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故里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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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浙东南
之
鲁迅故里寻踪
李敏效
虽然没有到过鲁迅故里,却似乎似曾相识。因为我们可以透过先生的作品来寻踪觅迹。大街水泥墙壁上一巨幅壁画,是鲁迅先生招牌式的图像动作,根根直立的头发,隶书一字的胡须,左手食指和中指加一支香烟,烟雾袅袅升腾,弥漫消散在空气中。“鲁迅故里”四个大字在提醒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先进入祖居,穿过雕花木格门,厅堂上挂着宫灯,下面是镂空雕花的龙书案、太师椅,桌上摆着钟、瓶,墙上是童子拜寿的中堂及对联。上方最显眼处是“德寿堂”三字榜书,穿过他家的香火房、客厅,就进入书房,这大约是其祖父读书写字的地方,客场舞弊案大约也是在此操作的。书架上空空无也,大约是抄家后留下的场景,笔架仍在,上面挂着几只笔没有历史痕迹,是后人补上去的,那幅残荷的国画正应了这个景。书柜上雕花犹在,纱罩灯似乎依然放着光亮,几口木箱似棺材般堆放在一处。镂空的花格床架伫立,金色的铜饰缀着红色的流苏。纱帘高挂,火桶冷冷的躺在旁边,老爷大概已经入监判刑了。
屋子里摆放的竹筛、竹笼、簸箕、竹囤、扇车,似乎是民俗的展览。厨房里则带来浓烈的生活气息,坛坛罐罐,水桶水缸,锅灶食盒,橱柜案板,“翰林”的金字牌匾依然悬挂在正堂上,显示出昔日的辉煌,那两个硕大的“当”字,暗示出鲁迅在比自己高一倍的柜台前屈辱的接过钱,再到和自己一样高的柜台给父亲买药的遭际。
走进鲁迅故居,我知道他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早已公同卖给了朱文公的子孙,待到他们上船走时,这老屋里的所有破旧大小粗细东西,已经一扫而空。现在屋里摆放的似乎一应俱全,不知是从哪里搜罗来的,真假莫辨,“德寿堂”三字是两个宅子都有的。夏夜大桂树下,慈祥的祖母摇着芭蕉扇,给少年鲁迅讲故事的情景似乎就在这院落里。鲁迅的卧室又支起了床架,墙上的照相是千真万确的,可是那书桌、砚台、笔筒、特别是毛笔,鲁迅可能从来没触摸过。客堂里鲁迅曾接待过无数的亲友学生。在这间厨房里,第一次见到闰土,“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
来到后园,碧绿的菜畦变成单一的菜花地,重砌的石井栏不再光滑,高大的皂荚树也没了踪影,紫红的桑椹不曾瞧见;鸣蝉长吟不在时令,倒是菜花正黄,然而没有肥胖的黄蜂。似乎人太多的缘故,也看不到叫天子(云雀)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我们只能跟着鲁迅的文笔去想象。
一组雕塑,使大年祝福的场景再现,红烛香炉三牲祭品摆放,鲁四老爷跪拜,让众神享用,祥林嫂是不能动的,那样不干不净,祖宗是不会吃的。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过一条马路,跨过一道石桥,就是寿家台门,即三味书屋。“三味”的意思是说,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xhi)这三味。寿镜吾老先生的大堂也有一个匾:“思仁堂”,可以看到先生的追求,即是儒家的精髓。另一大堂有“重游泮水”的大匾,是对寿镜吾先生曾中秀才而享高寿的庆祝。先生的卧房虽有雕花的床榻、桌椅,但依然显得简朴,床上的凉席、竹夫人,都浸透了先生的汗渍,变成了褐色,桌椅陈旧透出沧桑感,同时也透漏出寿家台门的东西,大都是原有的器物。先生读书的地方称为“三余宅”,是谓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即抓紧一切时间读书之意。
“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扁道:三味书屋;扁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鲁迅当年启蒙时就在这里拜师。现在我们可以看到老先生唯一的照片,“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鲁迅当年读书的课桌还在,依然摆放在角落里,桌上刻的那个“早”字,还躺在那里吗,因为隔着窗门离得远,我无法看到。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腊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腊梅花树犹在,然而并不高大,也许是重载的。腊梅花早已凋谢,蝉蜕、苍蝇、蚂蚁得到天热的时候才有。看到遗物,倍感亲切,虽不能再现当日的景象,给我们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联想的线索。这个小园现在已变为一条甬道,因为游人践踏的缘故吧。
大街上,头上拖着长辫子的阿Q弯腰弓背呆坐在那里,虽然没到土谷祠,他住的地方似乎也可以想见。虽没到咸亨酒店去,孔乙己给孩子们一人发一颗茴香豆的雕塑,也似乎穿越了时空,与孔乙己会面,闻到了茴香豆的香味。
我们跟着课本游绍兴,透过作品在鲁迅故里寻踪觅迹。
2023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