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呼延廷遇害　一朝雪冤仇

 

其时，五代后汉枢密副使郭威弑汉隐帝，代汉称帝，建都汴（今河南省开封市），国号周，年号广顺元年，史称后周。

郭威称帝后，在位实际只有三年零半个月，广顺四年（公元954年），郭威逝世，晋王柴荣继位。当时后周统治着长江以北和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带。

而占据着北方大片的契丹族史称辽国，太后萧燕燕以承天皇太后的身份总摄军国大权，励精图治，内政修明，军备严整，纲纪确立，使辽国达到鼎盛时期。

远在中原西南的后蜀国主孟昶励精图治，衣着朴素，兴修水利，注重农桑，实行“与民休息”政策，后蜀国势强盛，将北线疆土扩张到长安。

南方则是统治着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的南唐后主——李煜。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苟安于江南一隅。

而统治着晋阳黄河以北部分地区的北汉主——刘崇，在后周和大辽之间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在边境一带有一个名叫太平镇的地方，在镇口有一处驿站，名唤“石山驿”。这个驿站是给过往人群落脚之地。是夜，一帮黑衣人分成两队，包围了石山驿的南面和西面的大门，一名红脸黑衣人道：“你们三个把住西门，别让跑了一个，其他随我进去杀。”他手下的人齐声答应。

而南门那边，为首的是一名白脸长须的黑衣人，他也照样留三人把守门户，自领其余的黑衣人跟着杀进驿去。

当这伙凶徒刚踏进驿内，就迎面撞着打更的更夫，那更夫惊道：“你们……是什么人？”那红脸黑衣人双目凶光突现，猛地抢上两步，一刀把那更夫劈翻在地。与此同时，有一半夜起身解手的人，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吓得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才叫了两声，就被一名黑衣人跃上，又是一刀，把那人砍死在地。

接着，这群黑衣人便大开杀戒，见人就砍，霎时惊得整个驿站的人乱了起来，纷纷逃窜。

在驿站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北汉谏议大夫呼延廷与他的夫人李氏就住在里面，忽闻外面嘈杂声巨大，立时惊醒过来，忙推醒夫人道：“不好了，夫人！快起来，有强盗！”

李氏一听，也吓得马上坐起身来，然后夫妇二人一同冲出房来，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凶神恶煞地拦在他的面前，而地上尽是他们的家人仆从之尸体。

呼延廷强作镇定道：“列位朋友，我呼延廷与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莫非各位过路缺少盘缠？我呼延廷虽然积蓄不多，愿意略帮一二。各位如要金银财宝，只管自取！”

那白脸长须的黑衣人冷冷道：“呼延廷！你死到临头还在做梦？我们此来一不为金银财宝、二不为车辆马匹，只要找你要一样东西。”

呼延廷道：“各位朋友，只要我呼延廷有的，甘愿奉献。”

白脸长须黑衣人道：“好！那我实话告诉你，就是要你的项上人头，只要把你的人头给我们，立刻就走。”

这时，在另一个客房中，呼延家的姨娘刘氏正怀抱着呼延家的幼子，在门缝中看着一切，眼见形势凶险，心想：“原来是有仇人杀来了？老爷就这点骨血，在这很危险，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想到这里，她乘着呼延廷与贼人们对话之际，便抱着孩子，藉黑暗角落的掩护，逃到了茅厕之内，躲藏起来。

呼延廷听见那人这么说，马上道：“列位朋友，我呼延廷与各位素不相识，不知什么时候结下的冤仇？请各位讲明。若真是我的过错，用不着各位动手，我甘愿将我的人头献上。”

另一身体肥胖的黑衣人道：“我们与你并无仇恨，是你在晋阳得罪了欧阳丞相，我们是奉命前来劫杀你全家，并拿走你的人头回去交差，没有你的人头，我们也休想活命。这就叫：你我并无仇，当差不自由，死后别怨我，丞相要人头！上！”

一声令下，群贼便向呼延廷夫妇扑来。呼延廷赶紧拳脚并展，迎战群贼。可是他的夫人李氏不懂武艺，混乱之中，岂能自保，结果被一名贼人从背后刺了一刀，当场倒地而亡。呼延廷惊呼一声，便扑过去，双拳把那贼人击退开去。可惜，夫人已经气绝，呼延廷悲痛莫名，便把满腔怒气发于拳脚之上，与群贼力战。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两名贼人使用套索绊住了呼延廷的脚，把他一下绊倒在地，又有两名贼人挥刀砍来，登时砍中呼延廷胸口，刀口切入肌肤之内，鲜血如注涌出。呼延廷忍着巨痛，运起全力，真气迸发而出，登时把几名贼人轰退。

