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很真实,所以它经久不衰
(2014-12-16 05: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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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散文选论写作与风格 |
分类: 美文选段 |
叔本华说法国人写散文自由流畅,总会赋予读者一种舒态感,而他批判自己国家(德国)的文风过于冗长烦琐,阅读他的散文选,遇到关于写作风格的讲诉,实则今日风气。无论是法国德国,而今中国,是否也该反思?而今作者是否也该反思?鄙人摘取部分段落,与其共享,只想说:因为真实,所以长久。
《叔本华散文选》第二章:论写作与风格
首先,有两类作家:一类为事而写,一类为写而写。前者有思想,有认为值得传达的经验;后者需要金钱,所以他们是为金钱而写作。——稿酬和禁止翻印,说到底是文学的败坏。只有完全为事而写的人,才写得出值得一写的东西。如果在文学的所有部门,只有很少、但却优秀的书籍存在,那该是何等的无价之宝啊。但是,只要有稿费可赚,就永远做不到这一点。因为金钱仿佛经受过诅咒:每个作家一旦为任何利益而写作,他就变坏了。伟大人物最优秀的作品都产生于他们不得不无偿而写,或为很少报酬而写的时候。这里用得着西班牙的一句谚语:“荣誉与金钱不进一个口袋。”大多数坏作家单靠读者的愚蠢过活,他们什么也不想读,除了新印出来的东西——报刊撰稿人。叫得真中肯!用德语来叫,就是“打零工的”。1(272)
伟大作家(在较高类型中)和艺术家的共同特征是,他们都认真对待自己的事业:其他人则除了自己的收益和利润,对什么也不认真。一个人因一本从内在使命或冲动而写的书获得荣誉,随即变成粗制滥造者,他这是为可鄙的金钱出卖他的荣誉。一旦为钱而写,人就变糟了。在本世纪才有职业作家。以前只有使命作家。13页原注。
还可以说,有三类作家:第一类想也不想就写。他们写作,出自记忆,出自回忆,甚或直接出自别人的书籍。这类作家多不胜数。第二类边想边写。他们为写作而思考。这类作家不乏其人。第三类在开始写作之前就已经思考过。他们只因已经思考过才写。这类作家罕见如凤毛麟角。2(273)
但是,即使在少数真正认真先思考的作家中间,思考事物本身的人也是非常稀少的,其余的人只是思考书籍,思考别人说过些什么。只有在写作中直接取材于自己头脑的人,才值得人们去读他。但是,书本制造者,教材简编者,普通历史撰述者等人,都是直接从书本取材。所以,应当尽可能少读汇编家,完全避免读到他们是很难的,因为连那些教学大纲,它们以狭小篇幅囊括许多世纪积累起来的直视,也属于汇编之类。
司空见惯的却是,一本优秀的旧书竟为一些恶劣的、为金钱而写的、但自命不凡并为同伙所吹捧的新书所驱逐。所以,科学的进程常常是一种退行。——那些同时改正和修订原作者的翻译者也属于这一类,这种行为我总觉得鲁莽无礼。你自己去写一本值得翻译的书吧,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作品。
——足见,应当尽可能去读原作者,事物的创建者和发明者,或者至少去读各门学科被承认的大家,宁可去买旧书,也别读它们被移到新书中的内容。不过,“发明的东西容易有所增添”,所以对一门学科有了一定的基础之后,还须熟悉那些新增加的知识。总的说来,这里也像各处一样,使用这个规律,新的很少是好的,因为好的只在短期内是新的。15页
一本书无非是作者的思想痕迹。这种思想的价值或在于素材,也就是他想过些什么,或在于形式,即对素材的加工,也就是他为素材想过些什么。
另方面,素材如为人人可得,甚或众所周知,则一切取决于形式。只有为素材想过些什么,才能给成果以价值;因为只有卓越的头脑才能提供值得一读的东西。其余的头脑永远只能思考人人都能思考的东西。他们提供了他们心灵的复本,殊不知每人自己已拥有它的原件。
然而,读书界关注素材,远甚于关注形式,正因如此,便谈不上较高的文化修养。最可笑的是,他们对待诗人的作品也暴露了这个偏向,因为他们细心搜寻真实情况,或者诗人的个人境遇,这些曾经充当作品的动机;是的,这些材料对于他们终于比作品本身更有趣,他们宁愿读有关歌德的书,而不去读歌德的作品,孜孜不倦地研究浮士德传说,而不去读《浮士德》。4(274)
