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娲述前尘

 

 

他们继续向前，来到一条石林前面时，忽然有无数冰柱如雨点般打下，众人急忙各展轻功，在这阵冰柱雨中穿梭，惊险地躲开了这一阵冰柱雨，通过了这个石林入口。

然后，他们便来到一座神庙前，而且看见一位弓着背的白发老婆婆正站在神庙门口前，虽然只是背部向着他们，但是风晴雪已经认出她来，就喊：“婆婆……”

这个老婆婆就是风晴雪的亲人——彭婆婆，她语带怒意地说：“晴雪，你实在太过妄为！竟将外人带至中皇山！”

风晴雪道：“他、苏苏……也不算外人……他们那边也是信奉女娲娘娘的……婆婆……我……我只是想求娘娘救人……哪怕见不到她，如果、如果娲皇神殿里的巫祝和灵女可以帮帮我们……”

他们走到那彭婆婆不远处前，就见彭婆婆徐徐回身相向，一张苍老的脸容呈现在大家的眼前。百里屠苏当即以其族独特的礼仪向彭婆婆施礼道：“前辈，请不要责怪晴雪，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如若不便，我们即刻离开中皇山。”

风晴雪一听便着急道：“苏苏……”

彭婆婆对风晴雪说：“晴雪，你不会已经忘记，擅自带人踏入中皇山，只要越过蛊雕所守的界线，将要受到何种惩罚？”

此语一出，便让众人吃了一惊，方兰生连随问道：“不是说……不进幽都就没事？”

风晴雪确实是隐瞒了他们，于是她摇了摇头，然后对彭婆婆说：“我……没有忘记……”

彭婆婆道：“那么你已心有准备，将在龙渊石屋中禁闭十年，无人说话、无人理睬？”

乍闻此语，百里屠苏又是一阵惊愕：“晴雪？”

风晴雪道：“婆婆，我心中已打定主意……只要能找到救苏苏的法子，怎样我都愿意去试……”

百里屠苏赶紧道：“前辈，我愿代晴雪承担一切责罚！请勿怪她——”

彭婆婆道：“你……并非幽都之人，凭什么管我幽都之事？”

百里屠苏道：“冒昧之处望前辈恕罪。但事情因我至此，我不能眼看晴雪受罚却不顾。”

风晴雪不由一下感动道：“苏苏……”

红玉这时也上前求情道：“望能网开一面……只因百里公子受煞气所苦，关乎性命，而地界幽都所传法术却可抑制他体内凶煞，我们为寻根治方法，才会出此下策……”

襄铃道：“对啊……屠苏哥哥煞气发作时很痛苦很痛苦的……”

风晴雪也再次恳求道：“婆婆……我求求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去幽都……娘……是人间之人，不也一样——”

不等她的话说完，彭婆婆就又背过身去道：“够了！你们过去吧。”

众人又一阵愕然，风晴雪不解地唤了声：“婆婆？”

彭婆婆道：“自你们踏入中皇山的那一刻起，女娲娘娘已感应到焚寂之力，命灵女前来传话，放任通行。由此过去，自可看到通路，进入幽都便往娲皇神殿拜会。”

百里屠苏道：“焚寂之力……这把剑……当真便是被封印的七把凶剑之一……？”

彭婆婆又转过头来道：“其中曲折，娘娘或许会亲自与你们述说。”

百里屠苏见彭婆婆不愿多说，便又向她施行一礼道：“多谢前辈。”

方兰生道：“神……果然厉害得很，凡夫俗子一举一动他们都能知道……”

彭婆婆又责备风晴雪道：“晴雪，今次你不过侥幸避过责罚，理当自省！竟敢将娘娘定下的规矩视如无物！”

风晴雪低头认错道：“婆婆……对不起……对不起……我……违背了幽都的法则……”

彭婆婆又打量着百里屠苏说：“你认定的……便是这个年轻人？”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一听此言，都有点不知所措，彭婆婆深深地说：“但愿你的心意皆是值得，不会到头来付诸流水。”

“婆婆，我……”

彭婆婆也不再多说，回身走进庙里而去。

百里屠苏对风晴雪说：“晴雪……”

风晴雪则打断他的话道：“我、我们进去神庙吧。”众人便跟随着风晴雪，一起走进神庙而去。

经过传送，他们被送达幽都之内。好一个幽深的世界，除了无尽黑暗，还有一条银光闪动的河流横于天上，当真伟为壮观。襄铃看得哗然，问道：“天上那个，那些亮亮的，是什么呀？”

风晴雪道：“那是忘川，是死者魂魄汇聚成的一条河……”

襄铃道：“魂魄……看起来好漂亮哦……”

方兰生道：“难怪在江都的时候，你说家乡有大河从天上经过，草木发出光亮……我……我当初还不肯信，真错怪你了……”

风晴雪道：“其实……幽都早已没有带着莹莹光亮的草和树，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幽都，瘴气越来越重，草木变得非常少……”

红玉愕道：“瘴气……？”

风晴雪道：“地界根本不适合让人生存，是女娲娘娘以自身强大的灵力改变了这儿，令我们能够代代相传下去……可是这几百年来，娘娘的力量却渐渐衰弱了……”

襄铃道：“衰弱？神……不是都很厉害吗？还会变弱？”

风晴雪道：“谁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不过请放心……除非在这儿待上几十天，不然瘴毒对你们来说也没什么大碍。”

百里屠苏道：“晴雪以前曾说自己天生不太畏毒，便是因为……”

风晴雪道：“自从瘴气加重，幽都人一出生，身体里就会带着瘴毒，反而不太怕其他的毒了。”

百里屠苏闻言，又是一愕，风晴雪接道：“啊，别担心，如果不是常年相处，不会过给你们……”