但敌人实在太多，最终呼延廷力竭，被群贼重创至死，其中一名贼人上前把呼延廷的首级剁下，其余贼人则在这驿内大开杀戒，将整个驿站里的人都杀光，直至没有活口方休。

可是贼人们万万没有想到，呼延廷的妾侍刘氏竟然怀抱着孩儿躲在茅厕内，一声不作，瞒过了群贼，得保性命。

刘氏听着外面的动静完全消失之后，方才敢从茅厕里面走出来，只见遍地尸骸，让人惨不忍睹。刘氏悲痛无比，但是此地不宜久留，为了保存孩儿，必须尽快离开，于是便回到房中，取回呼延廷那杆金攥虎头枪，便怆惶逃出。

就在这时，有另一些人也来到了这驿站附近，他们是因为听见驿站传来喊杀声，所以才赶过来的。他们沿途截住了几名从驿站中逃出来的人，向他们问明情况，便火速奔向驿站，意欲救人。

正巧刘氏从驿站中走出来，正好与这帮人相逢，刘氏惊慌无比，大叫救命。

对面为首之人吓了一跳，忙道：“在下马忠，居住石山，适夜巡人来报，驿中有官宦被劫，我等正要来查看究竟，不想有此苦事。不知夫人是哪位？”

刘氏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就对马忠诉说了呼延一家的惨况，马忠听罢，义愤填膺，便对刘氏道：“夫人放心，我马忠一定保护这忠良之后，就请夫人携这幼子到我家中，我愿将此子抚养成人。”

刘氏正苦于无处可栖身，见马忠如此仗义，就答应了马忠所请，随他一起回去。马忠果然尽心尽力，他命人收殓并安葬了呼延廷夫妇及其家人仆从的尸体，并带着刘氏和呼延家的幼子返回自己家中而去。

十五年后………………

呼延赞长大成人，他决心要为一家报仇雪恨，于是化名马赞，牵着良驹进入晋阳城，并来到了丞相府前，向守门的家丁道：“在下有礼了！”

家丁问道：“干什么的？”

“我是来进宝的。”

“你给谁来进宝？进的什么宝？”

“小人特来给欧阳丞相进献一匹千里宝马。”

家丁连忙报入府里，不一会儿，相府的总管曹彪出来，打量了呼延赞几眼，只觉他是一副山野之人的打扮，便颇为轻视道：“你这小子这份穷酸相！衣不压众，貌不惊人，还会有什么千里马？大清早地别给老子找不肃静，快滚！”

呼延赞道：“小人真是前来进宝马的，听说相爷想要好马，才特意前来，要不然，就是吓死小人，也不敢到此来胡闹。还望门官大人辛苦一趟，禀报给相爷，就说进宝人要面见相爷！”

曹彪便走过去，仔细地看看呼延赞身边的马，不由心头一振：“果然不是一匹普通的马！”便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此马又是如何得来？先给你家总管老爷我说说！”

呼延赞就答道：“小人家住太行山马家寨，名叫马赞，自幼身居山林，以打猎为生。一天我在山中打猎，看见一只猛虎与这匹马相斗，按说马遇猛虎必死无疑，可是这匹野马与老虎争斗了半日，老虎竟然跑了！小人断定此马定是龙马驹，就趁着它气力快用尽之时，仗凭着我自幼练就的武艺，上前降马。经过一场恶斗，才降伏这匹野马。后来向名人请教，得知此马名叫卷毛狮子踏雪乌龙驹，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老相爷德高望重，日夜为国事操劳，正用得着千里宝马，我乃山野草民，留它无用，故特意前来，将宝马献给相爷，求老爷给通禀！”

曹彪听罢，便道：“好，把马牵进相府，看你小子有没有这个福分了，要没福气，把马留下就滚蛋吧！”呼延赞连连称是，便牵马随曹彪入府。

曹彪把此事报知欧阳方，欧阳方便在内院接见呼延赞，曹彪带呼延赞至内院，他对呼延赞指着上方道：“上边是丞相，赶快跪下。”呼延赞连忙下拜道：“小民马赞给相爷叩头！”

欧阳方道：“下跪之人，把你的家乡居住、因何给丞相送马，从实说来！要是说清道明，本相再看质论价，重重地有赏。”

呼延赞道：“老相爷，小人马赞是太行山人氏。家境贫寒以猎取野物为生，今偶得一匹千里龙驹，深知老相爷是北汉朝中的大忠臣，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小人乃草芥，得此龙驹也无用，特意来京城，将此宝马献给相爷！”

