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蛮篇

 

巫月神殿内，小蛮正在一株大树下面，跟她的宠物小紫蜥——嘟儿在玩耍，她指令着嘟儿在树下捉那些小虫子，嘟儿左蹿右跳，在大树上下来回。眼看就要捉到一只虫子时，突然那虫子放出一股臭气，熏得小蛮也大叫：“呜哇！好……好臭……”结果那只虫子逃走了，小蛮气得直跺脚：“可恶！竟然让它给跑掉了……”但嘟儿还是没有让小蛮失望，最后还是把虫子给捉住了，乐得小蛮直说：“哈哈，抓到了？我的乖嘟儿～”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师父海棠的声音：“小蛮？”

“啊！”小蛮大吃一惊：“怎、怎、怎么办……”听见脚步声已近，她连忙回身道：“师、师父。”

海棠问：“小蛮，在干嘛呢？”

小蛮道：“我、我马上就去练习那个……那个……哦！净邪咒！”

海棠眼利，一下就看到嘟儿嘴里叼着东西，便问道：“嘟儿——嘴里叼的什么？”

小蛮顿时垂下头来，无话可说，海棠道：“又在这儿抓虫玩呢？”

小蛮道：“听红叶姐姐说，师父这两天食欲都不太好。我想抓几只九香虫试试做些药粉，也许有用。所以……所以我和嘟儿才……才……”

海棠道：“好了，知道了。我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只是——算了，回房间好好练习吧。我明天要检查的。”

小蛮先是一阵愕然的神色，然后就垂头丧气地说：“哦……嘟儿，走了。”她带着嘟儿回到房间里，心想：“师父好像有什么心事……”再看着嘟儿说：“嘟儿，会是什么呢？让师父那么烦恼……哎呀呀，不管了。先练好咒法再说！”于是便开始按照心法来进行练习。她一边练习，一边得意地说：“嘻嘻，我这么努力，明天师父看了一定会高兴的！”

这个时候，海棠来到女娲祭坛前，两名守卫马上见礼：“海棠夫人。”海棠问：“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回禀夫人，没有。”

“嗯，这段时间辛苦了。继续加强警惕，注意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二人齐声应道：“是！”

海棠进入祭坛内，施法引出土灵珠来，看到土灵珠安好，便稍稍放心，然后又道：“最近……总觉得有点不安……”忽然，她感觉到一股气息，连忙回头望去，喊了声：“谁？”但不见有人，她一路寻过去，结果在墙角位置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蜘蛛网，不由忖道：“蜘……蛛？希望是我多心了。”便回到殿外，吩咐守卫多加防备。

而在祭坛的远处，伏着一个神秘的身影，紧紧盯着祭坛的位置，冷冷地说：“哼，真是嗅觉灵敏的家伙。”

小蛮练习了一会儿后，就坐在床上直喊累道：“唔，累死了。休息一下，等会再练。”结果她就昏昏沉沉，倒头就睡。

两个时辰后，突然听见外头海棠高声呼喊：“守住出入口，任何人都不得通过！”

小蛮一下子惊醒过来：“啊！师父！小蛮再也不敢了！马、马上就去好好用功！”慌忙跳下床来，慌张地说：“啊——完蛋完蛋，功课又没做完。”

可是接着又听见海棠在外面不断发施号令：“你们俩继续守在祭坛门口。红叶、夏草，就在祭坛内检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阿梨、阿淼，带上循迹蛊在客房附近搜索。戛戛就留在药坊那边的空地，闲杂人等不得在外游荡。伊伊和羡栖看守好廊亭，禁止无关的人出入。”

小蛮听到这里，猛然省悟：“咦？发生了什么？”她赶紧跑出屋外，看到巫月神殿的弟子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忙于奔走。小蛮则直趋至海棠的跟前道：“师父！师父，出了什么事吗？”

海棠神色凝重地说道：“小蛮啊……土灵珠，失窃了……”

小蛮顿时失惊道：“啊？怎、怎么可能……”

海棠道：“好了，此事关系重大，你也帮不上什么，先回屋去吧。”

小蛮急忙道：“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在房间里躲着！”

海棠道：“小蛮！能破除隐蛊和土屏保护取得灵珠的，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再加上……此人的意图尚未明确，或许是假意窃取灵珠，觊觎女娲族人也未可知。你这样贸然追踪——”

小蛮道：“如果是关系到女娲族……我更加不能只是躲在一边等着师父保护。小蛮、小蛮也可以为师父分忧的。”

海棠道：“你法术修为尚浅，阅历也不足，怎么能去冒这个险。”

“我……”小蛮登时对答不上。

海棠便道：“好孩子，并非师父不相信你，可此事凶险，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小蛮道：“可是……事关女娲族，我怎么能……”

海棠道：“好了，别想了，快回房间去吧。”

小蛮也不再强辩，转身走开，她心里想：“师父总是把我当小孩看……这次一定要找回土灵珠，给师父一个惊喜！到时候师父一高兴，也就不会责怪我了。可是……从哪开始查起呢？师父和守卫姐姐都在祭坛这边。养蛊间的阿梨和阿淼姐姐在客房附近巡察。戛戛姐在药坊外面。看守廊亭的是伊伊和羡栖姐姐。红叶姐、夏草姐还留在女娲祭坛里。先找人问问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吧。”

