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水恨

 

 

众人动身离开渭水谷，走了不远，忽然看见有一年轻女子站在溪流边，徐暮云便上前问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待在此处？这里如此偏僻，你孤身一人在此，很危险的。”

那年轻女子回头打量着徐暮云，说道：“这儿我熟得很，用不着你操心。比起来，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我？”

“见你脸色这么糟，该不会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徐暮云怔住，那年轻女子道：“呃？该不会……被我说中了……这……我可是瞎猜的，你不要介意呀！”

“嗯。那姑娘呢？一人在此又为了什么？”

“我？我到这儿来，是为了缅怀过去的回忆啊……咦？”

徐暮云见她忽然脸露惊愕之色，也感到奇怪，那女子道：“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枚碎成半块的玉佩？”

“呃？你怎么知道？”

“我……我感觉到了！能请你给我看看吗？”

“这是没什么问题……”说完，徐暮云就把那半块玉佩取出，递给那女子看。

那女子看到这半块玉佩，顿时惊诧地说：“这……果然是它！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这是我丢失很久的玉佩…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咦？你说这玉佩是你的？可是，这玉佩是一个男子给我的。”

“男子？什么男子？”

徐暮云就将褒斜谷男子与妖花灵犀之事告诉了这名女子，这女子听完以后，整个人呆住了。徐暮云则道：“所以，这半块玉佩是那男子之物，我也正在找他呢！”

那女子喃喃道：“男子……妖花灵犀……”

徐暮云见她这般情况，便问：“姑娘？”

那女子道：“你看看这个。”接着就拿出半块玉佩来。

徐暮云道：“你也有半块……这两块玉佩，正好可以相合为一！难道姑娘你认识那位兄台吗？”

“何止是认识。我……正是你方才口中的妖花灵犀呀！”

“咦？你是……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才正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丢失的东西会跑到你手上……”

“我知道了！见姑娘如此安好的模样，我想那位兄台一定帮你找到了恢复修行的方法吧！既然你在这儿，怎么没见到那位兄台？他已经回城去了吗？”

灵犀越听越是愕然，她说：“他已经不在了……在几百年前就不在了。”

“几……几百年？”徐暮云大吃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

灵犀道：“你说……他要向我赎罪，便将这半块玉佩交给你，尔后便带着我离开了？”

“嗯，没错。”

“真是奇怪……你碰上的这件事，与当年的情况简直如出一辙呢。”

“这么说……”

“数百年前，我确实是在这修行的芙蕖花。遭他摘去之后，我也确实使用妖力让他产生幻觉，藉以夺取神识……”

“什么？难道……难道那位兄台……已经被你……”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当年，当他逃到山谷中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一个道长出现救了他……也救了我。那位道长用法力洗去了我身上的邪道，让我得以重新修行。而他为了向我赎罪，也亲自带我回来这里……”

“这么说，我们所遭遇的事情，其实是你们的过去？”

“我想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那么……这块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玉佩……是他送给我的。当年他带我重回故乡之后，并没有回到城里，而是在我的身边定居了下来。那时，我因为道行大减的缘故，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能交谈。但我明白，他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边，未曾离去……他每天都会来看我，和我说几句话，而我，就是静静地听着……只能静静地听着。后来我定下心，决心好好修行，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早日与他再次交谈……但是……你们凡人，果然还是凡人啊。”

“他……”

“他生了一场重病……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但是，他还是拖着虚弱的身体来陪我。他默默地将这块玉佩埋在我的身边……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原来如此……”

“这玉佩是他送给我的唯一纪念。只是在一次意外中，我不慎损坏了它，还遗失了这另外一半……在那之后，我走遍许多地方，都不能找到它……没想到今日却被你们给找着了！”

徐暮云听完灵犀讲述当年之事后，心里想道：“没想到竟会有如此离奇之事……我想，兴许也是那位兄台冥冥之中的牵引吧。”于是就对灵犀说：“既然如此……请你收下这块玉佩吧！”

“谢谢你呀！”

“别这么说，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呵，没想到你倒是相当干脆！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块玉佩。”

“不用客气。”

灵犀忽又道：“对了……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你。”

“嗯？”

“你有没有听过一本叫作华胥梦天记的道书呢？传说它能够以物为凭，拥有以梦窥梦的神秘力量……”

“莫非姑娘想……唤回那个人的神识？”

