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朱雀结界

 

进入王宫后，楚成王听了桓远之自报家门后，感到万分意外：“什么……？你们是东皇天帝所差遣来的？”

桓远之拜伏在地道：“是的，不敢欺瞒大王。”

楚成王道：“但寡人看你们几个不过一群黄毛小雏，怎可能是天帝之使？可否有什么信物？”

桓远之便从地上缓缓站起来道：“好的，请容在下证明。”随即桓远之施展法术，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晋文公重耳。

楚成王大惊道：“你……你不是重……重耳吗？难不成……是你鬼魂来找寡人不成？”

桓远之又连忙变回原貌，契首道：“自然不是了，大王……天帝之使可是仙人，仙人自可任意幻化各种模样。既能如此，又何以不能以青年或稚子之貌而现身？”

楚成王听罢，才恍然道：“原来你们真的是天帝的使者……是寡人错了，还望您宽恕！”

桓远之拱手道：“不敢不敢，大王您太谦虚了。”随即又道：“大王，那么不死仙药便交给您了。”桓远之便取出一株草药，呈给楚成王。

楚成王接过草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问道：“给寡人这仙药，真的是东皇天帝的意思？”

“正是如此。”

“可……可否请教您一个问题？寡人自年轻起，便经年苦求不死药，但却都毫无所得……何以天帝会突然决定将此珍贵之药主动赐予寡人？”

桓远之便道：“因为大王曾济助落魄之日的晋侯重耳，天下人无不感佩，但晋侯却辜负大王，恩将仇报，夺取您将到手的霸业。东皇太一大人，俯瞰尘世，为您深感不平，因此才决定让您延岁，以便未来仍有一雪前耻的机会，继之称霸天下！”

“东皇天帝……祂当真如此意思？”

“是的！”

“唉……原来当真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想当初晋人公然忘恩负义，大败我楚师，寡人至为心痛。不料天帝竟如此明察秋毫，令寡人感慨！”

“是的，上苍永远都是最公正无私的。”

“太感激了，寡人实不知何以为报！”

桓远之便乘机说道：“东皇太一大人其实有一小事，望大王能应允助之。”

楚成王便道：“请您尽管说！只要寡人能力所及之内，自当戮力而为。”

桓远之道：“说起来，也并非什么难事……其实祂在三日前，见到有个禁闭之地逃出之恶神，竟来到了郢都。祂想知道大王与他说了什么，或是曾答允过他什么事呢？”

楚成王一听，便道：“哼，原来那厮是恶神呀？难怪敢对寡人如此无礼！”

桓远之问：“敢问他究竟对大王说了什么？”

楚成王道：“他竟敢胡说什么他自己也是楚人，想攀亲拉故，叫寡人为他去查一个叫朱雀之璋的上古祭器所在地！”

“果真如此……那您是否告诉他了？”

“唉……那厮可厉害得紧，寡人最后也无可奈何地屈服了！于是便叫史官，去替他查考有无文献记载那个连寡人都不知道的什么朱雀之璋……查了之后，才知那东西乃是昔日被齐太公封于云梦泽下！他知道了之后，向寡人要了那份文献之后便走了。”

“唉，果真如东皇太一大人所担忧的一样……此外他还说了什么？”

楚成王惊讶道：“没有，就如此而已。莫非寡人此举已得罪于天帝了？”

“不，祂能体谅您的难处，请大王万勿担心。”

“那寡人就宽心了……”

“由于此事攸关天地间诸神之命运，所以祂才如此关切！”

“原来如此……”

“那么我们也该告辞，尽快回去向祂禀告此事！非常感谢大王协助。”

“不，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楚成王派人送了三人出城。三人回到城外，便再作商议，桓远之道：“如何，知道该知道的一切，然后又平安出来了吧？”

车芸却生气道：“桓哥哥，刚才你怎么这样乱说晋侯爷爷坏话？”

桓远之道：“小傻瓜，若不这样骂一骂那晋侯，就无法争取楚王他的信任啊！”

嬴诗道：“哦，这么说来，你交给楚王的东西，也根本就并非什么不死药？”

桓远之道：“怎可能是真的？不过是普通的草药罢了。若真有那样的东西，在下早就自己享用了！”

嬴诗道：“哼，你装神弄鬼的功夫还真一流！”

桓远之道：“嬴姑娘过誉了。”

嬴诗接道：“不过倒是真没料到，那位七曜使者当真是冲着朱雀之璋而来。对方三日前便来郢都了，看来东西早已落入他的手中……”

桓远之道：“但既知对方是前往云梦泽，我们又何妨也过去看一看呢？或许仍有什么机会也说不定啊！”