欧阳方问：“宝马现在何处？拉来观看。”

呼延赞就退出内院外，不一会儿就把马牵了进来，欧阳方就走上前仔细地观看了一阵，看得眉飞色舞，便向呼延赞问道：“马赞，此驹叫何名字？”

“回相爷，此马叫卷毛狮子踏雪乌龙驹。”

“不知你这马要卖多少银两？”

“别人要买万两黄金，相爷要买分文不取。”

欧阳方怔道：“这是何意？”

“小人有话在先，北汉朝中唯相爷是国家忠臣。小民得此龙驹，专程前来献于相爷，为的是物有所用，决非为了索取金子。只有一点索求，在相爷面前不敢明言。”

“马赞！有话只管讲来，本相不怪！”

“小民是山野村夫，空怀一腔报国之心，在深山老林之中，终没有个出头之日，想在老相爷台前，鞍前马后端茶送水，伺候相爷，也算小人没有枉活一生，为国为民做点事情。不知老相爷能否容纳？”

“马赞！你看我手下的这些锦衣卫，个个都是武艺超群。你想留在老夫的身边，不知会何武艺？若是一窍不通，留下也不能重用，不如老夫多赐你些银两，回家另谋生路去吧！”

“相爷！小人虽久居深山，自幼好习拳棒，不能说十八般兵刀样样精通，也能略知一二。”

“好！不知你擅长什么兵器？”

“擅长用枪。”

“来！给马赞取枪，我要亲自看看。”

两旁给呼延赞抬来的花枪被折断，抬来的亮银枪，呼延赞嫌轻，最后抬来一把虎头枪，呼延赞舞得呼呼生风，三十六路梅花枪施展开来，只看得欧阳方目瞪口呆。

待呼延赞展示完毕之后，欧阳方就拍掌称绝道：“马赞啊！不是本相过于夸你。想当年，北汉朝中，有个名扬天下、威镇八方的金枪太守呼延廷，一杆金枪，万夫难挡，怎奈他与老夫作对，被我设法除掉。没想到十五年后，又出现你马赞这样的少年英雄！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有朝一日老夫登基，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就暂时留在府中，也做一名锦衣护卫如何？”

马赞当即再次拜倒道：“多谢相爷提拔，愿效犬马之劳。”

欧阳方大喜，便对曹彪道：“马赞初来乍到，府中的规矩不懂，你们要多亲近，不准有怠慢之处！另外将那匹宝马牵到槽头精心饲养，由马赞管理此事。曹彪，你给马赞找好下处，叫他早些安歇去吧，老夫也要休息去了。”

曹彪当即应道：“相爷放心！”欧阳方便满意地回转入内，呼延赞则随曹彪而去。

呼延赞自留在了相府以后，总想找机会报仇，只是欧阳方那八个贴身护卫，四个一班寸步不离，呼延赞总没有找到机会。

这天正是仲秋之夜，呼延赞便要寻找下手之机。

今天既是中秋节，又是欧阳方的寿辰，所以相府上下都欢聚一堂。午时举行寿宴，宴客完毕之后，送宾客们离开。转眼便将入夜，欧阳方父子要在花园中赏月，于是命下人到花园备好一切果品、茶茗。欧阳方安坐椅上，手拿酒杯，抬头望着月色道：“天上明月高挂，真个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今天仲秋佳节，月亮分外圆啊，哈哈！”

呼延赞这时走进来道：“禀报相爷，府内杂务一并收拾完毕！”

欧阳方便道：“曹彪和马赞等人也辛苦一天了，晚上老夫赐给你们上等酒席一桌，你们九个人就不要陪伴老夫了，到房中饮酒去吧。”

呼延赞连随应道：“谢相爷！”曹彪则道：“走吧，马贤弟，  咱哥儿几个今晚也痛痛快快来个一醉方休！”

于是，呼延赞和曹彪八人便一同退出花园，回到了他们的房中，酒席已经摆开，众人便一同入座，呼延赞率先道：“众位兄长，你们大家论年龄比我大，论功劳，你们跟随老爷多年，小弟我才进府，寸功未立。今晚是中秋佳节，相爷抬高于我，叫小弟和众位兄长同席共饮，小弟论哪方面也不能与各位同座，只是相爷台谕不敢违抗。小弟为八位兄长斟酒。我马赞这几个月多亏各位关照，兄弟先敬各位一杯！”说罢，便向众人敬上一杯酒。

