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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武侠小说 |
独孤星沉要告辞下山,萧锦华本想留他观看比武大会,独孤星沉一再推辞,萧锦华只得送他下山。
越来越接近御剑山庄的比武大会,众弟子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谁能最终获胜,成为庄主的继任人选。
比武前的一天,冯泰下山采办货物,在小镇里兜了一圈,总算备办妥当,欲运货回山之际,忽然看见冯琨、马显龙二人伴随着陈显丰走进了本镇出名的妓院“迎春楼”中。冯泰心想:“这三个不知自爱的家伙,明儿要举行比武大会,现在竟还流连在烟花之地?待我去看看他们作甚!”于是吩咐下人先运送货物上山,他就跟进“迎春楼”内。
看见他们坐在近楼梯口处的一张桌子,冯泰便绕到他们后面,坐在不远处的地方,龟奴来招呼,冯泰只要了些酒菜,便什么也不要了,斜眼紧盯着三人。
只见三人左拥右抱着几名妖冶女子,那些女子频频送酒,三人也乐得逍遥。过了一会儿,冯琨首先开腔道:“陈师兄真是豪爽,这‘迎春楼’的消费高得很哪!”
陈显丰笑道:“钱财身外之物,不用多计较,我进庄以来,承蒙各位师兄弟照顾,我请你们来高兴一下,有什么好计较的。”
冯琨道:“所以嘛!陈师兄是最平易近人的。”
马显龙道:“冯师弟,你知道陈师弟为什么突然如此豪爽吗?”
冯琨摇头道:“不知道啊!”
马显龙道:“明天比武大会选出继承门户的人选,以陈师弟的武功而论,我们同门之中还有谁能及得上他?所以今天是来预祝陈师弟旗开得胜的!”
“原来如此,对对对,陈师兄一定胜券在握。”
陈显丰笑道:“冯师弟休听马师兄胡言,他是说着玩而已,萧师弟苦练‘腾云剑’,相信已经大有所成,我肯定不是他的敌手。”
马显龙道:“陈师弟太过谦虚了,萧师弟的斤量有多少,我们心里有数,明天比武你一定能技压全场。日后当上了庄主,可千万要关照着我们各位师兄弟了。”
陈显丰虽然一味摇头谦逊,但心里却有点飘飘然。
这时,冯琨举杯道:“来来来,我们为未来御剑山庄庄主喝一杯!”几名妓女也来碰杯,陈显丰兴之所至,还扭着一名女子亲了几下。冯泰看见这种情况,纳闷得很,便故意拍案一击,立即吸引了三人的目光,一看见冯泰,三人连忙推开怀中的女子,跃起身来,齐道:“冯总管,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泰道:“你们胡混够了吗?”三人互使个眼色,冯琨便说:“叔父,我们不是来胡混的,只是来喝喝酒而已。”冯泰道:“你们鬼混是你们的事,可是明天就是比武大会,要知道习武者最忌‘酒色’二字,你们是想把御剑山庄的面子丢光吗?”