“嗯……与他相伴多年，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交谈，一直是我最遗憾之事……我明白他已离去，但是，哪怕只是一点也好，我还是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不知你可曾听闻过这本书的下落呢？”

“说也真巧……这本书正好在我这儿呢！”

灵犀一听，大为称奇，徐暮云便取出那本书来道：“请姑娘收下吧！”

“这……我……真的谢谢你！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别这么说……因为，思念故人的心情……我也能明白。请姑娘不用客气了。”

灵犀遂接过那本“华胥梦天记”，并再三谢过徐暮云，就欣然离开。

徐暮云等人从渭水谷出来之后，就又赶往箕谷小村。

再次回到箕谷村找仇晏，仇晏已经在等着暮云和韩龙：“你来啦！说来惭愧！跟你分头行动之后，我就没有再查到新的消息了……你那边呢？有查到什么吗？”

韩龙道：“查到了，而且还查到不少。”他就将渭水之事告知仇晏。

仇晏道：“没想到会是如此……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韩龙道：“找到证据，向上禀告。如果这些勾当是真的，那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仇晏道：“我明白了。看来我绕回旧山寨，果然是对的！”说完，他拿出一把漆黑的大刀来交给韩龙。

韩龙一见到此刀，便惊愕地说：“咦？这、这不是——”

仇晏道：“我回旧山寨，就是为了找这把刀，原本担心会遗失，幸好还完整无缺！记得吧，这是当初你离开山寨时，为了许下不伤害兄弟的诺，执意留下来的刀。”

韩龙道：“我当然记得！可是……”

仇晏道：“你已经信守承诺，所以，这把刀也该物归原主了。”

“阿晏……”韩龙面露感激之情。

仇晏道：“况且，若要报仇，就要用你父亲留给你的刀，不是吗？”

韩龙看着那柄黑色的大刀，心里道：“是啊……若要为爹报仇的话……”然后说：“阿晏，我……”

仇晏马上笑道：“哈，别了别了。大家兄弟一场，就别谢来谢去了！要谢，也该谢你的好同伴才是！”

徐暮云道：“呃……别这么说啊！”

韩龙笑道：“哈，徐公子还是这么客气。”大家相视一眼，也大笑起来。

拜别了仇晏以后，众人入住箕谷客栈，歇息一天。没想到在客栈里面竟然发现了钱管家，以及昏迷之中的习褚。众人走进二人的房中，钱管家见到他们，也很是意外：“啊，是你们。”

徐暮云道：“为什么阿褚他……”

钱管家道：“唉，老爷因当年事被抄家流放，而大少爷依旧昏迷不醒……老奴我于心不忍，才将大少爷接回照料……”

娄桑这时问道：“他……还有得救吗？”

兰茵做了个手势，徐暮云道：“兰茵说她试看看。”

于是，兰茵便走到习褚身边坐下，然后开始施展法术为他治疗。过不多时，果然听见习褚发出了一声呻吟，终于有反应了。钱管家看见，喜出望外道：“大……大少爷？”

娄桑见习褚真的要被救醒了，眉头稍舒，然后转身就要走，徐暮云怔道：“娄桑姑娘？”

娄桑道：“我……我虽然知道他是无辜的，但他的爹依旧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帮凶！就算他肯替他爹偿命，但我还是……总之，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娄桑刚出去，习褚就醒转过来，钱管家再次唤道：“大少爷！”

习褚睁眼看到众人，便说：“钱总管……徐公子……？”然后由钱管家把他扶坐起来，习褚道：“为什么你们会……？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徐暮云道：“不能眼睁睁看你死去呀。”

习褚道：“但……这是我们欠娄家的！”

徐暮云道：“可是，娄桑姑娘也不愿意看你这样……”

“什么？”

“她认为真凶虽不是你爹，但他仍是帮凶。就算你肯替你爹偿命，她也无法原谅他，也……无法面对你。”

“嗯……”习褚点了点头，这时他忽然道：“咦？东西呢？啊……该不会也充公了吧？”

钱管家忙问：“大少爷，你在找什么？”

习褚道：“之前看到一个漂亮的双环，就觉得很配那丫头……没来得及送她，就发生这么多事……过了这么久，那双环怕是被收走了吧……”

钱管家马上说：“大少爷，您是说这个吗？”说着便取出一对环来，习褚一看见就道：“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