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眼窥凶命

 

 

穿过芳梅林，到了珍珠滩一带，这里有浅滩相连着一块一块的草地，他们涉水行走，很快便到了码头前。码头前人来人往，也有许多小摊档，十分热闹。

襄铃嚷着要吃饼糕，方兰生便和她到一个卖糕点的摊子前，向老板娘买糕饼，那老板娘说：“这梅花渡每天来往的人多得很，虽然从家里过来路途不短，不过糕饼摊子开在这儿，生意可是比开在琴川还好～”方兰生笑着连连点头。

他们在渡头这里听说在这一带有种叫做“美女蛇”的妖怪，人头蛇身，会唤人名，要是应了它，一回头就成它的腹中之物。所以走在路上的人一旦听见陌生人叫唤，千万不能应，也不能回头。

等襄铃吃完饼糕之后，众人便走到江边上，只听见船老大在喊：“去江都的船马上就要开啰！要上船的请早！”

方兰生看着浩瀚的江水，不由开怀笑道：“哈哈，我还没有来过长江边呢，真壮观！难怪圣人都喜欢到处游历，饱览天下风光！”

欧阳少恭道：“山水之间，陶冶情操，正该多走多看。”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呼唤：“等一下，等等我们！”

方兰生回头看见是红玉和风晴雪跑了过来，登时惊讶道：“天呐！怎么又跟来了……”

风晴雪远远便说：“你们走得可真快，差点追不上，早知道我和红玉姐就不去林子里捉虫了。不过今天捉了好多～养了一些，烤了一些，有人要吃吗？”

方兰生吓得连忙摇手道：“不要！”襄铃也急忙摇头摆手地说：“我也不要！你干嘛要跟来？讨厌！”

欧阳少恭道：“两位姑娘也要去江都？”

风晴雪道：“咦，我昨天没说吗？以后我都要跟着苏苏了，要是他的怪病再犯，我可以帮他，而且——”

百里屠苏沉声道：“不必多事！”说完，便转过身来，先登船而去。

风晴雪却一点也不介意，只说：“苏苏又害羞了……”

襄铃急忙问：“什么怪病……？屠苏哥哥怎么了？”

红玉道：“其实此行也并非全是为了百里公子。妹妹与我说了，她离家本是为寻找多年未归的兄长，既无其他线索，多走动走动打听消息也是应该。江都是大城，去那里瞧瞧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

风晴雪道：“嗯，红玉姐说的是～”

方兰生道：“她要找哥哥，跟来也就算了，女妖怪你跟来干嘛？”

襄铃也嚷道：“什么叫‘就算了’？为什么都要缠着屠苏哥哥？”

红玉道：“晴雪妹妹的事我自然也该尽心，何况昨天已经说了，我与百里公子颇有一见如故之感，眼下无事，一同旅行做个伴，有何不妥？”

方兰生连连道：“不妥不妥不妥！极其不妥！哪里都不妥！我们有大事要办，又不是出门游山玩水！”

红玉怔道：“大事？那岂不是正好？我与妹妹的身手多少也能帮上些忙吧？”

方兰生道：“不用你们多事！来路不明的人还不知道是不是帮倒忙嘞！”

正争论间，身后的船老大又喊：“喂！你们几个到底上不上船？想走的就快点过来！船要开啰！”

欧阳少恭连忙回头应道：“抱歉，烦请老丈稍待片刻，马上便来。”船老大就只好先回身去准备。

欧阳少恭随即对大家说：“依在下所见，既已相逢，不如随缘。两位姑娘身手不凡，若能相帮，自是好事。详细情形，不如到船上再慢慢分说。”

红玉道：“如此甚好。”

方兰生道：“少恭！千万不可以啊啊啊……”

襄铃也看着欧阳少恭，报以反对的眼神：“少恭哥哥……”

欧阳少恭只道：“先上船吧，莫耽误了时辰。”

方兰生和襄铃也无可奈何，于是大家一同登船，船老大把缆绳解开，收起踏板，然后扬声道：“开船了！都坐稳啰！”

客船扬帆起航，驶向江中。一路顺风顺水，不出半日时间，船便开到了江都城。

登岸之后，风晴雪意犹未尽，大声说道：“坐船真好玩！苏苏，这是我第二次过长江，第一次时简直吓一大跳，这么大的河！听说海比这个还要大，是真的吗？”

襄铃嘀咕着说：“说什么啊……怪人……”

方才在船上，欧阳少恭已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红玉便说：“想不到一个玉横牵连出如此多的事端。”

欧阳少恭道：“正是。在下于青玉坛专心所学仅是炼丹制药，道术剑法可说不值一提，如今能得百里少侠相助，自是安心许多。”

方兰生干咳两声，欧阳少恭便说道：“自然还有小兰与襄铃，亦是助我良多。”

风晴雪这时也走过来说：“那个玉横要是不快点找回来，说不定还会有很多人被吸走魂魄吧？这个事情我和红玉姐一定会帮忙的！”

