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梅浅雪疏

 

 

数日后，众人终于抵达折剑山庄，这里位于雪山之下，山庄与村镇连在一起，整个范围都是归折剑山庄的管辖。

他们进入这一带时，就看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瑕便惊叹道：“好多人啊！这地方真够热闹的！”

暮菖兰一语道破说：“我看，都是来参加品剑大会的吧。”

瑕道：“不就是一个大家欣赏兵器的大会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姜承对于瑕的轻视之言，有些不悦，夏侯瑾轩则上前跟瑕说：“瑕姑娘，就由在下来为你解惑吧。”瑕便认真地听他讲，夏侯瑾轩道：“欧阳世家所铸神兵利器闻名江湖，武林中人无不趋之若鹜，因此前些年来折剑山庄求取神兵利器的人几乎日日不断。为免兵器落入歹人之手，欧阳世伯便决定举行‘品剑大会’。武林中人可在会上切磋技艺，只有人品武功俱佳者，方能求取折剑山庄铸造的兵器。”

暮菖兰接口道：“不错，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兵器来的，要是能在折剑山庄擂台上赢得一把兵器，在江湖中也可扬名立万了。如果拿来出售的话，更是能大赚一笔呢！”

瑕恍然道：“哦，是这样啊……”接着她眼珠子一转，就瞄着夏侯瑾轩说：“哎？那就你这副身子骨，这次也要上台学人家来比武？”

夏侯瑾轩道：“家父身为夏侯世家门主，受欧阳世伯邀请列席。我幼时随家父来过几次，只当是游玩罢了。后来发现是这么个舞刀弄枪的大会，就没再来过。这次也是没办法……”说完，夏侯瑾轩瞥见姜承脸色，连忙道：“呃，姜兄，我没有贬低品剑大会的意思。而且要不是小时候来过这里，也就不会与你们这些朋友结识了。”

姜承道：“道歉就免了。今年参加大会的武林人士比往年更多，你身为夏侯家少主，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嗯。”夏侯瑾轩点了点头。

谢沧行这时道：“总之，就是来打架的人更多了，呵呵～”

夏侯瑾轩马上说：“谢兄，比武较技可不同于打架啊。”

谢沧行笑道：“哈哈，没差没差。不知道今年在这儿能不能遇到几个好手，真期待啊。”

夏侯瑾轩倒是对这个没多大的兴趣，这时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说道：“不过这里还是那么冷啊。”

暮菖兰道：“夏侯少爷，我还以为你会说这里银装素裹，风景如画，然后再吟几句诗、吊吊书袋什么的。”瑕听完这番话，登时也“噗嗤”一笑，说道：“暮姐姐这么几天你就把他的性情摸透了啊。”

夏侯瑾轩见两位姑娘在取笑自己，连忙道：“二位姑娘莫要再取笑我了。此地美景确实宜人，只是这天气……”说着，又打了个哆嗦。

谢沧行道：“小少爷，打起精神来。你看，小姑娘都没喊冷。”

瑕见他盯着自己看，便道：“啊？……嗯，我不怎么觉得冷。”

夏侯瑾轩也感到有些意外：“是吗？”瑕不经意地低下了头，没有再哼声。

夏侯瑾轩这时对姜承说：“姜兄，我们还是快些去山庄吧。”

姜承点头道：“好。”于是，就由他来领路，带大家往山庄的大门方向走去。

众人来到庄前，看到有另一帮人也刚好来到庄门，正与山庄的人交流，夏侯瑾轩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那是……”当即呼唤道：“皇甫兄？”

那边的人一听呼唤，便也回转身来道：“夏侯兄？”

而正在招呼客人的一位中年人也看到了夏侯瑾轩：“夏侯少主！”

夏侯瑾轩、姜承二人便一同上前，跟那人相见：“皇甫少主。”

对方也回应道：“姜师兄。”

这位皇甫少主看见夏侯瑾轩在此出现，的确是颇为意外，他语带相关地说：“你不是一直逃避江湖事吗？现在终于想通了？”

夏侯瑾轩道：“有些缘由……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来此。”

皇甫少主却一脸正经地说：“夏侯家乃是武林名门，你身为少主，参加品剑大会是理所当然之事，前几年缺席已是不该……”

“皇甫大人请饶了我，小人知错了！”

“你……”面对夏侯瑾轩这玩笑般的话语，皇甫少主也拿他没办法，只好道：“唉，罢了。”接着打量了他们一行人，便问：“怎么不见两位伯父？”

夏侯瑾轩道：“家父和叔父走官道，大约过几日才会到山庄。皇甫世伯也还没到么？”

“家中有事，家父过两三日便会到。”

这时，那位折剑山庄的中年人上前见礼道：“夏侯少主，您远道而来辛苦了。”这位中年人是折剑山庄的总管欧阳斌，负责打点山庄内的一切。

夏侯瑾轩也连忙还礼：“ 欧阳先生，许久不见了。不知欧阳世伯是否有空，让晚辈先去告个罪，家父和叔父要晚来几天。”

欧阳斌道：“夏侯家与欧阳家历来交好，夏侯少主不用如此拘礼。门主正在大厅处理一些事务，在下这就带您过去。”

“啊，世伯要是正忙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明日再去向他问好。”

