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飒然西望

 

 

清晨，姜承踏出了山庄的大门，他回头看着大门后边的景物，难舍难离，心里也是一片茫然：“今后我该去哪里……二小姐……”

纵然再难舍，也终究要离去，姜承回过身来，就往折剑山庄的出口走去，可是等他走到杂货店前的时候，就见夏侯瑾轩、暮菖兰、瑕三人在这里等着他。

“姜兄。”听到夏侯瑾轩的呼唤，姜承垂下头来，一脸伤感，瑕说道：“我们都知道了，听说要赶你下山，事情明明不能全怪你，那个欧阳门主怎么能这样胡乱处罚呢。”

“师父他……”姜承更加感到伤怀，夏侯瑾轩看到他的样子，也为他感到难过。

皇甫一鸣父子远远地看着他们，皇甫一鸣冷冷道：“来这招弃车保帅，哼，欧阳英还真是高明。”皇甫卓心里同样为姜承感到难过，他说：“父亲，姜承一向行止端正，不像是魔道中人，况且——”

皇甫一鸣听他为姜承辨护，便说：“卓儿，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江湖经验还是太浅，欧阳家既然出了这种丑事，总得给武林一个交代。之后的事情你按为父说的办就是。”

皇甫卓不敢有违父命，只好应道：“是。”

 

这时，夏侯瑾轩向姜承问道：“姜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承默然不答，夏侯瑾轩一怔：“姜兄？”

姜承才道：“不知道……”

夏侯瑾轩叹道：“唉，你这样，可是辜负了欧阳世伯的一番苦心啊。”

姜承乍闻此语，不由愕然：“什么？”

夏侯瑾轩道：“姜兄，你仔细想想，欧阳世伯只是驱逐你出山庄，却并没有说你不能再回去啊。”

“可师父说不能再留我。”

“那世伯可有说将你逐出门墙？”

“没有。”

“那便是了！姜兄，依我推测，现下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你留在山庄，与师弟们再有什么龉龃，那局面难免进一步恶化。世伯这时候命你下山，正是希望事情能够快些冷却，以免群情激愤之下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况且，你若是在外面闯出名堂，功成名就再衣锦荣归，到时你的同门也无话可说。相信欧阳世伯这样对你是出自一片苦心啊。”

姜承听夏侯瑾轩仔细分析，确实句句在理，不禁也有点相信：“真是这样……”

夏侯瑾轩道：“世伯从小将你抚养长大，他为人如何，待你又如何，姜兄应该比谁都清楚，刚才我所说的难道不合情理吗？”

姜承道：“师父待我如父子……养育之恩终身难报，你说的有理……”

夏侯瑾轩又接着说：“既如此，姜兄，你不妨就先随我一同下山，四处游历散散心。等风波平静了，再回这里如何？”

姜承想了想，就点头答应：“好吧。现在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和你一起走吧。”

瑕心道：“这，这乌鸦嘴劝起人来……也还真挺厉害啊。”

忽听皇甫卓的声音传来：“巧舌如簧。”众人一怔，抬头看见皇甫卓迎面走来，他来到姜承跟前，说道：“不过，夏侯兄这次说的不无道理，你不必如此沮丧。”

姜承得到大家的鼓励，心情也好转了些，便对众人说：“是，多谢众位。”

皇甫卓道：“正好我也想出门历练，就与你们结伴而行吧。”

夏侯瑾轩道：“皇甫兄若是愿意同行，最好不过。但皇甫世伯那边怎么办？”

皇甫卓道：“已经派弟子告知我爹。倒是你，不用知会夏侯世伯一声？”

夏侯瑾轩道：“二叔早已答应我可以随时离开。”

暮菖兰这时插上嘴来：“好啦，既然姜少侠心里的结已被解开，那我们就走吧。”

皇甫卓看着暮菖兰和瑕，问道：“这两位也一起走？”

暮菖兰道：“反正擂台也打了，再留下来也就是看看热闹，不如跟夏侯少侠一道走走，说不定还能再赚点保镖钱。妹子应该也没什么事吧，那一起走可好？咱们姐妹投缘，路上也能做个伴，不是比一个人好多了？”

瑕当然答应：“嗯。不过要是大少爷们不高兴的话，那就算啦。”

夏侯瑾轩连忙道：“在下自然是乐意之至，大家都是好朋友嘛！”瑕本以为夏侯瑾轩不赞成，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也是有些意想不到。

暮菖兰笑道：“呵呵，就是啊，江湖儿女相逢就是缘分。那么我们要去哪里呢？”

瑕道：“我去哪里都行，就看你们的啦。”姜承是茫然不知去向，故没有出声，皇甫卓也道：“我还未考虑这个。”

暮菖兰便说：“去哪不是玩，不如就多走几步，到中原之外的地方走走，也好开开眼界，怎样？有两位少爷在，想必旅费不成问题。”

她这一番话，当即提醒了夏侯瑾轩，夏侯瑾轩心里琢磨：“去哪里呢……对了，之前和二叔说起过几个胜地，离折剑最近的……是楼兰。沙漠多雨也是件少见的奇事。”想到这里，他就对大家说：“暮姑娘所言在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前往西域如何？一方面可以让姜兄转换心情，另外也可借此长些异国见闻。”