嬴诗道：“过去了，我们又打得过他？”

桓远之道：“如果对方只不过一人，我们多少可以一试。”

嬴诗仍然有些犹豫，车芸却道：“诗姊姊，我们就去那个什么云梦泽看一看嘛！现在我们有了桓哥哥的帮助，也许真的有机会呢！”

嬴诗便道：“好吧，也没别的法子，那就去云梦泽看看！我也不想因为对手是七曜使者，就轻言放弃……”三人便立刻动身，赶往云梦泽。

同一时间，楚国云梦泽畔，七曜使者之一的“日曜使者”已然在此出现，他念念有词道：“‘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日夜下。’故乡啊，此刻请让我多看你一眼吧！我美丽的祖先之土……”

不久，桓远之、车芸、嬴诗三人便抵达云梦泽中，车芸道：“这个云梦泽看起来好荒凉啊……”

桓远之道：“是啊，这里对楚国而言也是一处荒凉的地方。”

车芸道：“诗姊姊要找的朱雀之璋真的藏在这里吗？接下来要怎么样开始找起？”

嬴诗问：“你说呢，四龙子？”

桓远之便道：“若根据之前齐国的文献记载，云梦泽的湖底有一处叫‘湘君界’的天地，朱雀之璋即被姜太公封藏于该地。”

嬴诗道：“这我当然明白，问题是那个‘湘君界’入口在哪？看来势必又是与之前青龙之圭藏放的地点一样，是个棘手难找的地点！”

桓远之道：“不过嬴姑娘……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我们唯有先由这云梦泽来下手了。”于是，四人便在这云梦泽中寻找起来。这云梦泽中也有不少妖魔出没，但是并不影响三人寻找入口。穿过四通八达的路径，他们深入到了湘君界附近。

车芸道：“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半个七曜使者啊？会不会人家真的早就带着朱雀之璋溜掉了呀？”

嬴诗脸上现出担忧之色，车芸问：“诗姊姊，我们还要继续在这里找下去吗？”

嬴诗便道：“你们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再到附近去找找看！毕竟夏后祭器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找寻的东西……”

桓远之道：“嬴姑娘，七曜使者绝非寻常之人物，我们身处于陌生之地，最好还是莫要一人随意行动的好。在下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听听？”

嬴诗道：“说来听听吧！”

桓远之道：“在下以为，那个七曜使者应是已去霍山。我们不如前去霍山找他！”

“霍山？理由何在？”

“嬴姑娘忘了吗？七曜使者的目标，除了夺取嬴姑娘最在意的六样夏后祭器之外，另一个明显的目标，就是陆续摧毁太辰宫设于五岳上的五岳阵结界啊！如今五个结界中只剩两个还未被破坏……亦即中岳及南岳的结界！南岳霍山即在这附近不远处，七曜使者前去那里是十分有可能的事。”

嬴诗道：“慢着！太辰宫的五岳阵结界到底有什么秘密，让七曜使者非要去破坏不可？”

桓远之道：“关于此事，在下也不甚清楚……”

“那至少你好歹该告诉我们一下，那个五岳阵结界到底是什么？我看在车芸的面上，让你知道了关于我们夏后祭器的许许多多事情了。但每次问到你关于泰山上那个什么青龙结界的事，你就推说不愿意出卖师门！你自己认为这样子，说得过去吗？”

“这……”

车芸道：“对啊，桓哥哥！人家诗姊姊是真的把她不肯随便告诉人家的秘密，都告诉我们了！所以桓哥哥至少也该告诉我们这些事，这样才公平呀！”

桓远之沉思片刻才道：“好吧，既然连你都这么说了，桓哥哥便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五岳阵结界的秘密吧！但你们得应允，不得告诉他人，这一点可否做到？”

嬴诗道：“好，这有什么问题？但同样的，你也必须应承绝不可泄漏夏后祭器的秘密给任何人！”

桓远之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接着，桓远之便开始讲起来：“坦白说，五岳阵结界并没有什么天大秘密，它不过是晋国自古传下来的一种祭祀天地的仪式，据说能守护国运昌隆……”

嬴诗怔道：“祭祀天地的仪式，又怎会搞出封神台上那样巨大的光轮？甚至竟然光轮之内，还别有天地……”

桓远之道：“是的，那正是五岳阵结界最不可思议，也最惊心动魄之处！所以它的列阵之法，自古便是太辰宫世代典守之最高秘密。”

车芸问道：“桓哥哥，除了泰山之外，它们一共有哪几个啊？”