方兰生道：“晴雪你说哪儿的话，我们肯定没担心这个，只是觉得……这儿的人过得很辛苦……”

风晴雪道：“辛苦……也没什么，都已经习惯了……这就是幽都人的命吧。”说到这儿，她深深叹了一声，然后说：“不说这些，我们先去前面的娲皇神殿拜见女娲娘娘。没想到……娘娘会这么轻易就愿意见我们，心里……总有些慌张……”

方兰生道：“我……我也是，毕竟是神啊……”

红玉道：“到底如何，过去才知，现在都先别想了。”

众人便一起沿着通道，向高处的娲皇神殿步去。

来到神殿的大门前，只感到灵气更盛，而且单是大门已经十分恢弘壮丽，红玉又是一阵惊叹：“不愧是神祇所居住的宫殿，壮观威严而又溢满灵气。”

这时，一名灵女迎上前来，风晴雪和百里屠苏当即与之互见一礼，灵女道：“远方来的客人请入内。”

百里屠苏应了一声：“多谢。”

然后灵女把大门打开，众人便步入殿内。一路走来，都是威严肃穆之象，到了神殿中央，只见多名灵女分列两旁伺候，居中一人站在台阶之上，等他们来到阶下，台上之人便道：“太子长琴……想不到再度相逢，竟会是如此局面……”

百里屠苏一怔，襄铃道：“太子……长琴……就是屠苏哥哥说过的，另外那个仙人魂魄吗……”

“只得一半魂魄，或许你已不复记忆……吾名女娲，太古之时以牵引命魂之术令你成为完整生灵。”

风晴雪不禁感到诧异道：“女娲……娘娘……？”因为台上之人分明是灵女的外貌，怎么会变成女娲娘娘呢？

但是台上的女娲道：“不必惊疑。天道运转，神力亦有衰竭，吾之神体沉睡，精神依凭于灵女，与尔等相会。”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于是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一同向女娲见礼道：“拜见女娲娘娘。”

风晴雪道：“风晴雪擅自带人进入中皇山，望娘娘恕罪……”

女娲道：“此事并不怪你，实乃冥冥之中自有所定，焚寂与女娲一族、以及太子长琴皆有千丝万缕之联系……想必尔等心中亦是疑虑重重，不然又何以前来幽都。”

百里屠苏道：“在下乃是乌蒙灵谷大巫祝之子，族中相传世代为女娲大神镇守一物，即为焚寂之剑……不幸数年前却遭灭族之灾……在下，亦是失去了那段记忆……如今冒昧来此，恳请大神指点一二……焚寂是否昔日被封印的龙渊凶剑之一，而我……身中煞气可有法子予以化解……”

女娲道：“煞气不灭不息，乃是因为凶剑焚寂之剑灵……在你体内……”

襄铃愕道：“剑灵？红玉姐姐那样……”

女娲道：“焚寂剑灵……便是太子长琴。”

百里屠苏也是一阵惊讶：“太子长琴？他……如何又会成为剑灵？”

女娲道：“所谓‘剑灵’，并非缥缈事物，虽为魂魄化形，但也曾经是拥有肉体的仙、妖、人、兽……不过被铸剑工匠强行引出生魂铸入剑中，且往往并非收齐三魂七魄，而是有所取舍，魂魄分离之痛苦难以言喻……”

风晴雪惊讶地望向红玉道：“那红玉姐……”红玉闭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女娲则接道：“昔日，龙渊工匠角离曾告知吾，他于榣山偶得一位仙人太子长琴的魂魄，遂取其命魂、四魄铸焚寂之剑，即龙渊七把凶剑之一……想是太子长琴原身‘凤来琴’毁去，被贬往地府投胎途中，却于榣山眷恋不去……”

百里屠苏听罢，恍然大悟，女娲又道：“如今，一种强大的力量……安邑古法‘血涂之阵’，将原本焚寂内太子长琴的魂魄移至你身体之中……”

风晴雪道：“娘娘说的……血涂之阵又是什么？”

女娲道：“天上地下，吾仅知一法，能够将龙渊所铸凶剑内魂魄引出，即传自安邑的血涂之阵。在龙渊部族诞生的久远以前，曾经有过一处名为安邑的地方，首领蚩尤悍勇无匹，他的胞弟襄垣更是古往今来天下无双的大铸剑师。襄垣创出魂魄炼制之术，使用血涂之阵和名为‘铸魂石’的邪物，分别将生魂引出与保存。灵魂之力深不可测，襄垣最后以身殉炉，用自己三魂七魄成就了世上第一柄‘剑’，亦是唯一一柄由凡人所造却能伤及神体的可怕兵器……”

方兰生惊叹道：“这个襄垣……实在太厉害了！”

女娲道：“神，只不过倚仗天生灵力……许多时候，凡人的智慧，却是远远超越仙神……伏羲为此惊怒，一夕屠尽安邑，然而，这支血脉的旁系却渐渐流传下来，等待着向神复仇、创造逆天力量的机会……”

风晴雪马上领悟道：“就是……龙渊部族吗？”

女娲点了点头，接道：“龙渊终于铸成木、火、水、金、土、阴、阳七把凶剑，威力虽不可与始祖剑匹敌，却也不容小觑，伏羲又如何能放过他们？这就是吾为何要将龙渊之人带来地界，并将七剑封印……”

方兰生疑问道：“这样……为什么不把剑也一起带到幽都？”

女娲道：“地界浊气过重，对凶剑毫无抑制之功，而天界……吾万万不能坐视凶剑落入伏羲之手。自然……人间的封印随时光流逝慢慢减弱，吾知焚寂封印之力乃是七剑中最早衰弱的，即遣巫咸前往乌蒙灵谷处理此事，谁料他竟一去不返、生死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