欧阳少恭当即向二人拱手作揖道：“在下替青玉坛以及其他许多人，多谢两位姑娘仗义相助。”

红玉道：“既要同路，可说是朝夕相处，还是别‘姑娘’来‘姑娘’去的，直接称呼名字便是，少恭亦不是拘泥于外物之人，应当不会介意吧？”

欧阳少恭道：“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方兰生道：“我就知道……少恭你这人耳根子软，别人一说你就答应，也不想想——”

欧阳少恭插话道：“我若不是耳根子软，又怎会答应让你同行，莫忘了琴川孙家——”

方兰生一听，连忙道：“别、别说……我不讲了还不行吗？去找玉横少恭你说了算，全都你说了算……不过……假如这女的有什么不轨之举，可别怪我不客气……”

红玉道：“猴儿放心，姐姐断不会对你如何如何。”

方兰生道：“还有，也、也不许对少恭怎么样……”

欧阳少恭道：“小兰，越说越胡闹了。”

襄铃在一边鼓着腮道：“唔……一下子有这么多女人缠着屠苏哥哥……屠苏哥哥你不可以被她们抢走哦……”

百里屠苏当没听到一样，毫无表情，迈步走开。襄铃恼道：“又不理人家，到底会不会被抢走嘛？”就快步跟上。

红玉这时问道：“此次前来江都，莫不是有了其他玉横碎片的下落？”

欧阳少恭道：“城内有位在下认识的朋友，擅长占卜预测之术，之前去琴川附近找寻便是由她指点。”

方兰生道：“就是说我们要去找那个人，请他占卜其他碎片的去向？那去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啊？”

欧阳少恭道：“江都城西北花满楼。”

红玉道：“花满楼？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此看来确是高人～”

欧阳少恭道：“见笑见笑。”

方兰生却一点也没听明白，于是便由欧阳少恭引路，前往西北方向，去找那位擅长占卜之人。

江都城不愧是大城，气象与琴川截然不同，而且富庶非常，不愧江南的重镇。一路走来，漫步于瘦西湖畔，当真景致怡人，让人流连忘返。在东南方有一条五亭桥，连接对岸的大明寺，由于此桥像是一朵莲花，所以又称它为莲亭桥。据说大明寺的香火十分鼎盛，许多善信都会去参拜，听得方兰生和襄铃都很想去见识一下。他们又听一个叫化提起，这大明寺在前朝叫做栖灵寺，因为寺里有座栖灵塔，高僧的遗骨就供奉在里面，因而得名。而前两天有个怪人，说数十年后栖灵塔会被火烧掉，这分明是浑话。

一路前行，经过西边城门的时候，忽然感到这里有一股异常的寒气，百里屠苏往一边花丛前走去，结果在这里发现了一只血契灵兽，原来寒气就是发自这灵兽。百里屠苏又与这只灵兽签下血契，凭添一分力量。

穿过一座牌楼，来到一处曲径深深之境，这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和树，而且到处都有年轻女子穿梭，人人的衣着都是艳丽无比，媚眼生春，让方兰生感到有些不自在。等他们来到一座阁楼前，楼上的大匾写着“花满楼”三字，方兰生道：“这……”

这时一名冶艳的女子便迎上来道：“哟～～几位公子怎么还带了女人来找乐子？花满楼白天可不做生意。”只见来人衣着蝉薄，露出雪白的肌肤，眉眼间是风情万种，手里还拿着一个烟斗，吞云吐雾。

欧阳少恭上前见礼道：“烦请这位姑娘通报一声，欧阳少恭特来拜会瑾娘。”

那女子道：“这位俊哥哥认识我们老板呀～咳咳，难怪～老板就爱你这样眉目清俊的俊哥哥，嘻嘻，你等着啊～”

欧阳少恭忙道：“在下并非——”

那女子却不愿多听，说道：“别说了，奴家懂得～”然后便回身入内通报。

等那女子进去之后，方兰生便道：“这这这……此地门楼俗艳，女子言行轻佻，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烟花风月之地？少恭你怎么能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啊啊啊？”

欧阳少恭道：“稍安毋躁，进去便知。”

方兰生道：“进去？进去就迟了！”

风晴雪道：“少恭说这儿住着会占卜的人，那他不就是祭司吗？原来这就是祭司的房子呀，难怪修得这么漂亮～”

红玉问：“妹妹何出此言？”

风晴雪道：“不是吗？在我们那边懂占卜的人，都是很厉害的祭司，不过他们住的房子比这个还大好多。”

这时，那女子回到门外来道：“欧阳公子，老板请你们进去～”

欧阳少恭连忙答礼：“多谢姑娘。”

方兰生打了个冷颤：“呃……冷死了……”

那女子道：“谢什么～奴家给你跑腿儿，心里甜得很～”

方兰生越发疑惑道：“少恭，这里、这里真的有你要找的人？”

欧阳少恭道：“跟我来便知。”

于是，众人便一同步进楼内，只见里面还有许多香艳无比的女子，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一行人，直看得方兰生浑身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