曹彪道：“马贤弟，说实在的，论功劳、论年龄我们都比你大，但是要论武艺，你比我们强，到九月九老相爷就举大事，你有如此的本领，可以大显身手，相爷要是登基，你我都能封官晋爵，光宗耀祖、改换门庭。兄弟敬酒我们当饮，来，干了这一杯！”八人便一同举杯相应，一饮而尽。

呼延赞接着又斟了第二杯，说道：“众位兄长，我马赞出身不过一个山村野民，仰仗老相爷的洪福和众位的高抬，在下才有今日。日后如果相爷登宝，小弟愿意在众兄长鞍前马后效力，决不敢有非分之念。来日方长，还得众位哥哥拉兄弟一把。为此我再敬各位这第二杯！”

曹彪等人又再一同举杯和应，共饮此杯。

曹豹道：“我说马老弟，你是初来咋到就能得到相爷的器重，和我们平起平座，可以说你福分非浅！在座的谁不跟相爷多年，或多或少都立下汗马功劳！不瞒您说，为了能保相爷日后登基，把朝中平日和相爷不睦的人除掉了不少，不知你听说了没有？当年朝内有个官员拜金枪太守，此人复姓呼延单字名凤，大号叫呼延寿廷，他就是不自量力，竟敢和咱们相爷作对！被咱相爷在刘王驾前参奏他一本，刘王立刻降旨一落到底，贬官为民，限令三日离开晋阳！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老相爷又差下我们八人，带领精兵三百，化装成强盗，埋伏在中途上，单等那呼延凤全家的到来。呼延凤举家夜宿太平镇，曹彪大哥率领兄弟们半夜闯进太平镇的石山驿中，杀了个痛快，光呼延家就宰了二十八口。马老弟！你当那呼延凤就这么容易杀掉了？俺八个围住他一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是我吩咐叫人下了绊腿绳，才把他绊倒，要不是仗着天黑，他也倒不了……”

曹彪抢着说道：“老二，你别把功劳全揽在你身上。那呼延凤被绊倒后，是我来得快，先给他一刀，把左膀子砍掉了！”

王刚也抢着道：“是我又给了他一枪，扎透他的前心才倒下去的！”

王亮又接道：“我砍了他的左腿。”

赵明则道：“我砍了他的右腿。”

周兴也道：“我砍了右臂。”

呼延赞道：“没想到各位有如此功劳，今后马赞还仰仗各位多多指教，来小弟再敬各位三杯！”

张青道：“岂敢！如果今后马贤弟高升，可千万别忘了我们，来，你也陪我们同饮！”

呼延赞忙道：“小弟不会饮酒，各位兄长请自便！”

李得道：“既然马小弟不会饮酒，那我们就痛快地放开喝吧！”

八人便开怀畅饮，呼延赞则回身走到门口，对两名守门的护院道：“你俩不必在这侍奉了，今天是中秋节，你们也到下处过节去吧，这边由我来伺候了！”二人齐声答谢，便一同欣喜而去。

花园之内，欧阳方对儿子欧阳云龙道：“儿啊，我叫你查看朝中大臣有谁没来拜寿，送的礼物轻重，你可一一查明？”

欧阳云龙道：“孩儿已留心查明，只有杨衮没到，送的礼物有轻有重，儿全都记住了。”

欧阳方怒道：“哼！有的人心里虽有不满，也不敢明露。只是那可恶的杨衮，他依仗一家是三朝元老，官高职显，屡次顶撞老夫，待我举事成功后，我要大开杀戒，铲除那些不顺从我的人，以保咱家的江山永存。”

欧阳云龙道：“孩儿原有些担心，到了重阳动手之日，怕那些与咱明争暗斗的人与咱做对！”

欧阳方道：“有老夫在，孩儿不必担心。今天陪老爹安心赏月、拜月好了！”

这时，呼延赞不停地向曹彪八人劝酒，他说：“曹大哥！你们都是海量，用这小杯不过瘾，我给你们换大杯吧！”

曹彪早已喝高，他道：“对！拿……拿大碗来，我来……它八碗！干！”呼延赞便立即取来八只大碗，为八人斟满，八人一连喝了几碗，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倒下。呼延赞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他从桌底下抽出了准备多时的单刀，然后走到八人身边，逐一动手，一刀一个，不让他们有丝毫呼救的机会，便把八人的咽喉全部割断。

杀光了这八名爪牙之后，呼延赞悄悄走出房来，把门关上，然后绕过几重巡逻的哨兵，来到了花园中。

因为欧阳方父子要静心赏月，所以吩咐哨兵不能到花园附近打扰他，所以花园前很静。呼延赞突然冲进了花园内，大喝道：“都不要动！哪个敢动叫你刀下做鬼！”

