！”

凤天凌闻言，只觉得白王言之过甚，岂能相信，便道：“天下毁灭……你这话也说得太过分了吧？好啦～若无其他要事……请恕我先失陪了。眼下，我心中只有复兴商室一事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

白王却一脸肃穆地说道：“不瞒凤公子，在下如今已倾己所能，对付一种叫‘噬’的可怕力量——它正以紫色雾气之形，盘据北方……相信凤公子应也曾经见过。”

“紫色雾气？”凤天凌立刻动容，说道：“难不成……便是我们在常山看到过的紫雾？”

白王道：“正是！那紫雾浓密处，寸草不生，万物均被其吞噬……”

瑚月道：“啊……原来那紫雾，真的就是白王你之前一直在对付的那个‘噬’吗？这么说……凤灵未在北方飞舞展翅，该不会也是因为它的缘故？”想到如此，瑚月就对凤天凌说：“天凌，我猜想正是因为那紫雾盘据于北方，所以凤灵才无法完全被释放！”

凤天凌道：“嗯……你是说……”

白王道：“在下并不清楚凤灵之事，只知如今北方那紫雾力量尚弱，尚能予以封印！若继续听其蔓延，恐怕来日连封印都办不到……届时整个中原，将会被它由北而南，逐一吞蚀殆尽！那时候，不论是商室或周室……一切都将不存在！”

凤天凌听他这么说，确实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便说：“好吧～那你要封印‘噬’，找我又是为何？”

白王道：“之前，在下曾向凤公子提过，要封印‘噬’需要‘天垣圣环’之力。‘天垣圣环’，乃是古老夏代的女祭司们，世世代代传承护守的圣物。它能开闭人间与鬼神世界之门扉，因此对祭司们而言，是至为神圣之物。但不知何故，这古老的‘天垣圣环’力量，如今却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如今与凤公子的魂魄相融相合。如今世间唯有你体内‘圣环’之异能，才能阻止‘噬’继续为害。现今北方的‘噬’还未扩散，封印一事尚有能力，若不及早着手，日后即便想倚靠圣环，也束手无策了。凤公子，你是否天生便能见到鬼神？”

凤天凌道：“是啊……但那又怎样？”

白王道：“那便是‘天垣圣环’力量——正因它融入你魂魄中，你才能见到凡人所见不到的鬼神、精灵之属！若凤公子不信，你脖子上那奇特的胎记纹饰，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正是‘天垣圣环’的纹路！”

“啊……”凤天凌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

白王接道：“凤公子，若不能借用你魂魄内的圣环之力，那全天下都将无法幸免于浩劫！你的一念，将攸关全天下之安危！”说完，便对凤天凌拱手长揖，以作请托。

瑚月也赶紧帮腔道：“天凌……白王不是轻易有所请托的人！他会出言请你协助，必定是极端紧要之事……你就帮他这一次吧！”

凤天凌叹了声道：“唉……好吧、好吧！既然如此严重，借他一用，倒也无妨……但你要如何用它？”

白王便道：“我会施法，把‘天垣圣环’从你魂魄中提取出来，让它恢复原来形貌。凤公子，你绝不会受任何损伤……只是，你可能会自此失去见到鬼神的能力，再不能与它们相通。”

此语一出，不由让凤天凌大为吃惊：“什么——”他当即大声道：“开什么玩笑……那我岂不是连琥珀也见不到了？”琥珀也立即显露出不舍之情。

白王道：“若它是鬼神之属，确实是再不能见！但它依旧可再伴你左右……这一点，凤公子倒是可以宽心。”

凤天凌哪里能够接受这个结果，便道：“你说得倒是轻松啊——你可知道，我跟琥珀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啊？”琥珀也跟着叫了几声。

瑚月看到凤天凌这么激动的表现，也很明白他的心情，不由轻唤一声：“天凌……”

白王沉吟一下，就说：“方才，在下听闻凤公子要去协助殷侯……”

凤天凌道：“是啊！对我而言，协助殷侯，可远比什么拯救天下，还更加重要！”

“那好……既然如此，你必定愿意知晓，若不及早封印了‘噬’的话，殷侯命运将会如何？”说完，白王提起左手，施运法术，为凤天凌开启脑内灵窍，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又一幕骇人的影像。

“这……这是……”

“‘噬’的力量将会从北方蔓延到整个中原，到时……殷侯及所有百姓都会死在紫雾的吞蚀之下！要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被‘噬’所吞噬——你所要效忠的殷侯自然也是！”

“殷侯……他被紫雾吞噬了？这怎么会呢——他人不是好端端的在朝歌吗？”

白王知道凤天凌已经开始明白了，便说：“凤公子，眼前你所见的我，乃是个曾亲眼目睹天地尽灭之人……在下因使用名唤‘昆仑镜’的太古神器之力，才勉强在天地毁灭的最后一刻，侥幸逃过一劫……所以，在下才盼望能在‘噬’蔓延之前，将它彻底铲除！否则，当‘噬’席卷全中原，不论你和殷侯在何地，也终将难逃毁灭之命运！不……甚至连你的故乡奄国，最后也将被它吞噬，永永远远消失无踪！当世上一切尽为紫雾所吞噬，化为虚无——你和殷侯即便夺回了天下，那又有何意义？”

“但……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何需罗织谎言欺骗你？凤公子！你既然也遭遇过紫雾，难道未曾见识它的可怕？”

凤天凌徐徐转身，走了几步，回想起一切，确实如白王所言，紫雾真的是很可怕，可是他又难以割舍与琥珀多年感情，前思后想，犹豫了许久：“这……可恶……”最后他看着琥珀，深深地说：“琥珀……对不起！因为，我必须保护 国君和殷侯……不然，我将无法对阿父交代！”遂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