一个思想的真实生命,等它到达词的极限点,就完结了。这时它石化了,此后就是死的,但却牢不可破,有如史前世界的动植物化石。甚至可以把它短暂的真实生命比作结晶于一瞬间的水晶生命。这就是说,我们的思想一旦找到了词,它就不再是亲切的,在最深处不再是诚挚的。它一开始为别人而存在,便不再活在我们身上;正如孩子离开了母怀,便进入了自己的生存。连诗人歌德也说:“你们可别用矛盾来迷惑我!人一讲话,就开始犯错误。”5(275)
笔之于思想,有如手杖之于行走;但是,最轻松的行走不需要手杖,最完美的思想没有笔也可以进行。一当人开始变老,他就喜欢用手杖,喜欢用笔。6(276)
为了不朽,一部作品必须有很多优点,多到找不着一个人领悟并珍视它们全部;永远只是这个优点被这个人、那个优点被那个人所认识所尊敬;因此,作品的信誉可以维持几百年之久,产生不断变化的兴味,因为作品时而在这个意义上,时而在那个意义上受到尊敬,永远不会枯竭。——这部作品的作者,也就是有权向后世要求永存的生命的作者,只能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但在同时代中间,在广阔的尘世,找不到与自己相同的人,并由于一个非常显著的差别,一目了然地使其他每个人相形见绌;而且在他甚至像一个永远流浪的犹太人,漫游了若干世代,发现自己仍然处于同一境遇;简言之,他是一个真正适合阿里奥斯陀【(路多维柯1474-1533),意大利诗人】这句话的人,即“自然造就他,模式却毁掉他”。因为,否则就是无从了解,为什么他的思想不像其他一切思想那样消亡。9(279)
几乎在任何时代,未来也一样,即使在文学界,任何一个错误的基本观点,或样式,或手法,都会流行开来,受到赞赏。平庸的头脑努力掌握它,运用它。明智者看透它,蔑视它:他不赶时髦。但是,几年之后,众人也搞清楚了,它是怎么回事,对它的爱好是胡闹,现在也嘲笑它,而所有那些做作的作品被赞赏过的化妆粉脂脱落下来,像一个坏石膏饰品从那堵用它装潢过的墙壁上脱落下来一样:而且此后就想这脱落的石膏给扔在那儿。因此,如果某一个曾经长久悄悄起作用的错误的基本观点一旦断然、响亮而清楚地被宣布出来,人们不应生气,而应高兴:因为从现在起,它的错误也会很快被感觉到,被认识到,最后同样会被宣布出来。这就像一个脓肿会开裂一样。10(280)
对于我们时代那些丧尽天良的涂鸦之作,对于因此不断泛滥如洪水的无益有害的书籍,文学报刊应当是提防,它应当廉洁、公正而严格地评判一个不速之客的每件粗劣制品,空虚头脑借以援助空虚口袋的每件胡编乱造,因此无情地鞭打几乎十分之九的全部书籍,以便聊尽本分地抵制写作欲望和欺骗行为,而不是以其实可耻的宽容同作者与出版者联盟,来剥夺读者的时间和金钱,从而提倡它们。作家通常是教授和文人,他们薪水低下,稿酬菲薄,为缺钱而写作:这时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有共同利害,于是同心协力,轮番相互支持,彼此奉承:由此产生对于坏书的一切表扬报道,这些构成了文学报刊的内容,其格言就是“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而公众竟是那样单纯,宁愿读新的,不愿读好的。)这些文学报刊中间可有一份,或者曾经有一份,敢于自诩,从没有表扬过不值一文的胡编乱写,从没有非难并贬斥优秀之作,或者为了转移视线,狡狯地对后者等闲视之?可有一份,始终按照书籍的重要性,而不是按照亲朋好友的推荐,同行的照顾,甚或出版者的贿赂,认真挑选新书广告?稍有点经验的人,一发现某本书被大褒或大贬,难道不会几乎机械地回顾到出版社吗?与此相反,如果存在一种如上文所期望的文学报刊,那么每个坏作家,每个无聊的汇编者,每个外国书籍抄袭者,每个空洞、无能、渴求名位的浅薄哲学家,每个吹起来的虚荣的小诗人,他们都有希望让他们的粗劣制品迅速而准确地站在耻辱柱上,发痒的写作手指都将麻痹下来,从而真正造福于文学,因为在文学中劣品不仅无益,而且肯定有害。但是,如果绝大多数书籍是坏的,本来就不应写出来,那么表扬就会稀少得像现在的谴责一样,而现在的谴责之所以稀少,则是由于个人照顾和如下格言的影响:“拉帮结派吧,吹捧吧,以便别人再来吹捧你。”