三人低头不语,冯泰又道:“快快随我回去,莫再流连这种地方。”三人无奈,唯有跟随冯泰返回山上。回到山庄后,冯泰并没把今日之事告知萧锦华,毕竟他也想维护自己的侄子冯琨。
第二天正午时分,所有人云集在校场中,萧锦华端坐于看台中央,萧秋儿坐于右下首,冯泰坐于左下首,一众参加比武的弟子分立比武台两侧。由萧锦华宣布比武开始,众弟子陆续上台,一个多时辰之后,就只剩下陈显丰、萧求、马显龙和赵丹墀四人。
这时,萧锦华又再开腔道:“今天的比武得胜者,将获传授本门三大绝技之首‘断龙诀’的心法传授,习得此剑法者务必要把御剑山庄之名扬于四海,才不枉为师一番心意。”众人尽皆答是,随即继续比武。
赵丹墀第一个出阵,由萧求对阵,赵丹墀先展现了一招“长虹贯日”,简单的一招剑法,后应的变化却是十分玄妙,萧求以“腾云剑”中的一招“梅开二度”,剑尖绽开两朵剑花,正好封住赵丹墀的进退路线,赵丹墀忙变招“雨打芭蕉”,长剑斜劈,剑锋上寒光骤闪,压向萧求。萧求同样轻轻地一抖长剑,又绽出两朵剑花,“叮叮”两声,已把赵丹墀的这一招再次瓦解。赵丹墀连续使出十几招攻击的剑招,萧求竟然全部镇压了下来,赵丹墀招穷力尽,萧求趁机反击,一连六招刺出,赵丹墀应接不及,手中长剑被挑飞,腰带被削断,最终被萧求的剑架在项上。萧锦华看见,心下高兴,冯泰道:“庄主,三少爷的‘腾云七连环’一气呵成,不用使出最后一式的‘连星珠’已获全胜,看来今天比武非他胜不可了。”萧锦华连连点头不住。
接下来,马显龙和陈显丰交手,一来陈显丰技高,二来马显龙无心恋战,只不过斗了二十余招,马显龙便被陈显丰用掌震下台去。冯泰道:“马显龙怎么搞的,才二十招就被打下台去?”萧锦华道:“不长进的家伙,比武也不用心,输了也罢。”
萧求再度上台,向陈显丰躬身一礼,说道:“请师兄指点!”陈显丰道:“师弟不必客气,你我尽显所能便是。”这时,萧锦华发话道:“比武旨在砌磋武艺,锻练实战,并非真正对敌,要点到即止,有所分寸。”二人齐声应是,然后萧求首先展开攻势,那陈显丰不慌不忙地守紧门户,他想看看萧求的“腾云剑”达到什么的境界,再作打算。
萧求果然尽展本领,一柄三尺青锋舞弄得有如银蛇,剑尖如毒蛇吐信,十分凌厉。陈显丰只守不攻,自然十分不利,萧秋儿看见,便问父亲:“因何陈师弟只守不攻?这种打法无疑于自缚手脚,势必落败。”
萧锦华却不同意,他说:“虽然丰儿只顾防守,但他守得滴水不漏,求儿至今还不能得手。”
萧秋儿又问:“那为什么陈师弟不反攻呢?”
萧锦华道:“丰儿很聪明,他想先窥探对手的剑招,找出破绽,一击取胜。相反求儿开始便锋芒尽露,毫无保留,这样做就等于把自己赤裸身体出示众人。”
冯泰道:“小丰年少老成,晓得使诈,但是求儿有仁者之风。”
萧锦华对萧求十分担心,心里暗暗为他祝祷,希望儿子能为自己争回一口气。
萧求已使出“腾云剑”接近大半的招式,初时的锋芒也渐渐消褪,陈显丰等候的机会到了,当即挺剑向前,先是一招“仙人指路”,后一招“腾云驾雾”,由上至下,招式连贯,不乏变数。萧求用“开门见山”接住“仙人指路”,再以“一飞冲天”接住“腾云驾雾”。十几招转瞬即逝,陈显丰把萧求反压过来。萧秋儿在看台上看得目定口呆,说道:“哗!陈师弟的‘飞仙剑诀’比我的还要高出一截呀!”萧锦华道:“小丰的确没有让我失望,也可安慰蒙兄在天之灵。”冯泰并不赞誉陈显丰,因为他正替萧求担心。
陈显丰乘萧求不备,疾刺其右胸,萧求遂横剑当胸,但剑尖将抵之际,突然手腕一翻,把剑往下一沉,转刺萧求腰下部位,而来且来势甚快,急劲异常。陈显丰使出绝招,心里有十足把握,萧求在危急之中,猛然记起独孤星沉传他的口诀,其中有一句“险中求胜,连环交融,先手先机,后手必死”。于是他便使出一招“云海变幻”,宝剑非但不去自救,反而向着陈显丰胸口刺去。陈显丰胆子再大,也不想和萧求同归于尽吧,唯有回转剑来,挡架萧求的剑招。
萧求把握机会,又连刺四五剑,陈显丰当即舞剑护住全身,才没有被萧求的急攻得手。形势忽然逆转,观战的人俱吃一惊,冯泰道:“懂得败中求胜,抓住人性弱点来扭转局势,三少爷果然有非凡进步!”见到萧求形势大好,冯泰高兴得忘了形。
