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窗说亮话

 

 

众人原地等候，过了半个时辰，仍未见陵越等人归来，百里屠苏道：“大师兄他们已下去半个时辰……”

陵隐也焦急不已：“可恶！急死我也！”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又剧震起来，铁柱观弟子相壬惊道：“师父！这是——”

明羲子道：“不好！水下妖力大盛！”

陵隐道：“大师兄他们！到底怎么了！”

百里屠苏这时向明羲子走来，陵孝立即拦住他道：“做什么？想趁乱逃走？”

百里屠苏并不理会他，只是向明羲子说：“烦请观主予我避水之术、”

明羲子感到很愕然，陵孝也无法置信地说：“你要下水？”

陵隐道：“不可！你若有闪失，我二人如何向大师兄交代？还不如我们下去！”

百里屠苏道：“不怕我‘逃走’？”陵隐登时哑然，百里屠苏随即说：“哼，我只会战，不会逃！师兄既然命你二人届时掠阵，自有道理，奉劝勿要擅离。”

陵孝道：“我们……我们……诶……！”

明羲子道：“这位、这位……贤侄，你虽私闯本门禁地，招致大祸，然而一切阴差阳错，冥冥之中，又何尝没有天意使然……勿要因愧疚逞一时之勇啊。”

百里屠苏道：“自非逞勇，唯愿亲身而为，略尽绵力。”

明羲子道：“但你只身一人……”

百里屠苏道：“仗手中利剑，并无可惧。”

明羲子定眼看着百里屠苏，深为所动，便说：“也罢，能破我门中禁地之咒，想必亦非等闲。你便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若是……若是情势不妙，还望早早回头，上岸再作计较。”

百里屠苏拱手道：“多谢。”

这时，风晴雪在身后喊道：“苏苏。”

百里屠苏回身应道：“心意已决，勿要阻我。”

风晴雪道：“不拦你，我要和你一起去！多一个人总是好的，再说……我点的火，要是不去，我不能安心！”

百里屠苏本想劝阻，但风晴雪已迈步走来道：“我也是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的。”

襄铃也上前道：“襄铃……襄铃也跟你们去……”

风晴雪道：“你不是害怕吗？留在岸上——”

襄铃道：“我是好怕好怕，可如果只剩襄铃一个人在这儿，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不要把襄铃丢下……”

风晴雪道：“那就来吧，大家一起，才好相互照应。苏苏你说呢？”

百里屠苏明白二人的心意，也就不再劝阻。他们便一起来到明羲子跟前，请他施术。明羲子就对三人道：“避水之术仅能护尔等水中吐纳如常，若遇小妖，依然不免争斗，切记、切记。”言罢，就对三人施了避水术，三人便踏入那房中，从那洞口走下去。

那水底之下有一条曲折的通道，而且还盘踞着不少妖魔，他们沿路而进，一路清除小妖。而且还要利用血契灵兽来启动各种机关，来开辟前路。

走了一阵，百里屠苏忽然感到头疼更剧，煞气越来越难控制，但是为了迎救陵越等人，他只能强撑下去，也不敢表露出什么声息来，咬着牙坚持向前进发。来到一处起伏的地方，他便施展起轻功来，翻腾数下之后，便越过了此地。只是施展完这一次轻功后，百里屠苏气息更加不畅，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没有让风晴雪二人发现。

越过了方形的地带之后，便来到了圆形地带，虽然是呈圆柱形的，但是此地有极强的咒力，人在上面奔跑，竟然如履平地，不会掉下去。绕着圆形的通道向前跑，并且一路降魔伏妖。

来到尽头处，只见一头身形巨大的黑毛狼被铁链锁在柱上，张牙舞爪，异常凶猛。而几名天墉弟子俱身受重创，跌坐在地，只有陵越勉强支撑，挡在师弟们的前面，可是他也浑身是血，伤势不轻。襄铃不由被那狼吓着了：“黑色的大狼……好可怕……”

百里屠苏则上前道：“师兄！”

陵越道：“你！你来作甚！扶陵阳他们，一同走！趁这妖怪还未完全挣脱锁链！”

百里屠苏扫了那巨大的黑狼一眼之后，便说道：“晴雪、襄铃，将师兄和其他人带走！”

风晴雪道：“我们走？那苏苏你呢？”

百里屠苏道：“我要催动体内所有煞力，与狼妖一战！”

“苏苏！”风晴雪和襄铃都大吃一惊。

陵越这时道：“狂妄！你以为能赢？我四人合力，本想一举将其灭去，反被重伤至此，你只得一人，如何行事？与它不可硬拼！上岸后让所有人逃离，再谋后计！”

百里屠苏却道：“师兄你在此处不觉，水面之上亦是妖气冲天，无人牵制，它很快便可挣脱。破水而出不过须臾间事，所有人都来不及逃，都逃不过一死！”

陵越道：“所以你就想舍身绊住它？为我们争得苟延残喘之机？好、真是我的好师弟！你以为我会感激？”

百里屠苏道：“我为求胜，不为求死。”

“求胜？”陵越冷冷地说：“不自量力，你有万一，叫我如何向师父交代！”

百里屠苏道：“师兄若死，师父亦会难过，芙蕖师妹更要伤心。”

“什么？”

“师兄，你说过，你我至少活下一人，所以——你走，我留。”话音刚落，百里屠苏突然出手，一拳重重击在陵越的腹下，陵越失惊地叫了声：“你——”便顿时气力全消，向前倒去，便闷叫道：“混……账……”襄铃和风晴雪又吃了一惊，

