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骨肉亲情  误进石堡（一）

 

那蒙面少女救下多铎后便说：“王爷，此人就交给我对付吧！”

多尔衮犹豫道：“这……”多铎则怒道：“这小子孤身一人，何需跟他虚耗光荫，众将士听令，一拥而上，把这小子剁成肉泥！”众清兵蠢蠢欲动，蒙面少女却高声道：“且慢，此人和我还有一场未分胜负的较量，我必须要亲自打败他。”

多尔衮便道：“好吧！傲雪姑娘，你可要当心！”蒙面少女答应一声，便从腰间抽出那口蓝光闪动的弯刀，直取杜山河。

杜山河听多尔衮唤她做“傲雪”，心里正念叨着，忘却自己身处险境，对方的弯刀疾电般劈到，刀锋之冷才使杜山河醒觉过来，慌忙用手中木棍挡格。但对方弯刀异常锋利，一招便把木棍劈断，更划伤了杜山河的脖子，流出几滴鲜血。杜山河方才知道不能再如此分神，否则将是死路一条，于是弃了手中的木棍，运动掌势，掌风狂吐，吹得傲雪头发披散，身不由己地向后移退。杜山河没有乘胜进逼，而是赶紧返身，纵跃到一株大树之上。

多铎当即喊道：“不要让他跑了，放箭！”弓箭手立即从后排涌出，弓弦拉张，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向杜山河罩来。杜山河已陷绝境，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杜山河的体内真气突然自行运生，从他的奇经八脉奔腾而出，大喝声中，双掌推出，真气化成无匹飓风，把箭网尽卷于内，并向清军阵形反袭过去。这一招竟是仲丹传给他的“玄武经”中的必杀一招“龙行天下”。

杜山河自习“玄武经”以来，入门心法早已烂熟，而基本招式也是顺手拿来，可是“玄武经”的精要之处在于两大绝招，一是霸道绝杀的“龙行天下”；一是能起死回生，枯木返春的“龙泉甘露”。杜山河一直以来未曾领悟，更未能打通玄关，没想到在今时危难之际，竟然自通玄关，发出这霸道的“龙行天下”。但“龙行天下”极耗功力，一招发毕，杜山河已经疲惫不堪，不敢再多留连，扭身便去。

在下面的蒙面少女傲雪看见杜山河刚才那一招，不由惊道：“玄武经？不能放走他！”当即展身追去。多铎这时从人堆中爬出，指挥士兵追赶上去。

杜山河在皇城的高墙上飞快地奔驰向前，也不知道身后的人追得正紧，他专挑荒郊之地走，很快便离开皇城，来到一处山岭之上，可是前面已无去路，因为这里是一处断崖，对面的路与这断崖相距有十丈之遥，除非会飞，否则根本不能到达。

就在这时，傲雪已从后赶到，杜山河连忙回身相迎，说道：“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傲雪道：“你我既是敌人，要对峙在所难免，但是我敬你是条好汉，也是难得的武林高手，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把‘玄武经’留下，我就放你一马。”

杜山河颇为诧异，说道：“原来你觊觎我的神功秘笈？”

“是我师尊要收集武林四大宝物，她老人家已收集了‘青龙护甲’和‘白虎弓’，缺的就是‘朱雀刃’和‘玄武经’。我把‘玄武经’带回去给她，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玄武经是家师的不传之宝，你想向我索取，简直痴人说梦。”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自愿交出来，那我只好把你杀了，再把秘笈夺过来。”

“看来除了把你打败之外，我是别无选择。”

傲雪一抖弯刀道：“看你这一次还能躲得开我的冷月弯刀否！”说罢，右手一挥，弯刀蓝光迸射，划出一个弧圈，刀锋挟着刀劲向杜山河逼来。杜山河后无退路，唯有在原地一纵，跃至半空，随即如踏云乘风一般，于空中飞奔而来，单掌击向傲雪。傲雪同样敏捷，弯刀瞬间改变轨迹，刀劲划空而出，迫使杜山河不得不放弃进攻，重新退守地上。

傲雪倚仗神兵在手，不再和杜山河比拼内劲，而是采取贴身打法，傲雪越逼越紧，杜山河完全陷入她的刀网之内，锋利的刀劲在身边卷动，使得杜山河身上的衣服寸碎脱落，皮肤也被划破几道伤口。杜山河心想：“要想取胜，必须先去了她手中兵刃。”立即施展出“小擒拿手”，擒拿功夫最宜贴身打法，杜山河的轻功更是一绝，于是他冒险逼近傲雪身边，猛然双手疾进，使出一招“天王托塔”，左手托住了傲雪持刀右手的手肘部位，右手以迅猛的手法，强行抓住了傲雪的手腕。傲雪急忙催运真元，欲震脱杜山河的手，但杜山河也潜运内劲，死命抓住傲雪手腕不放。二人便作出拉扯之势，丝毫不让。