“呵呵，好。”欧阳斌又转脸对皇甫少主说：“皇甫少主，您的客房已经准备妥当。”

皇甫少主便拱手道：“多谢欧阳先生，稍后我自己过去。”

欧阳斌又转向夏侯瑾轩道：“夏侯少主，我刚刚已经安排下人为您收拾房间，请稍等片刻。”

夏侯瑾轩道：“嗯。无妨，这个时候想必庄内事务繁杂，您先招呼其他客人吧。”

“是。那两位少主请自便，在下先告退了。姜承，等下你带二位少主去后院，长风会安排好房间。”

姜承当即应道：“是，欧阳先生。”

欧阳斌便先回身返入庄内，而夏侯瑾轩和皇甫卓则叙起旧来，瑕、谢沧行、暮菖兰三人看见二人交谈甚欢，也感兴趣，瑕便向姜承问道：“那是谁啊？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还有，他叫你师兄？他是折剑山庄的人吗？”

姜承道：“不，那位是皇甫世家的少主，皇甫卓。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互相以长幼辈分称呼，我略年长，所以他称我为师兄。”

暮菖兰笑道：“呵呵，看起来似乎是一名不好伺候的主。”

谢沧行也笑言：“哈哈，这小哥比起小少爷来，更像个武林世家的少主啊。”

瑕道：“看他说话时老板着张冰块脸，好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两似的，真让人不舒服。”

姜承忙道：“瑕姑娘，不要无礼。”

这时，只听皇甫卓问道：“对了，上次那块羊脂白玉坠觉得如何？”此语一出，瑕和谢沧行都当场一愣，夏侯瑾轩也是支吾起来：“呃……这个嘛……”他边说边向瑕他们那边瞧去，瑕和谢沧行立刻把头一扭，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假装没听着。连姜承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暮菖兰看到大家的神色有异，便问：“你们怎么了？”

瑕忙道：“没、没什么。”

夏侯瑾轩便对皇甫卓说：“那块玉坠我十分喜爱，怕其受损，所以放在家中没带出来。”

皇甫卓道：“又不是什么稀世之物，若真坏了我再送你一个就是。”

夏侯瑾轩见皇甫卓并不介意，便索性直言道：“谢皇甫兄大度，那玉坠的确碎了。”

“嗯，那玉坠……嗯？”皇甫卓的脸看起来冷冰冰的，姜承也觉得夏侯瑾轩太老实了，夏侯瑾轩也怕他生气，便说：“皇甫兄，我一时不慎，使玉坠有损，还请见谅。”

皇甫卓道：“你……玉坠不过是小事，但你这种趋时就势的耍赖行径，真是……无耻。”

夏侯瑾轩登时愣笑道：“哎，皇甫兄这么说，便是不生气了？”

皇甫卓道：“哼，若要斤斤计较，那如何能与你相处。罢了，以后若是挑到好的子玉，再雕一个送你就是。你非习武之人，一路舟车劳顿至此也该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先去客房了。”

“好，等闲暇时候，你我二人再好好畅谈。”

“嗯。”皇甫卓便回头对姜承说：“姜师兄，带我去客房吧。”

姜承便走上前道：“夏侯少主是否一起过去？”

夏侯瑾轩道：“等下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你先带皇甫兄去吧。”

“嗯。”姜承就向夏侯瑾轩拱了拱手，然后说：“皇甫少主，这边请。”就带皇甫世家的一行先入庄去。

夏侯瑾轩回过头来，走到瑕等人面前，瑕这时才松了口气，暮菖兰却道：“让我猜猜啊～是不是你们二人打碎了夏侯少主那块昂贵的玉坠？”

瑕当即垂下头来，“唉”地叹了声，谢沧行则笑道：“哈哈，暮姑娘一猜即准～话说回来，当初我们说好到了折剑山庄就拆伙，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夏侯瑾轩道：“二位既已护送我到了折剑山庄，玉坠之事自然一笔勾销。若是二位和暮姑娘想在此游览的话，也可随我进山庄住几天。”

谢沧行立刻道：“住！我当然住！包吃包住还有打架看，这么好的事哪儿找去？”

瑕道：“这……白吃白住不太好吧……”

谢沧行道：“嗨，咱们跟小少爷已经是朋友了，沾他点光也没什么啊。”

瑕道：“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夏侯瑾轩道：“瑕姑娘无需多虑，几位是我的同伴，自然可以住进山庄。”

瑕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暮姐姐，我们走吧～”

可是暮菖兰却道：“我就算了。”

夏侯瑾轩一怔：“暮姑娘？”

暮菖兰道：“此地有我几个朋友，我想找时间去拜访，住客栈进出也都自由些。不过我会参加品剑大会的。”

瑕道：“暮姐姐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暮菖兰微笑点头，然后就向三人拱手作别：“那么就告辞了。妹子若是有时间，也可以来客栈找我。”

瑕道：“好，我一定会去的。”

说完，暮菖兰就转身离去。夏侯瑾轩则对瑕、谢沧行二人说：“瑕姑娘、谢兄，我们这就去山庄内院吧。”三人便也往山庄里走去。暮菖兰走了不远，就回顾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走进山庄，嘴角掀起一丝笑意，然后再往客栈方向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