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世缘初见鬼女

再说凤千平父子从太山返回城内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让两个儿子来到前厅，凤千平对二人说：“寅儿、凌儿！上回在太山，为父要你们向子嚣师父问安辞别——可你们兄弟俩见他醉了，没唤醒他便迳自离开……可有此事啊？”

二人闻之，都吃了一惊，凤天凌道：“阿父，您怎会知道？”说着，就瞧向兄长，凤天寅忙摇头道：“别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凤千平道：“傻小子……你们也太小看子嚣师父了，真以为他醉得人事不知、丝毫未觉吗？他是瘫了，可人却没醉，不过一时懒得起身……眼皮半拢着罢啦！你们在他跟前说的话，他一字一句可都听在耳里。”

凤天凌道：“什么嘛——师父他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太不光明正大了！”

凤天寅则呼了口气道：“幸好，我们没背着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父子间正说着，忽见仆人小四走了进来，禀报道：“主人！朝歌有贵客们来访。”

凤千平一听，马上起身道：“喔？好！好！好！快请宾客们入内！”

过了一会儿，在仆人带引下，三位穿着华服的老者，先后走进厅来，凤千平赶紧带着两个儿子，向他们施礼：“哎呀，诸位大人安好！列位莅临寒舍，在下幸何如之？”

为首之人，乃是殷商的大夫子牧，他说：“凤大夫客气了！日前所议，尚需奄国大力襄助，方才万全。若真能顺利促成，实乃我大商之幸也。奄国为东隅方国之最，故此事非奄侯之力，则难以成就——此事还请凤大夫您多所建言，以固其决心！只是……我等稍后所需商议之事……不应教尊府公子得知……”

他的眼睛瞄了瞄凤天寅、凤天凌二人，凤千平便连忙说：“寅儿、凌儿，难得众家大人来府一叙，你们既已见客，可施礼先行离去。前些日子你们对子嚣师父颇为失礼，不如今日再上山去，好好向师父请罪吧！”

凤天寅便道：“是，阿父！我跟弟弟这就上山。”然后他和凤天凌一起向三位老大夫施礼道：“诸位大人，怠慢之处尚请见谅……请恕晚辈们在此先行告退！”三位大夫也欠身作答，然后兄弟二人便一起离开正厅。

来到门前庭院，凤天凌在后面喊道：“欸！哥！等我一会！”

凤天寅停下来，回头等他赶上来，凤天凌趋到他跟前便说：“可恶……阿父他这分明是故意把我们支开嘛！哥！你看我们要不要偷偷溜回去，听听阿父跟那些人在商议些什么？”

凤天寅立刻严色地说：“天凌——不许胡闹！”凤天凌一愣，凤天寅道：“必是因我们年纪还轻，尚不能过问此事，所以阿父才特意要我们离府！”

凤天凌忍不住道：“你说谁年纪轻啊？我早就是大人了！”

“你是大人？我来看看……”凤天寅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着凤天凌，随即“哈哈”一笑道：“好重的奶臭味啊！我只看到一个还在喝奶的臭娃儿，并没看见什么大人哪？”说完，扭身便往大门跑去。

凤天凌恼道：“可恶——你说谁是臭奶娃？”就要去追兄长，可是走了几步，就忽然在耳畔响起箫声，凤天凌即时却步：“咦？又是……箫声？该不会……又是那个鬼女？”

凤天寅回头见他没追上来，而是呆站在当地，便返过去问：“傻小子，你怎么啦？”

凤天凌道：“我又听见那奇异的箫声了……”

“箫声？”

凤天凌见兄长一脸迷惘的样子，便说：“慢着——难道只有我听得到而已吗？”

凤天寅轻笑道：“你安心吧……鬼女可才不会对一个臭奶娃有兴趣！真要勾引，也会先勾引你的帅老哥……我可比你还危险呢！哈哈哈！”

“什么嘛……你们总是小看我！”

兄弟俩就嘻笑打闹地走出府去，准备前往太山，去见他们的子嚣师父。

赶到太山前的奄国近郊一带，忽然看到前面正有两批人在对峙，二人连忙停下来，凤天凌指着前面说：“哥！你看……前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前方对峙的两批人，一边是住在这一带的奄国村民，而另一边则是身披甲胄，手执长戈的西周士兵。

只见一位村民指着那些士兵骂道：“你、你们可太欺负人了！蓄意在我们田里头驾车乱窜，把我们辛苦种的庄稼全给弄坏了……”

为首的士兵冷笑道：“嘿嘿……好你一张利嘴啊！刁民！别忘了当今是周天子治下——你眼前的是远从镐京来的天子王师！我们千里到此田猎，这是你求也求不着的福气！瞧你服色，不过是一介贱民，竟敢污蔑王师践踏庄稼，该当何罪？”

“你、你们……太不讲理了！”

那士兵又道：“再说，就是我们存心捣毁……那又如何？你们这些顽民，莫非要我们赔偿？”