二人功力相当，但杜山河毕竟是男儿汉，手劲较大，在硬拼硬抢之下，杜山河渐占上风，傲雪也深知形势不利，于是也作出冒险之举，提起真气，凝于胳膊之上，猛地撞来，杜山河正在全神贯注地和她争抢弯刀，冷不防她猛撞过来，稍一走神，立被傲雪撞得身体失衡，跌飞出去，一下子跌在悬崖边上。傲雪得势不饶人，抡刀向杜山河劈来，杜山河慌忙之中，右手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弹射而出。傲雪来势极快，瞬间已及杜山河身前，却因距离太近，杜山河射出的石子态势又急劲，“噗噗”两声，打中傲雪膝盖和腿干之上，一阵痛楚发作，使得傲雪失去重心，向前倾倒，而且由于她前冲之势太急，如今跌势更无法收住，竟向悬崖之外跌出。

杜山河本无心要伤她性命，眼见她向深谷掉去，情急之下，也立刻纵身而起，伸手抓住了傲雪的手，想把她拉回来。不料傲雪反而使劲拉扯，使杜山河也被其拉得向前倾去，无法翻过身来。结果二人双双掉下了悬崖底去。

正巧，多铎率众赶到，看着二人掉下绝崖，欲救无从。他命人举火把一照深谷，但见深谷之下黑压压的一片，深不见底，看来二人这般掉了下去，是凶多吉少了。多铎无奈，只得先率众返回，等天亮之后，再设法找寻路径到深谷底搜索。

杜山河毕竟命不该绝，他掉下深谷之时，已经失去知觉，昏迷了许久，忽然被一阵寒风吹到身上，阴寒刺骨，把他给吹醒过来。朦胧之中，只觉眼前漆黑，四周只有阴寒的气息流动，使人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杜山河试着强撑身体，竟发觉地面松软无比，而且身体也能动弹，除了少许皮肉之痛外，似乎并无大伤碍事。杜山河心想：“一定是掉在这片泥地中，才没有损伤，真是苍天保佑！”他正在沉思如何打探清所在何处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有蓝光隐现，不由暗喜：“有光！好让我循光觅路。”

他尽力爬起，然后一步一踉跄地向蓝光泛现处走去。大约走了三十余步，便见地上躺着一人，那道蓝光自其身旁发出，杜山河趋前一看，那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傲雪，发出的蓝光来自她手中的弯刀。杜山河忙一探她鼻息，幸好尚有气出没。杜山河再仔细查探她身上伤势，发现她右边胳膊断了，但仍紧握弯刀不放，杜山河不由叹道：“她真是个执着的女孩子。”杜山河怕她的胳膊断处拖得太久，恐会做成永久伤害，便马上替她进行接骨治疗。杜山河又一次看到她肩上的“蝶形胎记”，登时呆住。

接骨的痛楚使傲雪从昏迷中醒来，她睁开眼之际，看见杜山河正在她身边，双目凝视着自己的肩膀位置，而双手则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傲雪虽然强悍，但毕竟是女子，怎堪被男人这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当即呼喝：“你看什么！”喝罢，便欲甩脱杜山河，谁料她一动右手，便剧痛攻心，失声叫了出来。

杜山河忙道：“不要妄动，你的胳膊断了，我正替你接骨疗伤。”

傲雪哪里相信，便说：“休得把我当成三岁孩童，你分明是好色之徒，趁我负伤在身，就想对我有不轨的企图！”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见你胳膊折了，如果不及时接续断处，势必会废掉右手，我才冒着男女之别大忌替你疗伤，你怎地不识好歹？”

“你和我是敌非友，用不着你这么好心！”

杜山河气道：“你……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本来我们是无怨无仇的，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如今我们困身于此，应该互相扶持才是，你这般不信任人，如何在世上立足？”

“这世上只有我师尊可以信赖，即使是父母，也不及我师尊恩高义厚！”