小蛮便回头跑去问海棠刚才土灵珠失窃的情况，海棠经不起她的死缠烂打，只好道：“你回房之后，我就去祭坛内察看了一次，土隐屏都完好，灵珠也还在的。没想到，这才两个时辰的功夫，就不翼而飞了……”

小蛮心想：“唔，我回房间的时候……到现在……是未时到酉时之间。”

海棠道：“好了，你快回房去吧，不可离开神殿太远，更不可擅自行动。有些事情……我还要再好好想想。”说完，就自己先回房去了。

小蛮随即跑进祭坛内，找到夏草，跟她打听，夏草小声地说：“夫人让我和红叶就留在祭坛内检查。其实……是想让我看着她吧。毕竟是红叶突然跑到祭坛里来，然后就发现灵珠不见的。要说有嫌疑——”

小蛮惊讶道：“什么？你是说……”

夏草道：“哎呀，我在想什么呢！红叶才不是会做这种事的孩子。”接着小蛮问她未时到酉时之间在做什么，夏草又说：“我和红叶像平时一样，到祭坛内来打扫啊。这两天祭坛里似乎爬进来些蜘蛛，怎么都清扫不净。希望撒些驱虫的药草能起点作用。说起来，戛戛坚持要自己去祭坛里放置药草，不知道弄好了没有。”

小蛮听完她的话，又跑到外头找守卫之一的连翘打听，连翘说：“海棠夫人离开之后，阿梨、阿淼、红叶、夏草、戛戛……还有我们俩。小蛮妹妹，咱们本教的姐妹也要怀疑么？一定是什么邪魔使的妖法吧！”

小蛮又问她那两个时辰的情况，连翘接道：“红叶和夏草每天都会来打扫祭坛。不过后来红叶又来过一次，进去了好久都没出来。后来夏草来找她，结果……就发现灵珠不见了。”

“夏草姐姐后来也来过？”

“是啊，夏草是来找红叶的。结果刚一进门，就听到她大喊一声：‘喂！’，接着就看到红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说灵珠不见了。乐沁立即去查看，没一会她也急急跑了出来，让我看好祭坛入口，自己去找海棠夫人，我才知道土灵珠真的被盗了……”

“这么说，其实是夏草姐姐第一个发现的？”

“嗯，就说她是我们这辈里面最优秀的了，真是敏锐啊！”

小蛮又回到祭坛里找红叶，问她到祭坛干什么，红叶道：“我一直在专心地祷告，连师姐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是后来突然听到师姐大喊，我才发现——女娲圣像的背后闪出耀眼的金色的光。好漂亮的！要不是师姐说是土灵珠被偷走了，我差点以为是女娲大神显灵了呢！”

“咦？你不知道土灵珠就在圣像背后么？”

“海棠夫人只告诉我们说，祭坛里放了件十分重要的物事，让我们这段时间谨慎机警些。至于是什么、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呀！师姐说那道光是土隐屏被破坏后的反应，一定是土灵珠被盗，我被吓了一跳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师姐机敏，让我赶紧通知其他人，她留在这里查看现场痕迹。我就立即出去求助了。”

小蛮点了点头，随即又到夏草那边，向她问道：“夏草姐姐知道土灵珠藏在女娲圣像背后的事？师父好像还没有跟什么人说过呢！”

夏草道：“圣像后面的土隐屏被破坏的事不是很明显嘛！再说我来的时候，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定是什么人在这之前就偷走了！不管怎么说，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接触它啊，你还是回去好好地问问戛戛和红叶吧！”

“这可不一定……”心道：“红叶姐姐跑出去求助之前只是看到亮光，并没有亲眼看到灵珠。那之后，只有夏草姐姐一个人在这里……”不过夏草这边既然已经再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小蛮又跑到外面，把其他的人也问了一遍，终于让她把事情给组织起来了。

小蛮赶往海棠的房间去，一路上她在想：“夏草去找红叶姐姐的时候，先使手段让女娲圣像背后发出亮光，再假意提醒土灵珠失踪，遣红叶姐姐出去通知其他人。趁着自己一个人在神殿内，假装上前察看，藏匿了土灵珠。而且……夏草姐姐今天似乎很不寻常。昨天出去了之后，和红叶姐姐走散了，自己又一个人回来……难道是……有人冒充夏草姐姐？这样待会儿若是查不出什么结果，大家换班休息的时候，她就可以趁机逃走了。那真正的夏草姐姐……还被囚禁在什么地方？或者……得赶紧把这些都告诉师父。”

可是到了海棠的房中，却不见海棠夫人在，只有一名侍女，她连忙问：“咦？师父人呢？”

侍女道：“海棠夫人刚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让所有的姐妹们都回各自的房间，自己一个人急急地往祭坛的方向去了。还说，我们若是看见你，叫你也不要乱跑——”听到这儿，小蛮恍然大悟，也不等她把话说完，掉头就往外跑去，那侍女想喊也喊不住她了。