陈显丰被萧求这一奇招吓着,所以才落了下风,其后定过神来,便另觅取胜途径。萧求使了一招“神龙入云”,人剑合一,捣向陈显丰胸前。陈显丰暗喜:“爽快,一招定胜负!”他蓄势待发,看准萧求扑到,使出“九霄飞仙”迎击,与萧求硬撼,决个高低。
这一刻,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台上,二人在瞬间擦肩而过,对换了位置,萧求的剑穿破了陈显丰胸前衣襟,陈显丰的剑则抵在萧求的下巴部位,还差半寸就能穿破其咽喉。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静默无声,等待着萧锦华的宣判胜负。
过了良久,萧锦华才喊了句:“比试结束,两人过来!”萧求和陈显丰才各自收剑,互敬一礼,双双下台,走到萧锦华面前。
萧锦华道:“很好,你二人都没有令我失望!胜败如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定,所以我决定把‘断龙诀’都传给你二人。”如此判法,倒也出人意料。萧锦华接着说:“断龙诀共分两部,上半部以炼气为主,气能运剑,适合内功精深者修练,我就把上半部传给小丰吧!”陈显丰当即跪下叩谢,萧锦华接道:“下半部是单纯的剑技,求儿内力不精,正合修练下半部。”萧求也拜谢跪倒。
萧锦华把两本秘笈拿出,分给二人,然后再说:“御剑山庄在武林中久负盛名,到了我这一代总算没辱及祖先。但我的体魄已经大不如前,恐怕没有能力再带领山庄为武林造福了。”
冯泰道:“庄主老当益壮,我们仍然需要庄主的领导。”
萧锦华道:“为本庄前途着想,我已经有了决定,你们不必再多言。”
众弟子皆静候庄主的决定,萧锦华沉默片刻后才道:“我打算传位给我的儿子——萧求!”
此语一出,顿时使在场的人为之一震,陈显丰却是显得最冷静的,他还走到萧求面前向他道贺。萧求道:“陈师兄,多谢你的祝贺。”陈显丰道:“以后在师弟英明领导之下,山庄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也会鼎力辅助。”萧求初时担心陈显丰会心有不甘,生他的气,但是看见陈显丰磊落大方地祝贺他,也不禁松了口气。
众弟子轮番来为萧求祝贺,萧锦华这时对他道:“求儿,你初出江湖,寸功未立,要想打响名堂,就必须先干些事。现在就要你去干一件事,我会让丹墀陪你一起去办的。”
萧求问:“是什么重要事情?”
萧锦华道:“此事今晚到我房中再跟你细谈。”随即宣布比武会结束,众弟子陆续散去,萧锦华也回房休息。
且说陈显丰与马显龙、冯琨并肩同行,冯琨道:“庄主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萧师兄来当继承人,他哪一点能比得上陈师兄。”
马显龙也道:“对,萧师弟根本不是干大事的人,御剑山庄交给他,绝对没有出头的日子。”
冯琨摇头道:“也怪不得,萧师兄是庄主的儿子,由他来继承山庄是合情合理的,不能怪他偏私!”
二人一唱一和,一边用眼角偷看陈显丰的神情,只见他一直木讷着,冯琨便顿气道:“陈师兄,你说句话吧,我们都为你光着急,你却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不冷了我们的心吗?”
陈显丰顿时止步,双唇轻启道:“你们别再说了,让师父听到一定会罚你们的。”
马显龙道:“难道你甘心委居萧师弟之下吗?”
陈显丰锐目一扫,说道:“我和萧师弟情同手足,谁当庄主也是一样,我会留在山庄,全力支持萧师弟,你们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说了。”冯琨和马显龙相顾一眼,顿足离去。陈显丰目送着二人离开,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自己是恨是喜。
傍晚吃过饭后,萧求和赵丹墀被召到萧锦华房中,萧锦华道:“求儿,为父把庄主传给你,你有何感想?”
