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针锋相对

 

众人抵达了汉军营地所在，他们的飞羽大营就在汉军营地的侧翼，众人到了飞羽大营，便来拜见多闻使。众人拜倒在地，焉逢道：“多闻使大人，很遗憾之前刺杀曹睿的任务失败了……”

多闻使道：“起来吧，反正那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们能平安回来，已再好不过，起来吧！”

众人便一同起身，接着有士兵入帐禀告道：“启禀多闻使大人。至今仍找不到您所吩咐我们寻找的那人！”

多闻使道：“唔……是啊？他究竟跑到何处去了？”

焉逢便问：“请问多闻使大人，您在找寻何人？可否需要我们‘羽之部’协助？”

多闻使道：“不，没什么……你们先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毕竟未来即将面对的，是丞相第五次北伐随之而来的一连串任务。”众人便齐声应是，一同退下。

纪元二三三年末，汉帝国丞相诸葛亮，下令展开大规模之征兵，翌年年初，他以倾国之力而出，率领历次北伐仅见之十万大军，与孙权相约同时出兵，展开第五次北伐。这也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北伐……

北伐大军此次不再向西迂迴祁山道而行，而改走险峻之褒斜谷。主力部队穿越栈道，如今抵达褒斜谷北方出口五丈原安营。显然诸葛亮这一次目标，是打算一举攻下长安。驻守长安的魏帝国关右都督司马懿，亦率军西行防御因应，抵达位于五丈原北方之北原高地。汉魏双方大军，再次在关右彼此对峙……

在魏军大营内，紫衣尊者曹睿正与司马懿在军事图前商讨对策，曹睿道：“仲达，你对于这次诸葛老贼入寇五丈原，看法如何？”

司马懿道：“臣以为，诸葛亮若依山险而缓缓向东进军，直取长安，如此必对我们造成紧迫威胁！可是如今他出了褒斜谷，反自西行，驻军于五丈原，等于反向而行，臣等反而松了一口气！臣当真怀疑诸葛亮此人，到底懂不懂得用兵？”

曹睿道：“仲达，这件事我与曹子丹、张老将军他们都曾讨论过。我以为你应早已明白，所以才未跟你提起！你会如此认为，表示你并未见到诸葛亮他真正意图之所在！”

司马懿怔道：“真正意图之所在？”

曹睿道：“是的。诸葛亮屡次北伐，看似都舍近求远，愚蠢地迂迴祁山，徘徊于西方边陲之地！看起来，他似乎是白费力气，徒然牺牲士卒的性命，也搞得自己如今备受强烈指责！实际上，他的目标始终十分明确，一直以来都不是长安。袭击长安、关中不过是他意图营造之‘障眼法’。”

“呃，莫非他的目标是——”

“是的——凉州！听说诸葛亮昔日年轻时，曾向长于用兵、却不善于大局规划的刘备提出一‘鼎足三分’的高明策略！他建议当时尚漂泊不定的刘备，先取荆州，以作为立足之根据地！荆州得手后，接着再向西取益州！刘备采纳此议，陆续夺下荆州、益州，甚至汉中，让祖父晚年也备感威胁！幸好日益年迈的关羽，急于建立自己的功业，冒失北伐，反大意失了荆州，让诸葛亮战略一下失了右臂！好，换作仲达你是诸葛亮的话，若想弥补失去之荆州，你会想夺取何地？”

“呃，必是凉州了！”

“是的，正是如此。况且凉州有着慓悍之西凉军、羌军，也就是昔日让祖父闻之亦色变之董卓、马超西凉骑兵！若能一举取得凉州，那一下子便可弥补失去了荆州所带来之巨大损失！而且他袭取武都、阴平，目的也完全在于西方的凉州！无怪诸葛亮屡次北伐，皆向西取祁山道，并想截断上邽、街亭此线。街亭若被蜀寇夺去，凉州便断了与关中的连结支援，永远沦入蜀寇掌握中！夺取凉州以弥补失去的荆州，这便是诸葛亮他的战略！”