“你……你们……”

“怎么？还是不服？”

“你们少欺人太甚！这里可是奄国——你们这些周人凭什么来我们这里作威作福？”

那士兵一听，便喝道：“告诉你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这些东方顽民，公然污蔑我们王师，那就是造反！兄弟们，把这些顽民拿下，带回去让公子好好治他们的谋反之罪！”其余士兵当即摆开一副要拿人的态势。

看到这里，凤天凌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说：“哥！那些西戎蛮子欺人太甚！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凤天寅忙道：“慢着——你别胡来！你忘了阿父吩咐过的？‘如今我们在周人脚下，就算心里再过不去，也要隐忍吞下去！’”

“可是……那群西戎蛮子实在太可恶了！如此欺负我奄国人民……本公子可咽不下这口气！”说完，便不理会凤天寅的劝阻，大步流星地冲了上去，凤天寅急欲阻止：“你快回来，凤天凌！”但是人已经跑到了双方的中间，喝道：“住手！”

那些周人士兵没料到会有人敢出来喝止，不由一怔，再打量了凤天凌几眼，见只是一名少年，便说：“哪来的小鬼？”

凤天凌喝道：“哼！大胆西戎蛮子，敢在我们奄国的土地上逞凶！昔日天子对我们奄国也要敬重三分——哪容得你们在此撒野！”

“臭小子——口气倒不小！兄弟们，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顽民小鬼知道，不敬天子之师的下场！”

凤天凌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把这些士兵放在眼内，就说：“哼……尽管来啊！看你们的样子，只怕还不是本公子对手！”

那些士兵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有几名士兵抡起长戈，就向凤天凌围攻过来。凤天凌抖出铜剑，身形往前一窜，便掠入那几名士兵的中间，然后快速挥舞手中铜剑，剑锋所达之处，皆把那些士兵的手和腿给划伤，几名士兵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沾着，就全部受伤倒地。

凤天凌出手不凡，一下便震慑住所有周人士兵，等他退回原位，就以剑指着周兵们说：“还有谁想打，尽管一起来！”

“可恶！你竟敢打伤周兵……”

凤天凌道：“哼！还不快滚——想再挨本公子几剑吗！”

就在这时候，一辆马车疾驰到周兵的阵后，然后从车里钻出一名少女来，从周兵的阵后慢慢地走过来，并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士兵一听这声询问，连忙回头看，认得来人，急忙道：“王姬！”

那为首的士兵道：“有东方顽民大胆攻击王师，还请王姬替我们作主！”

那少女一听，便道：“哼……好大的胆子！区区东方顽民，也敢攻击天子之师？”于是她走到了阵前，和凤天凌相见。

这位被称为“王姬”的少女，长得非常漂亮，同时也兼具英武的气质，当真不同凡响。她瞄着凤天凌问道：“哼，攻击我士兵的人，便是你吗？”

一名士兵当即禀报：“伤我们的就是他，请王姬作主！”

那少女喝道：“住嘴！本王姬还在问话，谁许你开口的！”

“是……”那士兵吓得连忙道歉，并退到一边。

那少女接着再向凤天凌道：“哼，报上名来！”

凤天凌也不隐瞒：“奄国，凤天凌！这些蛮兵，是你的手下？”

“哦，奄国的凤天凌……？”

“正是——莫非你也想来试试本公子手中的长剑？”

凤天寅在旁边看得暗暗担心：“糟了，这个大蠢蛋——公然与周人为敌不说，竟还把自家名号都给亮出来了！这般莽撞，能不引来祸事吗——”

那少女这时道：“这些人可都是我手底下的——你既攻击他们，也就等于与本王姬为敌！眼见自己部下遇敌受辱，要是我还不出手，岂非有损本王姬的颜面？你若真有本事，便来跟我过招——你敢不敢？”

凤天凌道：“哼！本公子有什么不敢？尽管放马过来！话先说在前头——若是你输给本公子，就带着这群家伙，马上滚出我奄国土地！”

“哼……好胆色！我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敢用如此口气，对本王姬说话——好……若你能接下我十箭，我便带他们离开！”说完，她已经从背后取出了弓箭。

凤天凌扬声道：“哼！那有什么问题？只怕你打输了，答允之事便揭过不算呢！”

“我堂堂大周王姬，说出口的话，绝不食言！你若真能接我十箭，我不但带部下离开，今日冒犯之事也全部一笔勾销！”

凤天寅在旁边喊道：“老弟，你这笨蛋——阿父交代过多少次？得罪了周人，他们定会伺机报复！何况他们出自西戎，蛮横惯了，他们所说的话也能信吗？”

连那些村民也劝道：“是啊、是啊！公子！万一您受了伤，小人们也担待不起啊！”

可是凤天凌却不顾这一切，只道：“怕什么——有事，本公子会自己承担！”说着，他也一横铜剑道：“来吧——请赐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