萧求道:“孩儿无德无能,不敢领受重任。”
萧锦华道:“你今天和丰儿交手,屡现奇招,如此足以显出本领,绝对是能胜任庄主之位。只是你自己信心不足,而且名声还不够,所以我委派你一个任务,办成之后定能在江湖上扬名,也能令山庄各人信服。”
萧求便问:“是什么任务?”
萧锦华道:“数天前,铸剑大师瞿天罡寄书到来,说他身染重疾,命不久矣,故他那柄‘玉灵剑’想托付给本庄,所以我派你去取回来。”
萧求道:“玉灵剑是武林至宝,黑白两道的人都觊觎已久,我怕我不能顺利把它带回。”
萧锦华道:“你的武功已经有成,只是信心不足,而且经验也不够,所以我才让丹墀陪你去,丹墀老成持重,做事谨慎,相信有他协助你,会顺利办成此事。”
萧求见父亲对他满怀信心,遂也坚定地道:“我答应您,不成功我就不回来。”
萧锦华便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爹会支持你,努力去干,回来之后,我就正式传位给你!”萧求答应一声,便和赵丹墀退出。
两天之后,萧求、赵丹墀二人带上行囊、宝剑,启程下山。
就在萧求、赵丹墀下山后的第二天,在括苍山下的那条落叶古道上,来了五个怪人,他们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血腥味,使栖身在树上的鸟儿也被这股气味惊得漫天飞散。
这五人形貌各异,一个面色枯黄,身形瘦长,左手断了一指,一头蓬松的赤发,恍如一头凶恶的野兽;一个油光满面,八字眉、三角眼,鼠目獐首,看罢便知非善信之类;一个白须白发,瘦骨嶙峋,双手瘦得有如皮包着骨一样,两只眼珠向外,几乎突出,十足地狱饿鬼;一个头项寸草不生,燕颔虎腮,身体肥壮,双臂宛若两根树干般粗,手中还摇着一把蒲扇,像是市井屠夫酒卒;最后一个外形打扮文采风流,但相貌却是奇丑无比,粗眉细眼,塌鼻梁,血盆大口,獠牙外露,最为特别的是他右眼角的一颗大痣,黑如浓墨,却又长着两条白毛。
这五个怪人来势汹汹,那赤发怪人说:“括苍山果然是个好地方,难怪御剑山庄长盛不衰,不过,今天这里定然会成为一片血海。”
书生打扮的怪人道:“你这家伙别光顾着吃人肉、喝人血,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是胡乱杀人,别坏了大事!”
獐脑鼠目的怪人道:“你肯定消息没错吗?”
书生打扮的怪人答道:“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百灵山庄传出来的,那还有假么?”
饿鬼般的怪人道:“御剑山庄不是我们想像般好惹的,恐怕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
秃头怪人打断他的话道:“怕什么,我们长白山五魔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是不让,我们就杀他个鸡犬不留!”五个怪人哈哈大笑,阔步上山而去。
且说御剑山庄里平静如常,萧锦华正在练功室里打坐练气。练气完毕,萧锦华便下了床,欲往校场观看弟子练功,忽然庄外锣声大作,这种锣声是警报的信号,山庄遇到情况就会响起,萧锦华立刻赶往庄门,中途碰到马显龙、冯琨,便问:“庄外发生何事?为什么响起警报来?”