杜山河被她气得心火极盛，本来不必再理会她，但又不忍心她一条胳膊从此废掉，要知高手若废了右手，形同武功尽失，唯有坚持道：“我不跟你争论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替你接骨疗伤不可。”边说边又要为傲雪接骨，可是傲雪一味固执，怎么也不肯接受杜山河的好意，她竟再次挥起弯刀，向杜山河劈来，杜山河连忙避开。但傲雪使出这一刀后，便再次触动伤处，巨痛刺激之下，傲雪身体瘫软在地，连刀也掉了。杜山河看见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实在不能拖延下去，便乘她疼痛难当之际，迅即出手，点了她两大穴道，使她无法动弹，然后道：“姑娘原谅在下不得已为之，我若再不替你接骨疗伤，你这支右臂必废无疑。”说完，便继续为她接骨治疗。

初时，傲雪心中又羞又怒，但见杜山河真的全心全意地为她接骨疗伤，才觉自己真的错怪好人，杜山河为傲雪接续好断处之后，又撕下自己的衣服布料，为她包扎，接着又输真气到她身上，为她平复内息。傲雪没有再抗拒，完全接受了杜山河的真气之助。杜山河为傲雪疗伤完毕之后，便解开她的穴道说：“你的断处刚接驳好，千万不宜妄动，否则前功尽弃。”

傲雪不作声，呆坐在原地。杜山河这时感到全身像虚脱一般，软坐在地，他说：“今晚真够累了，看来我要好好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我们再找出路吧！”说完，杜山河便躺下来，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这时，四下寂静，傲雪在这种气纷之下，整个人完全冷静下来，她看着杜山河，见他睡得正酣，心中便涌起一个念头：“趁他酣睡之际，何不把他一刀结果，这样不只能得到他身上的‘玄武经’，还可以提他首级回去，立下大功。”想到这里，便提起弯刀，高高举起，只要一挥下，便可割下杜山河的头。

可是，刀停在半空，却又凝住，她的心又不自觉地想：“我不能忘恩负义，他不计较敌我，为我接骨疗伤，他没有乘人危，是胸怀豁达的真君子，我若在这个时候向他下杀手，岂非成了无耻小人？”傲雪思潮起伏，杀与不杀的抉择在她脑里盘旋了许久，最终是她的良心获胜了，她把弯刀缓缓放下。与此同时，却传来杜山河的问话声：“为什么你不趁这个机会把我杀了？”

傲雪一怔，只见杜山河撑起身来，看着自己，傲雪便道：“你是装睡的？哼，果然是狡猾的歹人！”

“不，我并没有装睡，但是你的弯刀高举之时，刀上的光已经使我惊醒，只是我不声张而已。”

“你不怕我一刀把你杀死吗？”

“不怕！”

“什么？”傲雪很是惊讶，杜山河接道：“因为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嘿嘿，你用不着夸我，我把你的刘叔叔杀了，你应该恨死我才对。”

“刘叔叔的死，你并非元凶，你也是受人利用而已。”

“哼，别把自己装得大义凛然的模样，我可不受这一套。”

“姑娘，你和外间的人接触太少了，所以才不信任外人，才会把自己困在孤独之内。”

“谁说我孤独？”

“你的名字叫‘傲雪’，高傲而且冰冷，和你的性格一样，正是人如其名，试问这样的人会不孤独吗？”

“我不在乎。”

“姑娘，请问你有亲人么？”

傲雪听他这么一问，顿时又怔了一下，冷冷地说：“没有！我自婴孩的时候，就被父母所遗弃，是师尊把我捡回去，抚养成人，她还授我艺业，如同我的再生父母！”

“傲雪姑娘，请容我再问你一句，这‘傲雪’之名可是你本身的姓名？”

“不，是师尊替我改的，我被师尊拾回去时，只是婴孩，哪里知道自己的名姓。”

杜山河登时显得喜悦非常，他说：“姑娘，可否让我看清楚你肩上的‘蝴蝶形胎记’？”

傲雪神情一冷道：“你休想碰我寸肤，你这色中饿鬼，我早知道你对我有不轨企图！”

“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想弄清楚什么事？”

“姑娘这块胎记是自幼便有，还是后来才有的？”

“这胎记是我胎生就有的。”

“当真是你！”

“你想说什么？”

“傲雪姑娘，我怀疑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傲雪闻言，不由愣了一阵，然后大发疑问道：“你休要信口开河，别以为跟我攀亲，我就会放过你。”

杜山河道：“姑娘似乎过于大言了，我用不着你饶我，可是我寻找了妹妹十多年，虽然一直杳无音讯。但我从来没有放弃的念头，我相信终有一天能找到她的。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让我再见到我妹妹的‘蝴蝶胎记’。”

“什么？”

“没错，你肩上的胎记和我妹妹的一样，所以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妹妹。”

“不可能的，人有相似，胎记也一样，你有什么凭据能证明我们是兄妹？”