“不愧是陛下，臣茅塞顿开！”

“我在他首次入寇，便隐约猜出他意图所在……是急遣廉洁公正官员前往凉州，安抚胡、羌子民。后来也果然不出所料，诸葛老贼屡攻陇西，而对进取关中一事，全然并不积极。也因此，他才会当初愚昧拒绝吓得我出一身冷汗的‘子午谷偷袭战术’。他心中意图十分明确，自始至终一直都是凉州，从来便不是长安！”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由大致也推测出何以诸葛亮此次，何以会反常直取关中之缘由。”

“不愧是仲达，立刻能举一反三，请说来让朕听一听！”

“很简单，诸葛亮如今必须先做出姿态来！这表示他已渐渐无法说服那个刘禅，再无条件支持他至今迟迟未能奏功之凉州战略！他必须先以最明朗可见，但也是他最不甘愿的关中路线，先做点成绩，好给质疑他能力的刘禅小子看看。然而，他又向西屯驻五丈原，意味他心中仍未全然忘怀夺取凉州。”

“分析得好。关右交给仲达负责，朕可当真是能完完全全放心了！”

“陛下过奖！”

“诸葛老贼日薄西山，气数已尽，我相信今后他大概永再不成气候，不足为忧。如今让朕较担心的，反是东方另一个老家伙——孙仲谋！”

原来，诸葛亮有鉴于四次北伐，皆汉军孤军深入，收效不大。因此第五次北伐，他邀吴帝孙权同时出兵，汉、吴共同自东西方同时夹击曹魏。吴帝国举国尽出，东路孙韶军，由建业直攻淮阴。中路由吴帝孙权御驾亲征，由建业直攻合肥。西路则由名将陆逊带领，直攻襄阳。三路共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北伐，与诸葛亮的汉帝国十万北伐大军，东西彼此呼应。此乃三国时代以来，魏帝国所面临之空前巨大危机，举国震动，人心惶惶。

曹睿这时道：“朕担忧我那个傻哥哥曹璿只会忙着盖宫殿，压不住局面……朕以打算先带部分尊者返回洛阳，并御驾亲征，南征孙权老贼。等打赢他之后，民心士气稍安，再回来应付这个烦不胜烦的诸葛亮。”

“那此段期间，臣便依旧维持与之前相同之持久消耗战法！”

“正是如此。只许坚守不出，不可被其挑釁。我们此次只需以劳待逸，让诸葛亮自己再次粮尽退兵，狼狈返回成都，给那刘禅狠狠治罪革职即可！若像上次一样，再有压不住将士出击蠢动时，就写信至洛阳请旨。我已吩咐我哥哥一接到你的上表，便派遣辛毗老大夫前来，以圣旨堵大家之口。”

“感谢陛下的悉心安排！”

赤衣尊者这时入帐来道：“哎呀，我在外头等了大半天，你到底打算同仲达畅谈天下大事，谈至何时啊？”

曹睿道：“差不多了，妹子。那么仲达，我把黄衣、乌衣两位尊者留在关右协助你。我带赤衣、青衣去江左对付孙仲谋，关右便有劳你了！”

司马懿当即拜道：“遵旨！”曹睿便和赤衣尊者安心地离去。

在五丈原的飞羽主营内，焉逢在自己的帐中纳闷：“来五丈原也一段时日了。敌人又采取闭垒战术，实在令人烦闷。出去透透气，看看大家情况好了！”于是便站起身来，缓缓步出帐去。

焉逢到其他营帐里面去找各人闲聊，当来到横艾的营中时，却发现横艾和耶亚希都不在营里。原来，横艾和耶亚希来到了后山，耶亚希把问焉逢的事都告知了横艾，横艾道：“小傻瓜，你竟跑去问朝云这些事情？”

“嗯……”

“他告诉你，说他在等我走出内心的阴影？没料到朝云他的观察还挺锐利的……几乎说中了！”

“横艾姊……”