暮菖兰道：“西域？”

夏侯瑾轩道：“对！听说西域黄沙千里，其中还有一座楼兰古城，处在丝绸之路要冲，曾经极为繁华。从这里向北出关到西域，也不算太远。”

皇甫卓马上说：“不算太远？你又异想天开！且不说穿越沙漠危险重重，单说要提前准备的给养就绝非少数！”

夏侯瑾轩登时支吾以对：“呵呵……我……”

暮菖兰却说：“好啦，我们就先向北走好了，至于能不能出关嘛，就走一步看一步咯～”

大家也觉得暮菖兰的说法有理，便就此决定，即时动身向北。这时，瑕心里忽然生出一念：“咦……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还想琢磨是什么事，就听见夏侯瑾轩催促道：“瑕姑娘？”

“哦！马上来！”就赶紧快步追上众人。

原来，瑕心里念着的，其实就是谢沧行，谢沧行没有来和大家会合，他还在山庄的客厢里，呼呼大睡呢。

 

众人即将离开折剑山庄之时，忽听见身后传来唤声：“等等！姜师兄等等！”众人连忙回头，只见浣雪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呼……呼……还好赶上了……”她来到大家面前，就先行礼道：“几位少主好。”然后就对姜承说：“姜师兄，能借一步说话吗？”

姜承点了点头，就和浣雪走到一边的树下，他问：“怎么如此慌张？是二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浣雪道：“小姐只是很担心姜师兄。这里是小姐收拾的一些衣服和细软，姜师兄，你带上吧。”她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姜承。

姜承道：“不必，我带的衣服已经足够了。”

浣雪却道：“唉呀，你怎么就……反正小姐给你的，你就拿着。”说完，就强行塞到姜承的手里，接着说：“姜师兄，你在山下要小心，要是受了伤，小姐可是会担心的。老爷那边，小姐她会再帮你说情。”

姜承道：“请转告二小姐，姜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还有——”他顿了一下，然后道：“二小姐就拜托你了。”

浣雪便道：“我本来就是专门照 顾小姐的嘛。好啦，我该回去了，要让别的师兄弟看见我拿东西送你，又该说小姐偏心你了。”说完，浣雪就转身离开。

姜承拿着包袱，站在当地，低唤一声：“二小姐……”心里对欧阳倩的牵挂，越发浓烈，直到夏侯瑾轩在后边呼唤：“姜兄？”姜承这才转身走去和大家会合，暮菖兰问道：“刚才那位是？”

姜承道：“浣雪，是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哦～那是替欧阳小姐来为你送行的咯？”

姜承点了点头，然后长长吸了口气，说道：“我们走吧。”便迈步先行。

暮菖兰忽然笑一笑，瑕不明白她笑什么，便问：“暮姐姐？”

暮菖兰道：“原来如此，我可算明白姜兄为什么人品武功样样都好，却不招庄里师兄弟待见了，事情糟就糟在这‘样样都好’上啊。”

瑕一听，也明白起来了：“暮姐姐是说欧阳小姐和姜小哥……”

“至少是有这个苗头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闲话的时候，大家就趁着天色尚早，加快脚程。

 

数日之后，众人来到了一处深山之中，皇甫卓道：“这究竟是什么山？地图上也没有标明。”

瑕道：“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吧？那天就不该偏离大道往这走。”

夏侯瑾轩道：“呃，我远望此处，山势雄奇，仙云缭绕。既然我们并无具体目的地，不如来此一游也好。”

皇甫卓恼道：“出门游玩，结果迷失在荒郊野岭，岂不可笑。”

夏侯瑾轩道：“何必想得这么糟糕？山上有许多野物，采集露水的方法我也在书上看到过，大家都是武林高手，露宿几天也不会有问题的。”

瑕不由得咕哝起来：“反正你总有话说……”

暮菖兰这时道：“都走了这么多路了，往回走也要许多时间，不如继续前进吧。”

姜承也道：“嗯。认准一个方向，总能走出去。”

既然如此，大家也就只好继续向前走，往前走到一条岔路，发现中间有一块奇异的石头挡路，夏侯瑾轩道：“大家等一等，前面那是什么？”

瑕道：“好像是一堵飘忽不定的墙壁。看！上面还隐隐的闪现着音符的标记。”

姜承认真地一听，便道：“音符？这样一说……听，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传来～”

夏侯瑾轩也盯着那块石头说：“咦？那边的石头还真像埙。”

暮菖兰道：“埙？埙是什么？”

夏侯瑾轩道：“总之是一种乐器了，大家还是上前看个究竟吧！”

众人上前仔细探视。原来那块异石上有五个孔，确实如夏侯瑾轩所言，像是埙的键孔，姜承用手一触那块异石，石便发出了特别的声音，夏侯瑾轩对于音律上也有些造诣，听到这些声音后，就已经明白是什么回事，就伸手到那异石上的键孔，一一按动。等他按完之后，异石就发生变化了，夏侯瑾轩道：“看样子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