马显龙道:“有五个怪人来捣乱,杀伤许多弟子,冯总管和陈师弟、二师姊在外拒敌,我们听到锣声,正赶往看看。”萧锦华便和二人一起前去。
到了庄前,只见山庄弟子遍地横陈,有死有伤,而冯泰、陈显丰、萧秋儿三人分别战住赤发怪人、饿鬼怪人和獐首怪人,另外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
冯泰号称“拳脚双绝”,也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好手,与那獐首怪人正是棋逢敌手。獐首怪人一双肉掌尤如轮子般转动,攻势狂猛,而冯泰的“百变神拳”也变化多端,攻守有序,两人不相伯仲。但陈显丰、萧秋儿二人却是抵挡不住,那饿鬼怪人挥动一根哭丧棒,指东打西,长短合一,直把陈显丰打得手足无措,“飞仙剑诀”施展不出来;而那赤发怪人张牙舞爪,好像要把萧秋儿一口吞掉般,吓得萧秋儿花容失色,步步后退。
萧锦华见状,立刻出手相援,掌发混元,功力缓吐,在那赤发怪人再扑向前时,掌力并发,即时把那怪人震得倒退数尺之外,赤发怪人没料到有这样的高手在,所以才大意被对手击中,连忙退回另两个怪人身边。
獐首怪人与冯泰连对六七掌,两人均觉双臂酸麻,内息难伏,冯泰本想喊停,岂料獐首怪人不让其有喘息余地,又已催掌打来,冯泰唯有咬紧牙,提气发掌,两道内劲由双臂并发,从掌心吐出,和獐首怪人再拼一掌,两股掌力相冲,冯泰和獐首怪人同时飘出十多尺外,跌坐在地。饿鬼怪人和陈显丰此际也同时撤招,各自救起一人,退归本阵。
赤发怪人对那书生打扮的怪人说:“那个和我交手的人功力不在我们之下!”
书生打扮怪人已知道对方身份,萧锦华抱拳道:“五位光临括苍山,本庄弟子无意侵犯,万望五位海量,就此作罢!”
秃头怪人道:“听闻御剑山庄内好手如云,今日一会,也不过如此,快叫你们庄主出来答话,我们有话要跟他说。”
萧锦华道:“在下正是御剑山庄庄主!”
书生打扮怪人道:“阁下果然就是萧锦华大侠,难怪一掌就把我兄弟击退。”
萧锦华陪笑道:“刚才那位赤发老兄一时不慎,才被我侥幸占得便宜,萧某不敢冒功。未知五位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找萧某有何贵干?”
书生打扮怪人道:“萧庄主是精明人,应该看出我们是哪里的人,直说了吧!我等五人就是‘长白五魔’。”
“长白五魔?”
原来这“长白五魔”都是近十年才崛起的,虽然年介四十有余,但也只是后起之辈。五魔为首的正是那书生打扮的怪人,唤做“鬼秀才”兰无妄;居次者是饿鬼怪人,唤做“白骨阎罗”白泰山;排第三的是那獐首怪人,人称“过山恶龙”段长达;居第四的是赤发怪人,人称“赤无常”唐炳;而排最末的就是那秃头怪人,名唤“秃龙”鲍国卫。这五人乃结义兄弟,在长白山一带称霸,曾有不少英雄好汉命丧他们手上。可是这五魔平常都是在长白山活动,甚少涉足中原,今天竟然来到括苍山闹事,当中一定有原由。
马显龙喝问:“长白五魔,你们到我括苍山来,有何图谋?”
“赤无常”唐炳吼道:“你小子是何身份,几时轮到你说话。”
萧锦华马上摆手示意马显龙住口,然后问:“五位还是直说来意吧。”
“鬼秀才”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无意和御剑山庄为敌,只是我们兄弟五人有一仇敌潜藏在括苍山上,所以我们兄弟才千里涉水翻山赶来。”
萧锦华道:“我久居括苍山,从来没听说过山里有其他人居住,你们的仇敌是何来历,唤何名讳?”
白泰山道:“此人今年已经有八十余高龄,唤做金胜寒,当年在江湖上以一柄‘寒锋剑’扬名,绰号‘倒乾坤’。二十年前,我们兄弟初出江湖,在辽东作了几件大案,官府也拿我们没办法,偏偏这金老鬼不知好歹,走来多管闲事,把我们兄弟五人打成重伤,还放下一言,如果我们再有犯案,就一定取我们的性命。”
御剑山庄众人听了,心里都称赞这位金老前辈是侠义英雄,白泰山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兄弟唯有在长白山中苦练武功,十年前终于功成圆满,出山后一直访寻这老鬼的下落,却发现他已经失踪了八年之久,怎么也找不着人。我们本来都已经死了心,直至半个月前,我们才得到消息,说他十八年前最后一次出现,就在这括苍山上,所以我们就从长白山赶来。”
萧锦华道:“‘倒乾坤’金胜寒的名字也曾听我先师提及过,可惜我未能见过。至于他藏身括苍山之说,我可以证明,绝无此事,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
“鬼秀才”兰无妄道:“这个消息是‘百灵山庄’打听得来的,相信萧庄主也知道‘百灵山庄’是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吧,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还会有假吗?”