当她赶到祭坛前面时，已经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争执声，只听一把冷冷的声音道：“那个叫夏草的丫头，我只是让她乖乖睡上一觉……我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我要的东西，那样对大家都好。你却偏要找到这儿来，莫不是想念我了？”

接着是海棠道：“你有你的想法，过去的事情我并不追究。只要放下土灵珠，尽可自如离去。”

“哼，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忘了。况且，你那点能耐，只怕阻不住我。今天这土灵珠我是拿定了！”小蛮听到这儿，急忙飞奔进去。

 在祭坛之内，红叶被蛛网所困，而那个装成夏草模样的人冷冷道：“我早说了，自己本事不够，就不要惦顾其他人。到头来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条件！”

海棠喝道：“毒影，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那个假夏草当即摇身一变，卸去伪装，变成了另一个人——毒影！

毒影冷笑道：“哈哈，我哪里伤得了她。你如此护着她，叫我下手不得，我只好招招落在你身上，也是迫不得已啊～哼，这巫月教上上下下没一个中用的，连小小一颗灵珠都护不住，倒不如交给我保管。”说完，大摇大摆地就走下坛去。

海棠急忙喝道：“站住——”可是毒影陡然出手，撒出无数蛛丝，结成一张大网，就把海棠也困住了。

与此同时，小蛮赶到，惊呼一声：“师父。”又看见毒影在那里，便喝道：“妖女别想走！”

毒影见来人只是一个小女孩，便不放在眼内，还步步向她逼来，小蛮有些害怕，说道：“你别……别过来……快把土灵珠交出来！”

毒影道：“哟哟，你这小丫头好凶？刚才姐姐、姐姐叫得可亲热了，再来叫一声听听？”

小蛮道：“你把红叶姐和师父放开。有本事我们单打独斗。你这样偷偷摸摸、还挟持人质算什么好汉！”

毒影道：“好汉？我可真不是什么好汉。这白白的便宜不捡，难道等着吃亏么？”

“你——！”她当即小声地召唤：“嘟儿。”嘟儿便从她背后一下蹿了出来，张口吐出一阵紫色气雾，直侵毒影，竟然呛得毒影连声咳嗽，呼吸急促起来。趁着这个时机，小蛮已经跃到了祭坛上，解救师父和红叶。

等毒影回过神来，也大为惊讶，小蛮道：“哼，知道我小蛮的厉害了吧！识相的话就赶紧交出土灵珠。或许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毒影道：“小丫头，最后轮到谁说这话，还不一定呢！”话音一落，她祭起土灵珠，便遁离此地。

小蛮急忙追赶而上：“土灵珠！”海棠想喝止也是不及。

毒影刚逃出祭坛外，便无法再走远了，不由惊愕道：“可恶，那个女人到底在这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这时，小蛮从后追赶上来，说道：“哼，跑不掉了吧。”

毒影回身相向道：“哟，小丫头，怎么不乖乖在你师父怀里撒会娇？”

小蛮道：“废话少说，土灵珠留下！”

毒影笑道：“呵，你师父没有教你什么叫‘自不量力’么？”说完，就向小蛮发动进攻，双手挥舞，释放出了一束束蛛丝来缠小蛮。小蛮身法轻盈，左跳右蹦，躲避着毒影的攻势。小蛮一边躲避一边想：“她和师父战斗耗费了不少气力，刚才又中了嘟儿的蛊毒，得赶紧趁机制住她！”于是她念动咒语，施展“万环诀”的绝技，无数光环飞舞，向毒影乱击过来，毒影也料不到这小小女孩竟有如此能耐，竟然招架不住，接连被击中，倒退开去。

小蛮发完这一招之后，突然感到全身乏力，视线逐渐模糊，便叫道：“妖女……别、别跑……”

毒影道：“姐姐我可没时间再和你耗了。”而海棠此时也赶来，呼道：“小蛮……”

毒影当即施法遁逸：“你和你的废物师父在这好好玩儿吧，我还有要紧的事。”人随声离，毒影眨眼就消失了。而小蛮也越来越乏力道：“不、不准你……侮辱……师父……”最后便向前倒下，昏迷过去。

次日，小蛮和海棠来到了廊亭前，小蛮道：“师父，对不起……都怪我平时没有好好学法术，保护不了师父。还让人把圣物夺走了。”

海棠道：“这不是你的错。红叶、夏草还有你都平平安安的，这样就好了。至于毒影的行踪，我可以另外派人去打探。”

小蛮道：“小蛮这次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管追到哪里，下次小蛮回来的时候，一定能把土灵珠完好地给师父带回来！”

海棠道：“小蛮……唉……”她知道是劝不了这丫头，所以只能长叹一声。

小蛮道：“那，师父，我走啦！”

海棠道：“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再莽莽撞撞的，记得要……”

小蛮道：“知道知道啦！先去找外公帮忙嘛！嘻嘻，师父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着，就转身飞奔而去。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