百里屠苏这时道：“带他们走。”

风晴雪道：“那苏苏怎么办？用了煞气你自己会痛死吧？”

百里屠苏不愿再多言，只是坚决地说：“走！”

风晴雪哪里能舍得下他，犹豫地说：“我……”但转念一想，便道：“好，我、我会相信苏苏，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

襄铃道：“屠苏哥哥，一起走好不好……襄铃怕……你也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儿……”

此时，那妖狼咆哮一声，妖力又增强了不少，百里屠苏急忙拔剑相向，并大声疾呼：“快走！”

风晴雪便道：“襄铃，我们走，在这里帮不上忙，只会妨碍苏苏，他激发煞气时谁也不认的……”

襄铃只好道：“屠苏哥哥小心！千万不要输给它呀！”说完，两人便带上陵越等人，火速撤离此地。

百里屠苏则仗剑迎上，与那妖狼交战，阻止妖狼挣脱锁链，并保障众人能够及时逃离。这妖狼还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因此和百里屠苏也有得一战。百里屠苏用了十多招强攻，虽然都妖狼给挡开，但是其力量也让妖狼大感吃惊。

十余招后，妖狼前爪一扫，便逼得百里屠苏狂退向后，一个翻身，才勉强立定，重新结阵。这时，妖狼便发出一阵狂笑声，并且说出人话来：“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本座有兴趣交谈的活物！有趣的小子！明明身体里充满黑暗之力，居然为救同伴留下送死？”

百里屠苏道：“你若应允不杀他们，我便罢手！”

妖狼道：“可笑，为何不杀？本座来了此处方才悟到，杀人乃是世上最好玩的事情！人阴险狡诈，胆小又懦弱，只敢用卑鄙的手段玩弄伎俩，将他们开膛破肚，让他们再说不出那些虚伪之言，岂非好玩至极？”

百里屠苏道：“那你我今日唯有不死不休！”

妖狼道：“小子，替别人死值得吗？你深埋的阴暗和怒火，本座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百里屠苏眉头一皱，妖狼接道：“你的心时时刻刻被黑火烧灼，比起像人，更像是妖，我们岂非再相似不过？你却要杀本座？”

百里屠苏捂住自己的胸口，沉吟道：“我……再相似不过……？”

妖狼接着说：“不错，这种怨恨你不会陌生吧？被人目为异类、未曾做过的事遭人冤谤、被欺骗、失去所有一切、被所谓天注定的命运翻弄得遍体鳞伤！哈哈！当初那臭道士是如何说的？说要与本座做朋友，千年来他是第一个……最后却将本座骗来此地，暗无天日，度日如年，怎能不恨！”

妖狼的说话每一句都直刺百里屠苏的心中，百里屠苏的脑中也回荡起来：“恨……我也恨……为什么……大家都要死掉……肇临并非……我害……”

妖狼又道：“不如与本座一同出去，杀尽那些丑陋之人！岂不痛快？”

百里屠苏咬牙道：“杀、杀了他们……我……”他被妖狼的话刺激起无穷怨念来，眼看就要失控，忽然脑中又涌现出风晴雪的声音：“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百里屠苏痛苦地挣扎着：“谁……不对……我……我还有事要做……”

接着又陆续出现众人的影像：“今日一搏，生死未知，若你我均丢了性命，要师尊如何承受！至少……留得一人回昆仑山，尚能侍奉左右。”

“好，我、我会相信苏苏……”

“屠苏哥哥小心！千万不要输给它呀！”

“前代观主为防万一，以寒铁锁链将其缚于铁柱旁，恐更加令其心生怨憎，一朝脱身，莫说观内，只怕方圆百里尽无活口！”

回想到这里，百里屠苏终于把心中怨念抑制住：“不能输！”重新振作起来。

妖狼不由惊愕道：“确是稀罕。”

百里屠苏厉声道：“狼妖！休要再出言迷惑！来一决生死！”

妖狼道：“迷惑？哈哈哈哈，小子，你活过多久？自以为清醒度日，怎知那些时候不是正在糊涂？既然想不通透，留你也无用！今日甚幸，不知哪个蠢货于水上燃灯！本座将脱牢笼，便让你作为重返人间的第一口生祭！食肉饮血！不过——小子可要撑得久些，别那么快死，好叫那群杂碎多活一刻。至你一死，本座便会出去，杀你同伴，杀千千万万之人！哈哈！好不快活！”

百里屠苏道：“会死的是你！”

妖狼道：“说大话的小子，恐怕还不能将体内凶煞之力控制自如吧？就不怕遭其反噬，经脉爆裂而亡？”

百里屠苏也不多言，就强行催动体内的煞气，立时黑气狂升，妖狼看到，咧嘴笑道：“有意思！那便来战！本座若败，命就予你，死个干净！待得去了阴间地府，轮回簿上查清楚那臭道士投胎何处，本座还要叫他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说完，妖狼一跃而起，全身迸发出一道赤焰之气，直涌向上，立时充满力量。两只前爪便挥动起来，刮出两道无俦的劲力，急袭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也运剑带动煞气迎去，但是妖狼的力量确实比方才更加强横，这勉强迎挡，结果被震得体内气息翻腾，又倒退数尺。如果不是有锁链牵制住，妖狼早已趁势扑上，把他置诸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