“那我问你，你师父可有告诉你，你的亲生爹娘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

“师尊只告诉我，说我是汉人，而且她拾我回来时，我已遭遗弃，她哪里知道我的父母名姓？”

“对，她不会知道的，因为她不是好心拾你回去抚养，是她把你强抢去的。”

“你这又是胡说什么？”

“我先问你，你的师父叫何名号？”

“我师尊是道家中人，道号‘因果’。”

“果然是‘饮血神女’因果道姑！”

“你也知道我师尊的别号？”

“当然知道，我肯定你就是我的妹妹。”

傲雪仍然无法置信，便道：“你把此事说清楚，我不能随便就相信你说的话。”

“好，你也该对自己的身世有所了解才是。”

杜山河便把家逢巨变、忠仆荣伯护主牺牲、仲丹仗义相救和因果道姑截杀赵九娘，夺去幼女的经过说得清清楚楚，他说：“妹妹的真实姓名是杜香儿。虽然那时我只有四岁，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印在我脑中，我是不会忘记，更不会弄错的。”

傲雪听着杜山河述说前事，也听得心神一阵紊乱，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一时间，无数问号涌出，但傲雪仍不敢草率相信，因为他和杜山河毕竟是敌对，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便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

“对，所以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就找令师当面对质。”

“什么？你还想找我师尊对质？你不怕死吗？”

“只要能寻回妹妹，再凶险我也不怕。”

傲雪闻言，心中为之一动，她对杜山河已大有改观，心中佩服杜山河是个不屈不挠的铁血男儿，而且看见杜山河对妹妹的感情，心中也隐约希望自己是她妹妹就好了。因为她从来没感受过亲人的爱，她也一直很渴望有这份爱！

一夜无话，天色逐渐放亮，终于看清楚了这崖底的景象，四周峭壁耸立，高达百丈，他们所处的是一块草地，右边是石壁，左边是一条泥泾，泥泾相连一片湿软的泥地，杜山河就是掉在那里的。另外，峭壁上生长着许多粗大的藤蔓，相信二人摔下来之际，就是被这些藤蔓卸去下坠重力，才免一死。

傲雪道：“我们何不攀着这些藤蔓上去？”

杜山河却摇头道：“不行，这些藤蔓都是在半途生长出来，并没连接到崖顶，所以不能利用。”

“那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杜山河向前方一看，便道：“前面好像是一条小径，我试着向前找寻出路吧。”

傲雪同意，杜山河先站起身来，再扶傲雪，但傲雪右手有伤，走路不稳，杜山河便捡了一根粗大的枯树干来给她作扶手探路之用，傲雪便把弯刀系回腰间，接过枯树干，杜山河走在前头，傲雪缓行随后，一起向前探寻出路而去。

前面的小径果然一直向外延伸，虽然有些崎岖，但在杜山河扶持下，傲雪也不用太吃力。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二人便来到了一处乱石嶙峋、洞口丛生的地方。这里还透着阵阵腐臭的气味，杜山河正在思索这里是什么所在，却听见傲雪失惊地指着前面说：“你快看。”杜山河循着她所指方向，往地面一看，只见地上有几具骸骨，都是支离破碎，但一看便知是人骨。

杜山河和傲雪上前探视，傲雪问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杜山河道：“从这些残骸的破碎程度看来，应该是被猛兽撕扯造成的。”

“难道是被野兽吃了？”

“大有可能。”杜山河再看了看这里的地形，便说：“这里有许多洞口，看来是野兽群居的窝。”

傲雪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杜山河点了点头。

正当二人准备继续前行之际，忽然传来一声可怖的狼嚎，接着就见一匹高大的灰黑色毛发的野狼从前面一处高位闪出，双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獠牙尽露，异常恐怖。傲雪虽然身怀绝世武艺，但看见这匹野狼的凶相，也不由心生寒意，缩在杜山河背后。杜山河也连忙摆开架势，准备迎敌。

这时，那匹野狼身形一纵，便以迅如疾电之势向二人扑来。杜山河急忙一掌吐出，把野狼震开。野狼着地之后，与杜山河二人再成对峙之势。由于杜山河攻击野狼一掌，使野狼凶势更猛，野狼的双目隐欲吐火一般。杜山河对傲雪道：“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妄动。”傲雪“嗯”地答应一声。

这一回，杜山河不等野狼先动，业已出手，抢先一掌打来，野狼很敏捷地作出反应，一下闪开，然后猛扑杜山河的另一侧。杜山河身怀“天地同脉”的神功，能与大自然浑成一体，野狼虽快，但他的反应更快，能料敌先机。在野狼扑到前一刻挥掌拍击，正好击中野狼的脑袋，登时把野狼重重轰飞，野狼发出一声悲惨的嚎叫，倒地之后，头脑迸裂，当场毙命。