有两名侍女大吃一惊，急忙逃走，并放声呼救。可是呼延赞抢上去，一刀一个，便把两名侍女砍翻在地。呼延赞随即再次喝道：“谁再嚷，就和她俩一样！”

欧阳方惊道：“马赞！你小子莫非吃醉了不成，怎敢如此放肆？在本相面前拿刀动剑、行凶杀人，这还了得，还不快快把刀放下？”

呼延赞喝道：“欧阳方，你睁开狗眼看看！祖宗到底是谁？”

欧阳方道：“你不是马赞吗？”

呼延赞怒声道：“呸！瞎了你的狗眼！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马赞，今晚叫你也死个明白！俺家祖居山东平原县呼家寨，我父复姓呼延单字名凤，就是你十五年前半路派人杀害的金枪太守，我就是呼延凤之子呼延赞。”

欧阳方闻言，颇为失惊，又难以置信地说道：“那呼延凤全家均死在我手，他的儿子我曾见过，乃是一个哑巴，你口齿清楚，怎能是他？”

呼延赞道：“老贼，你十五年前派了曹彪等人，中途残杀我全家老少。也是苍天有眼，在混乱中逃出了我们母子二人，我小时候的确是个哑巴，多亏我的哑症，今日才瞒过了你老儿！也是你这老贼恶贯满盈，将你小祖宗留在身旁，多日来我寻机报仇，一直未得如愿，今日是你的寿辰，也是你的寿终之期！我已把曹彪等八个恶贼结果了性命，特地前来寻你这老贼讨还血债，你杀了我全家二十八口，我也要杀你全家老小。话已讲明，快来受死！”

欧阳方恍然大悟，连忙道：“求大英雄开恩啊！呼延将军高抬贵手，饶我全家之命，当初都是我一念之差，参奏了你父被贬离朝，去半途截杀你全家是曹彪等恶奴背着我干出这伤天害理之事，我知道后，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为此我伤感了数日。而今呼延将军已杀了这帮混账东西，他们是罪有应得，该杀！只要将军能饶我不死，我欧阳方到九日重阳得了江山，甘愿与将军平分疆土！不知你意下如何？”

呼延赞不由放声冷笑道：“嘿嘿、嘿嘿，老贼！你死到临头还绞辩？叫我饶你不死，那是痴心妄想！我父忠心为国，你这老贼企图篡位，才把我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将我父一本参倒，可恨那刘崇，有眼不识金镶玉，拿着生金当黄铜。只听你这老贼的花言巧语一面之词，将我爹爹的官职一落到底，撵出京城。你这奸贼，心如蛇蝎，狠如狼虎，参倒我父还不解恨，还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太平镇一场血案，不光害了我一家二十八口，二十多个无辜旅客、店家也遭残害。今日你少祖宗呼延赞，要为死去的众人报仇，为民除害，叫你偿还血债！”

欧阳方见呼延赞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于是便唯有拚之一搏，便道：“既如此，随我一块上，就与他拼了！”便和儿子欧阳云龙一同向呼延赞扑来。

呼延赞身形急纵，有如一道黑电掠至，刀光晃动，只一刀便逼得欧阳方连忙后退。欧阳云龙从后袭击呼延赞，呼延赞猛地翻身，一刀刺出，正中欧阳云龙胸怀，欧阳云龙登时惨叫一声，胸口被洞穿，当场倒毙在地。

欧阳方惊呼一声，呼延赞不待欧阳方反应过来，已经抽刀向他砍来，结果一刀斜砍而下，将欧阳方半截身躯给削开，欧阳方也是一声惨叫，便倒毙在地。接着，呼延赞大开杀戒，把花园中的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砍杀，一个也没有活着逃出花园。

呼延赞杀光花园中的人之后，便快步出了花园，一直绕路来到了马槽之内。他一进马槽，就见那匹踏雪乌龙驹嘶叫起来，呼延赞道：“好一匹宝马良驹啊！见了主人就喜的叫唤，这回跟着主人走吧。”说着便解开缰绳，翻身上马，然后拍马冲出相府。

当呼延赞来到门口时，却有十余名护院武师一拥而出，挡住去路，呼延赞便厉声道：“你家相爷已经上西天极乐世界了……”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呼延赞随即一提缰绳，便纵马狂冲过去。他舞动单刀，左挥右劈，砍倒数人，终于冲过了包围，然后策骑飞奔而去。直至天亮，欧阳方的死讯才传遍京城，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