萧锦华一怔,便变了脸道:“我不知道百灵山庄是从什么地方得来这等消息,我只可以向你们说一句,括苍山上确无此人,五位还是请速离开吧!”
“秃龙”鲍国卫是个烈性之人,他厉声喝道:“分明你们与金胜寒老鬼有勾结,不跟你们多言了,今天即使翻转括苍山,也得找到他来。”
陈显丰道:“区区长白五魔凭什么在御剑山庄前夸大海口!”
白泰山道:“小子,你是老夫手下败将,还呈什么凶!萧庄主,你说一句就可以,是否让我们找金老鬼所在?”
萧锦华道:“山上的确没有这个人,本来让五位在山上走走也无不可,只是五位用强捣乱,萧某就万不允许。”
鲍国卫怒道:“废话少说,你们即不相让,就以武力解决吧。”
一句话毕,他首先出手,此人的一路“龙爪手”十分厉害,昔年北岳恒山的好手“大鹏剑”祝年山也曾丧于其“龙爪手”下。鲍国卫甫上来就连施杀着,萧锦华以剑著称,没料他的拳脚功夫也甚了得。“龙爪手”专攻萧锦华的上三路,时而锁喉,时而捣胸,各种招式,层出不穷。
萧锦华单手在胸前掩护,另一只手则垂下没用,一味地闪躲,那鲍国卫杀得性起,当真毫无保留地发动进攻。所谓“当局着迷”,萧锦华这般“挨打”乃是诱敌之计,在设法找到对方的破绽,以求一招制敌。“鬼秀才”兰无妄是五魔之首,武功也深不可测,哪有看不出之理,正欲启言提醒,可是鲍国卫招使“乌龙探爪”,业已扑近萧锦华身前,萧锦华嘴角微掀,那只垂下没用的手突然催发,兰无妄欲叫太迟,一波掌力已向鲍国卫腹部轰来,登时把鲍国卫轰得如纸鸢般飞出一丈开外,兰无妄飘身而出,把他接住。
“白骨阎罗”白泰山提起哭丧棒,跃至萧锦华跟前六七尺处的地方,说道:“原来萧庄主的掌法也不差,但白某的专长在于兵械,敢向萧庄主讨教剑法!”萧锦华便向旁一伸手,有弟子递过一口剑来,萧锦华接剑之后,见礼道:“白兄是客人,礼当先让你出招!”
白泰山冷笑一声,旋即一抖哭丧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点萧锦华两乳间的“膻中穴”,此穴乃是人身一大穴道,这白泰山如此凶狠,甫出手就攻人要害,萧锦华慌忙挥剑相挡,哭丧棒与长剑相抵,棒端立刻射出一股劲力,震得萧锦华手腕发麻,当即真元运转,把那股劲力抵住,并反弹过来。
白泰山连忙抽棒一拖,把萧锦华反弹的劲力悉数卸下,二人复再斗在一块,剑棒交加,那白泰山的哭丧棒法虽然诡秘,但始终不及萧锦华剑中正气,二十招过后,白泰山怎么也攻破不了萧锦华的重重保护,有点恼羞成怒,咧嘴叫道:“萧锦华,你就只得这些本事吗?为何只守不攻?”