可是野狼临终前的一声长嚎，却引来更大的凶险。当杜山河击杀野狼，稍稍定神之间，突然一阵阵野兽的气息从二人周围涌起，只见四周洞口之内走出了十多匹狼来，全是张牙舞爪，凶相毕呈。如此阵势，足以吓得人肝胆俱裂。杜山河这时也感到一股恐惧，傲雪更是声音发抖地说：“怎……怎么办？”

杜山河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高地，立刻有了主意，他猛地一把提起傲雪，运劲一送，便把她送到那块高地之上，也因为他这一动，招引了狼群的注意，便向他发起群攻。傲雪安然落在高地之上，但杜山河却身陷狼群包围之下，浴血厮杀。掌风劲吹，衣袂飞舞，杜山河几下重招，已击杀了三匹恶狼。但是狼群数目不断增加，前赴后继，杜山河元气又未回复，空有一身绝顶功夫，却也不能久持，苦战一阵之后，已被野狼抓伤多处，杜山河身上血迹斑斑，衣服破碎多处，十分狼狈。

傲雪在高处安然无恙，但眼见杜山河浴血奋战，情势凶险，心里不由自主地替杜山河担惊起来，她不忍杜山河惨死于狼爪之下，便当即解下腰间的弯刀，喊道：“接刀！”左手使劲一抛，弯刀便立刻向杜山河飞去，杜山河原地一踏，提劲而起，在半空中把弯刀抄下。这时，有三匹狼见杜山河跃起，也一同扑击而来。杜山河接刀后，不等身体着地便挥刀一扫，登时把三匹扑击来的野狼挥作两段。

杜山河着地之后，舞动一轮刀劲，护住全身，不让狼群靠近。狼群见死了几个同伴，于是更加发凶攻来，杜山河如今有了神兵在手，再不惧狼群凶猛，尽展其能，弯刀透着慑人光芒，刀锋达处，狼群无法抵挡，尽皆成为刀下之鬼。杜山河使尽浑身解数，经过一轮状似疯狂的乱刀砍杀之后，竟然把数之不尽的狼群给尽数杀灭，现场只剩一片狼籍，遍地狼尸，血流成河。

杜山河呆立在原地，他也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竟把狼群杀绝，直到傲雪从高地跃下，奔上前问：“你没事吧？”才清醒过来，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谢谢你及时把弯刀交给我，否则我一定命丧狼爪之下。”

傲雪道：“我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别无其他。”

“不论如何，总而言之，谢谢你了！”

傲雪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是很欣慰。

二人继续上路，越过山径，眼前是一条大道，虽然仍是悬崖底下，但前路平坦了许多，二人走了一半的路程，都觉腹中饥饿，身体疲劳，便于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来休息，杜山河道：“你先歇着，我去觅些野果充饥。”

“好的。”

杜山河转身便走，傲雪忽又发一言：“你要小心些！”杜山河回头看了看傲雪，见她眼神中流露出真情，不禁欣然一笑，便继续去寻野果。

过了良久，杜山河终于回来，傲雪忙问：“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遇上什么危险了。”

杜山河道：“别担心，我刚才到了前面找野果，却让我发现了出路！”

“什么，有出路？”

“对，前面的大道一直通往外面，只要翻过一个高坡，就能离开这绝谷了。”

“太好了，那还等什么？”

“既已找到出路，就不用着急了，好好歇一会儿，吃饱了再上路不迟。”

杜山河把采摘来的野果递给傲雪，傲雪接过一个果子，擦了擦表皮上的尘垢，就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傲雪便说：“这果子真甜。”

“野果虽然奇貌不扬，但往往都是美味非常，人也是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认为你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师尊？她对我恩重如山，当然是个好人！”

“你不能被感情所蒙蔽，她根本就不是你所知的那样。”

“好了，请你不要再侮辱我师尊。”

杜山河只好说：“算了吧，我们不要再争论这个问题。”杜山河咬了一口果子，然后又问：“你是汉人，却助满人行凶，你有否想过这是对是错？”

傲雪道：“满人攻打蓟辽的时候，我和师尊都有随军征战，他们残杀汉人之事，我也曾目睹，我也觉得痛心疾首，如果真的有选择，我一定不会再助他们杀戮汉人。”

杜山河心中欣喜，他说：“你能有这份心意就好，凡事只要积极争取，没有不可能选择的余地。”傲雪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