桓远之道：“共有五个，分别位于天下的五岳之上。它们分别是：位于齐国泰山上的东岳青龙结界、位于楚国霍山上的南岳朱雀结界，我想这两个结界，你们都已晓得了……此外还有位于秦国的西岳白虎结界，位于王畿周都附近的中岳黄麟结界，最后就是位于晋国的北岳玄武结界。目前东岳、北岳、西岳，都陆续已遭到七曜使者的摧毁，如今幸存的，只剩中岳太室山的黄麟结界，以及南岳霍山的朱雀结界了。”

车芸奇道：“怎么诗姊姊她在找的夏后祭器名字都那么像啊？”

桓远之道：“因为它们都是根据天地四方守护圣兽而命名的呀！”

嬴诗道：“果真是祭司们会相信的鬼东西！”

桓远之道：“没错，我们可真是相信得紧！”

嬴诗道：“既然真相如此单纯，那七曜使者去摧毁你说的这个五岳阵结界，有什么好处？”

“嬴姑娘，这可真是好问题。其实太辰宫上下也没人知道答案。”

“哦？”

“正如嬴姑娘不也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夺取夏后祭器，不是吗？我们大家面临的情况是完全一样的。”

嬴诗又是一阵疑惑，桓远之问：“怎么了，嬴姑娘？还是不相信在下的推论，认为那七曜使者会前去南岳霍山？”嬴诗没有回答，桓远之道：“嬴姑娘，是否该去霍山，在下完全尊重你决定。在下不过把所知之事说出来，提供你自行判断。至于你决定如何，在下是绝不干涉的。”

嬴诗终于开腔道：“好吧，那我们先去霍山看看……但那边该不会有太辰宫的埋伏吧？”

桓远之道：“埋伏？如果嬴姑娘在意会有陷阱，那还是别去吧。在下可不愿意做出任何背叛救命恩人小车子安危的事。”

车芸便道：“诗姊姊，桓哥哥如果要害我们，真的早就可以动手了啊！我相信桓哥哥绝不是那样的人！”

嬴诗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好吧，我信任你。那我们出发，前往霍山去吧！”

于是，三人穿过湘君界，来到了楚国的另一处地带，不远的前方便是霍山所在。

二人踏上霍山的山道，登至一处高丘，桓远之便遥指前方一个发光的山峰道：“前方那里，便是南岳霍山的朱雀结界了。若在下没记错，会有三位九龙子镇守于该处。”

嬴诗一怔，忙道：“慢着，既然你明知太辰宫在这里驻守这么多九龙子，何以带着我们前来？”

桓远之道：“负责镇守霍山的五龙子蒲牢，算是太辰宫数一数二的高手！在下打算让他先去消耗七曜使者的力量，而嬴姑娘此时不需出面，等双方都衰竭之后，小车子与嬴姑娘你们二人，此时才伺机而动。如此才有可能，自实力强大的七曜使者手中夺取朱雀之璋！”

嬴诗道：“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出面参战？”

桓远之道：“不，嬴姑娘误会了。只是若可以的话，希望嬴姑娘允许在下能回避与自己同门的正面冲突。”

嬴诗愣住，桓远之接道：“毕竟与太辰宫过往师徒情份一场，不愿恩将仇报，还望嬴姑娘谅解。”

嬴诗还是有些犹豫，车芸道：“诗姊姊，我想桓哥哥他只是不希望去攻击自己过去的同伴啊！我觉得桓哥哥这样做，是应该的啊！晋侯爷爷告诉我，我们要懂得报答人家的恩情！所以他才退了三舍的路，不想跟楚王打仗的啊！”

嬴诗听了车芸之言，便道：“好吧，你说得对！这确实是做人的基本道义！若你这太辰宫四龙子真对自己昔日同门毫不容情，那才真正可耻！”

桓远之道：“感谢嬴姑娘的深明大义！若对手是七曜使者，那么在下必会赴汤蹈火，全力协助嬴姑娘去找回朱雀之璋的！请嬴姑娘放心！”嬴诗点头称好。

接着，三人继续前进，当他们来到一座连接山峰的木吊桥前的时候，车芸便指着前面道：“啊，那边的桥，有好几个人倒在地上！看起来好像是太辰宫的人。”

桓远之一听，大为吃惊，急忙向前张望，嬴诗这时也道：“好像是真的呢。四龙子，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同门，是在更前方防守朱雀结界的吗？”

“是啊……”

“那他们人怎会倒在这里？”

“恐怕是七曜使者已经来到霍山了！”

嬴诗也顿时怔住，桓远之道：“如果当真如此，看来朱雀之璋恐怕真的已经在他手中了。”嬴诗更感担忧，车芸道：“接下来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吗？”