萧锦华见白泰山已经显得焦躁,便说:“白兄,你想看御剑山庄的绝招吗?那还不容易嘛!”说着,长剑一抖,剑尖运转,剑势大开大合,正是他自创的“开山剑法。”
只因白泰山的棒法阴柔闪虚,不结不实,遇上这种势大力沉的剑法,哪里有便宜占着,连续硬碰了三招,便被萧锦华震得双手疼痛,几乎连棒子也拿不稳了。马显龙也是习此剑法的,但如今见萧锦华使来,不禁自惭失色,而且还看得入神,希望从师父处学得一点窍门。兰无妄看见,心中也暗暗称赞:“好一个萧锦华,懂得耐心观察,找出老二的弱点,适时反击,看来老二必败。”
果然如他所料,白泰山双臂乏力,被萧锦华趁势一剑挑飞手中哭丧棒,并掌心一吐,把白泰山震得退出圈外,再把他的哭丧棒抄在了自己的手中,倒插地里,深陷两尺。
白泰山积怒于胸,却不敢多言,萧锦华说:“白兄,要取回这根棒子吗?”白泰山回身向兰无妄打个手势,这个手势是五魔之间的信号,兰无妄看罢,摇了摇头,直接走出阵前,抱拳道:“萧庄主,刚才一剑一掌可谓尽显功力,看来今天我们是来得不枉呀!”
萧锦华道:“兰老大既为‘长白五魔’之首,武功定有过人之处,萧某从来没遇过真正的对手,看来今天可偿此愿。”
兰无妄道:“萧庄主不必多言,动手便是。”
这位“鬼秀才”确实冷酷至极,不爱多言之余,原来出手也是狠辣无情,他手中亮出一柄子午钢骨扇,这把扇全身都是以精钢打造,扇面坚硬无比,扇骨伸缩力极强,而且在每支扇骨架内还藏了利器,只要按动扇柄的钮键,便会引发机关,诡异非常。
萧锦华知道此人了得,刚才他用掌力击飞“赤无常”的时候,那“鬼秀才”竟能不动声息,以极快的速度出手救下“赤无常”,萧锦华已经有提防此人之心,现在两人交手,萧锦华也不留手,连发绝招,每一剑刺来,都如风卷残云,兰无妄顿被困在剑圈之内。长白五魔见状,暗暗叫苦。
可是兰无妄身处罡风之下,毫无惧色,舞动钢骨扇在身周挡架,只听见“叮、叮”作响,又见寒星飞溅,两人竟然是不相伯仲,僵持不下。
冯泰看得最为紧张,他皱紧双眉,不停地摇头,看样子是对萧锦华的情况十分不乐观。陈显丰问:“冯总管,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冯泰答道:“鬼秀才的‘子午追魂扇’真的很厉害,但是庄主绝不会逊色于他,只是庄主刚才力战了二阵,他本身积伤成患,加上损耗了内息真元,恐怕……”话犹未了,萧锦华的剑已被兰无妄的钢骨扇劈断,萧锦华吃了一惊,连忙退出圈外,再从另一名弟子手中接过长剑,再入战阵。
兰无妄的“子午追魂扇”是从判官笔法中演变出来,乃八十年前一位高人所创,招式因为与判官笔同出一辙,以打穴的功夫为主,其次混合了兰无妄的独门内功,使得扇子坚如钢刀,等闲兵器与之相碰,只会落得断折的结果。
一连断了五柄剑,萧锦华已经身心疲累,再换一剑来战,不出十招,便被兰无妄用扇子击中手背,登时痛切心扉,撒手弃剑,更被兰无妄乘势一招“勾魂飞踢”把他踢翻在地。萧锦华被踢得血气翻涌,几欲吐血,兰无妄杀得性起,提步扑来,挥动扇子直点萧锦华面颊,萧锦华呆若木鸡,坐以待毙。忽然一道闪电掠过,竟把兰无妄逼退,并且现身出一个人来。
马显龙、冯琨乘势上前救起萧锦华,众人同时把目光投放到那人身上,来人身高六尺,白发飘飘,长须垂胸,一对锐目虽眯成一线,但却流露出慑人之势,老人看来也有八旬高龄,仍然精神饱满,背不弓,目如炬,吐纳均衡,功力精深。
这个老人甫一出现,长白五魔便齐声呼道:“‘倒乾坤’金胜寒,你果然在这里!”
陈显丰凝目注视那老人,那老人十分镇定地说:“老夫归隐多年,从来没有下过山,即使御剑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我隐没于此,可还是让你们找到了,天意使然!”