“而且没料到，他还真的是一位君子！但是我不懂……小傻瓜，既然你要与我抢朝云，你又为何要跑来告诉我这些事儿？”

“啊？”

“你若不告诉我朝云心中想法，也就是他正等我走出内心阴影的此事，那便大可利用这绝好机会，正好暗中积极追求他，不是才更有胜算吗？”

“横艾姊，可是这样就不公平了啊。”

“什么话？我觉得你背后一定藏有什么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

“被我说中了吧。”

“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横艾登时愣住，耶亚希道：“我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其实不太明白它们是什么意思……”

“这……你是说真的吗，小傻瓜？”

“对啊……其实大家平常说的话，我常都不是听得很懂……但是我都有努力听、努力学！请横艾姊教我一下意思……我来把它抄起来。”一边说一边竟从怀内取出一份卷轴来，当真要记下这些。

横艾不由呆道：“什么叫‘阴谋诡计’啊？‘阴谋诡计’，就是‘阴谋诡计’的意思啊！好吧，小傻瓜，算你赢了！疆梧说得对，你还当真是我的天生克星。”

“天生克星？这四个字我也不很明白，横艾姊可以教我一下意思吗？”

“算了……饶了我吧！你还当真很单纯、很单纯……单纯到让我不由得惭愧起来了！小傻瓜，以后我来教你多认识一些较深的文辞吧，好不好？”

“真的吗？”

“因为你愿意公平与我竞争，让我也不由得对你敬重起来！所以，以后我不该再老叫你‘小傻瓜’了，就改回叫你的名字‘夷娃’吧！”

“横艾姊，‘夷娃’不是我原来的名字哦！你可以叫我‘耶亚希’吗？”

“耶亚希？”

“嗯……耶亚希·芭娜。耶亚希是父亲替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他说这是他一位妹妹的名字……而且芭娜还是我母亲她的名字呢！”

“原来如此……这是你在故乡夷洲原来的名字，是吗？好，以后我就叫你耶亚希吧。”

“太好了，谢谢横艾姊！”

“另外，还一件事，就像你母亲孙夫人所告诉你的一样，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争取！今后，欢迎你来跟我一起公平竞争朝云！”

“可是……我怎赢得过横艾姊？”

“那便是你自己要努力的地方啊！例如我随着朝云一起旅行至今，这就是我在努力的方式啊！”

“可是横艾姊，你直接告诉朝云哥哥说你喜欢他，不就好了吗？”

“哪的话，事情哪如此简单！就如朝云所说，这与我心中的阴影有关，而且阴影带来更大的阴影……不过，朝云他确是个君子，值得我信任下去。而且另一方面，家姐她也为我立了一个很好的示范。她让我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努力，最后我也是可以获得挚爱的……”

“横艾姊，你刚刚在讲什么呀，我真的听不太懂！”

“小傻……不，耶亚希！其实认真说起来，你比我成功的机会更大呢！”

“为什么呀？”

“这是秘密……我隐藏至今，连朝云至今也不知的大秘密……”

“喔，原来是秘密呀？”

“横艾姊暂时并不能告诉你，因为……有秘密的女人最美丽！”

“可是如果我真和横艾姊竞争焉逢大人，横艾姊会不会最后会生气？”

“欢迎你竞争，耶亚希！”

“真的吗？”

“因为……没有对手的恋情，那就太不有趣了啊！”

“哇，原来横艾姊只是在捉弄我。”

“没那回事，小傻瓜！横艾姊真的欢迎你来竞争！而且，绝不要手下有所留情唷。”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焉逢找不到横艾，便去和尚章、疆梧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人站在营前在沉思：“算起来，这次是丞相的第五次北伐了吧……这一次往东走褒斜谷，祝犁他之前在祁山蜀道辛苦建立的流马索，很多都派不上用场了。但愿这一次粮秣补给，不要再出事了。”

就在这时，徒维走来道：“焉逢大人，多闻使请您去主帐一趟。”

“谢谢你，徒维……我这便过去。”