桓远之道：“是的，我们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嬴诗却道：“等等，先别过去。这可能是要诱捕我们的陷阱。”

桓远之道：“嬴诗姑娘，你是心中信不过我吗？”

嬴诗恼道：“你胡说什么？这也有可能是个要诱捕你的陷阱啊！”

车芸也道：“对呀，桓哥哥！现在他们要捉的人除了我们之外，连桓哥哥也包括在内了！桓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呢？”

桓远之道：“没错，可是……但万一他们真是被七曜使者击倒，而我却留在此置他们于不顾，那岂非变成见死不救之辈了？”

车芸怔道：“这……”

嬴诗道：“四龙子，你要冒险过去，我自然是随你之便。但我与车芸可不能同你一起过去，必须留在此处！”

“诗姊姊……”

桓远之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嬴姑娘！小车子，你同嬴姑娘一起留在这里吧！”

“桓哥哥，你真的要过去吗？”

“是的，桓哥哥不愿意见死不救。但嬴姑娘说得也对，若我们大家都过去，真有万一可就无人能照应了！”

“可是……”

“小车子，听桓哥哥的话！桓哥哥不会害你的。”

“桓哥哥，那你发现情形不对就赶快回来啊！”

“放心，桓哥哥也不是泛泛之辈了。”说完，便向对面的那座桥走了过去。

车芸和嬴诗呆在原地等待，车芸仍然十分担心：“桓哥哥会不会有事啊……”嬴诗不答理，车芸道：“这真的是陷阱吗？”嬴诗才道：“不晓得。不过我倒宁可谨慎些！”

这时，桓远之已到了那座桥上，发现原来受伤倒地的是嘲风，不由惊道：“你……你不是嘲风师弟吗？”

嘲风看见桓远之，便说：“我们被七曜使者击败了……咳咳……”

“可恨，果真是七曜使者……我记得你不是留在中岳太室山，负责守御黄麟结界的吗？怎会来到南岳霍山，还被伤成这样子？”

“师兄……中岳太室山失守了……”

“慢着，你说什么？”

“如今……五岳阵就只剩霍山这里了……我们……对不起你……”

“等一下，太室山的黄麟结界怎可能失守？师尊亲口说离开齐国之后，就要返回太室山去继续替我守着的啊！”

“不……师尊没有回去……所以我只好来这里……想替您守住最后的霍山……没想到路上……又遇到另一个七曜使者……”

车芸和嬴诗在对面等待，看着前方的情况变化，车芸看着，觉得并不像是有异，便说：“诗姊姊，他们太辰宫的人好像是真的被七曜使者袭击了！我觉得不太像是陷阱啊。”

嬴诗心中也在寻思：“这情形看来不太像是为了埋伏诱捕我们而在演的戏！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车芸这时道：“诗姊姊，我们也过去看看好吗？”

嬴诗便道：“嗯，看来刚才我似乎有点过分了些！我们也过去看看吧，不过务必提高警觉！不知为什么，我隐约感觉有人正在窥伺我们……”说完，二人便迈步向前走去。

桓远之这时道：“好，我知道……你就先留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上山协助蒲牢他们，守住这最后一道五岳阵的防线！”

嘲风道：“可是……你不是奉师父之命……要将秦奴……”

“别说了，小声点……那事还在其次，目前最重要的是守住五岳阵！如果连霍山也失守，那五岳阵好不容易才聚集的力量就真要整个溃散了！我绝不能坐视这样的事发生。你好好留在这里休息吧！”

刚说完，嬴诗和车芸便走了过来，车芸道：“桓哥哥，我和诗姊姊也来了。真的是七曜使者他们来了吗？”

桓远之道：“七曜使者真的来了，他已往山上的朱雀结界去了！”

嬴诗道：“所以你意思是，我们也要上山不成？”

桓远之道：“不，嬴姑娘你们留在此便可……至少在下有责任上山协助保护朱雀结界。由于山顶还有其他九龙子在，所以在下一个人去帮忙就行了。”

嬴诗道：“等等……你不是已被逐出太辰宫了？上去帮忙，我看人家还不见得领你的情呢。”

桓远之道：“七曜使者实力比我们九龙子强得多，在下如去增援，相信对他们而言等于是及时之雨！大敌当前，相信他们也不会计较太多。”

嬴诗想了想，便道：“不，我也一起上去看看吧。毕竟，我的目标是朱雀之璋。为了找回它们，我不愿放弃任何的机会。”

于是，大家都决定上山，三人便开步继续向山上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