白泰山道:“老不死的,二十年前的耻辱,今天定要你偿还。”
金胜寒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想会一会长白五魔这二十年来苦练得来的艺业,但是这里乃人家的地方,我们不应该在此破坏,另寻地方再战吧!”
兰无妄道:“北山岭有一片空地,而且又远离御剑山庄,正合用场。”
金胜寒点头同意,再回身对萧锦华道:“萧庄主,多年来得贵山庄掩护,老夫才安稳渡过,但是天意注定,此劫难逃,为了不让贵山庄牵连在内,我只好现身,总之,谢谢你们!”抱拳深深作揖,萧锦华连忙还礼。
只鞠了一躬,金胜寒便已飘身而起,扬长而去,长白五魔也紧随在后。萧锦华惊叹道:“金前辈果是世外高人,我等鞭长莫及啊!”陈显丰趋前问道:“师父,怎么办?”
萧锦华道:“前辈武艺虽高,毕竟势单力薄,我们得以解围也有赖前辈现身,万万不可让他老人家遭五魔暗算,你马上跟去瞧瞧,看有什么相帮之处,就得全力而为。”陈显丰点头答应,当即提剑追赶上去。
且说金胜寒与长白五魔如流星般疾驰而去,不用半盏茶时间,已到达兰无妄所讲的北山岭空地上。金胜寒持剑站立在右方,他手上这柄正是“寒锋剑”,剑锋寒气迫人,能隔空伤人,正是其妙用;而长白五魔则守在左方,排成三角阵势。
金胜寒道:“你们苦苦追寻我的下落,恐怕不是只为了雪当年之耻吧?”
兰无妄道:“我们兄弟虽然在武林中薄有名气,但却不如中原那些名门大派,除非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金胜寒道:“想打败我,扬名天下吗?可惜老夫归隐多年,什么名气都已消散,会令你们太失望了。”
金胜寒说话一完,鲍国卫便说:“把你杀了,再夺走你的宝剑、剑谱,到时宣扬开去,还怕扬不了名?”
金胜寒脸色一沉,声音也压低道:“原来是为了我的剑谱和宝剑!嘿嘿,这两件东西都在我身上,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唐炳大笑道:“死老头,你以为我们兄弟五人还是以前的三脚猫吗?让你见识见识‘长白五魔’的‘五方大法’吧!”
只见兰无妄首先驱动,抡起双掌照面打来,金胜寒剑交左手,右掌拍出,兰无妄闪身躲过。随后,白泰山、唐炳双双跃近,四掌并发打来,金胜寒脚尖一点,向上跃起数尺,从二人头上掠过,顺势一剑划来,白、唐二人唯有向两旁闪开。又见鲍国卫拔出一柄精钢铸成的“银骨夺”向金胜寒甩来,金胜寒剑使“拨云见日”把“银骨夺”拨开,再连环三剑急刺鲍国卫胸腹。鲍国卫把“银骨夺”转动如轮,挡住金胜寒的招数,段长达、唐炳便又从他身后包抄而至。“长白五魔”配合默契,攻守有序,互补不足,金胜寒似乎陷于苦战当中。
其实金胜寒是想试探对方虚实,眼见“长白五魔”的“五方大法”唇齿相依,形影不离,如想取胜,只有先败其一,但必须舍弃自身安全,不顾一切地攻击一点,那是凶险万分的举措。
转眼已周旋了七十个回合,“长白五魔”愈来愈逼近,金胜寒再没有空间闪避了,于是横下一条心,冒险使出此险招。只见金胜寒加快运剑速度,剑如银蛇飞舞,向着段长达猛攻过来。段长达先前被萧锦华一掌所伤,元气未复,又周旋了许久,根本不足应付对方的疯狂攻势,直被杀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其余四魔纷纷出手相助,攻击金胜寒,以求替段长达解围。可是金胜寒全然不顾自身安全,只是一味地狂攻段长达。只攻不守,终究会吃亏,结果臂上中了鲍国卫一夺,背部挨了唐炳一掌,胸前也被兰无妄钢扇痛击一记,只是其内力深厚,才没有致命,加上他专心一意地与五魔厮杀,所以伤痛也全抛诸脑后,全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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