焉逢便来到主帐之中，先向多闻使见礼，多闻使便对他道：“焉逢，派付新任务给你们‘羽之部’！”

焉逢马上伏地接令：“请下令。”

多闻使道：“司马懿老家伙又故计重施，企图藉着回避交战，再次让我军粮秣耗尽而被迫退师。你们‘羽之部’，去设法袭击敌人位于北原之大营，制造混乱。”

“是，遵命。”

到了第二天清晨，“羽之部”便立即出发，向北原的魏军大营靠近。

众人避开魏军耳目之后，顺利地潜入了北原的山道，他们急速前行，想尽快绕到敌营的后方施以突袭。谁知道仅走了不远，便突然传来一把阴沉的声音道：“飞羽的诸位，我们又再次见面了。”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从半空中纵下一人，正是铜雀尊者之一的——黄衣尊者。

焉逢道：“你是之前在洛阳金镛台，曾与我们交手过的其中一人？”

黄衣尊者道：“没错，在下正是‘铜雀尊者’中的黄衣尊者！紫衣大人早已料到尔等必会前来劫营，乱我军心，因此吩咐我们严密戒备！”

焉逢道：“我承认你们实力很强。但这一次，莫非只有你单独一人，打算应付我们这么多人？”

黄衣尊者道：“对付你们，在下一个人便绰绰有余！看好了。”说完，他突然施展出法力来，马上有一个庞大的阵法把焉逢等人困住，横艾惊道：“这是……”

黄衣尊者道：“莫急，莫急。最精彩的还未开始呢！”随即吆喝一声“喝刹”，众人便立即被这阵法完全吞噬进去。黄衣尊者得意地笑道：“呵呵，可别小看我的这个法阵！这个阵法，保证能让各位痛不欲生！”众人消失之后，黄衣尊者又喃喃道：“虽然紫衣再三吩咐我们不得单独作战，但这次的乐趣与战功，在下要一人独享了！对不起啦，乌衣尊者。”

焉逢被法阵吞噬之后，良久也不敢睁开双眼，待周围都静下来之后，他才微微睁眼来看，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迷糊的境界之中，不由怔道：“这是哪里？我们似乎坠入那家伙的法阵之中……”再左右顾盼了一阵，才察觉只剩自己一人了，便道：“不好，大家都分散了，得赶紧找到其他人和离开的方法才成！”

却在这时，又听见黄衣尊者的声音响起：“没错。”焉逢连忙向前望去，只见黄衣尊者在不远处前面的半空出现，焉逢当即喝道：“你把我同伴都带到哪里去了？”

黄衣尊者道：“放心，他们只是和你分开罢了，在下还不希望诸位如此轻易便死！你若想离开此阵，在下可告诉你法子！”

“什么？”

“脱离之法极简单……此阵会陆续一一出现七彩幻忆晶石，只要把法阵内所有晶石全消除，便可脱离！要晶石消失，只需轻触其上，口中默数至十，它便会消失！你们每人会各遇三颗晶石，众人颜色彼此不同。你焉逢的，乃是金色的晶石！”

“你何以把我们丢入你法阵内，又如此好心，来告诉我们破解之法？”

“呵呵，正要告诉你呢！因为，只要触摸晶石，就会唤醒你们昔日隐藏于内心中，那些最悲痛、最不愿再碰触之往事。你们就好好各自品尝昔日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吧！这便是在下想要享受的乐趣，先玩弄猎物，看着你们的崩溃，再来收拾你们。”

“只要我不去拿那些晶石，你又能如何？”

“那你们便永远陷于此幻忆法阵之内，永不必出去。要困死阵内，或品尝苦痛回忆之宴脱困，你就善自斟酌吧！哈哈，告辞！”说完，黄衣尊者的影像便告消失。

焉逢知道黄衣尊者没有骗他，如果不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当真会困死阵内，虽然不知道究竟会有些什么事发生，但是目下也只能如此，于是焉逢便向前迈进，此时他的心正忐忑不安，担心着前面将要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