社会上到处挤满了麻木不仁、没有头脑的人,人们对他们必须要有宽容,但是把这种宽容转移到文学上来,则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在这里他们是无耻的入侵者,在这里贬黜劣品是对佳作应尽的义务:因为谁觉得无所谓坏,也就无所谓好了。总而言之,在文学中,从社会产生的客气是一种古怪的、常常十分有害的成分;因为它要求人们把坏叫做好,从而恰巧违背了学术以及艺术的目的。当然,如果一个文学报刊如我所希望的,只是由这样一些人来撰稿,在他们身上廉洁的正派作风同罕见的知识与更其罕见的判断力结合在一起,那么全德国充其量只能产生、甚或找不到一份这样的文学报刊,但它这时是作为一个公正的最高法院而存在,它的每个成员必须完全从另一些人挑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学公会或者文学小集团的文学报刊也许由书商,为了书业的利益,悄悄地经营着,而且在一般情况下,还包括几个为了不让佳作出现而结成的恶劣头脑的联盟。没有什么地方比文学界有着更多的诡诈:歌德已经说过这一点。因此,首先必须废止文学上一切无耻行径的那块盾牌,即匿名。——这个行当可以带来金钱,但不会带来名誉。因为打起笔战来,无名氏毫无疑问就是无赖;完全可以肯定,谁不自报姓名,谁就打算欺骗读者。不过,对于匿名的书籍,人们却有权利匿名进行评论。总之,99%的文学流氓行径将随着匿名手法一起被废除掉。11(281)
每个庸人心里明白我说的这个道理,总设法把属于他自己的、天然的风格隐藏起来。这样首先迫使他放弃所有的质朴;因此,质朴就一直是卓越的有自我感觉的、因而有信心露脸的心灵们的特权。那些平凡的头脑绝对下不了决心,按照他的所想去写作;因为他们担心,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会保持一个幼稚的外貌。但是,这也并非毫无价值。如果他们愿意诚实地进行工作,把那点平凡的内容,即他们真正思考过的东西,按照他们所思考的样子,简单地传达出来,那么他们还是可读的,甚至在与他们相适应的范围内还是有教育意义的。然而,他们偏不这样做,而是努力装样子,仿佛他们想得比实际情况更多更深。因此,他们把他们不得不说的东西,用拘谨、艰涩的措辞,新造的词语以及繁琐的、围着思想兜圈子并把它蒙蔽起来的圆周句表达出来。他们摇摆在既想传达这点东西又想隐瞒它这两种愿望之间。他们想把他装扮起来,使它保持一个博学的或者深奥的外貌,好让人觉得除了眼前所见,后面还包藏更多的内容。因此,他们时而把它一点一点甩出来,变成简短的、多义而又古怪的词句,似乎暗示内容比说出来的还要多。所有这一切的勤奋,其原因无非是坚持不懈地、不断以新方法加以尝试地致力于把文字当作思想出售,并利用新的或在新意义上使用的辞令、成语和各种复合句,促成才智的假象,以弥补被痛感到的才智的缺陷。有趣的是瞧瞧那些作家怀着这个目的,怎样时而尝试这个手法,时而尝试那个手法,以便把它作为一幅扮演才智的面具推出来,这幅面具可能迷惑外行于一时,直到它被识破是个死面具,受到了嘲笑,于是又被换成另一幅。那时我们看见作家们时而狂热歌颂,如同酒醉一般,时而就在下一页,变得趾高气扬,严肃认真,满腹经纶,直至玩弄最迟钝、最零碎的繁琐风格。如果真心有点头脑,以上所引的种种技巧都是可有可无的:因为这就允许人们按照本色来表现自己,并随时可以证明贺拉斯【(公元前65-前8),罗马诗人兼讽刺作家】这句格言:“鉴别力是正确写作的基础与源泉。”
如果说一个作家质朴,那倒是一句称赞;因为它说明,他敢于表现自己的本色。总而言之,质朴吸引人,而做作则到处把人撵走。我们还看见每个真正思想家把他的思想表达尽可能纯净,清楚,确切而又简短。因此,单纯始终不但是真实的标志,而且还是天才的标志。风格从思想到美,而在那些伪思想家的笔下则不然,似乎是思想通过风格而变得美。风格不过是思想的剪影。
一个优秀的、思想丰富的作家会很快在读者那里获得信任,使他聚精会神地跟着作者读下去。这样一位作家正因为果真有点什么要说,总是以最简单和最明的方式表达自己;因为他想要做的,只是在读者身上唤起他现在所有的思想而不是其他。因此,他可以同波瓦洛【尼可拉斯1636-1711,法国批评家,诗人】一起宣称:“我的思想到哪儿都能公开表示,我的诗好歹总说了一点什么;前文所说的那些作家却适合这位诗人的另一句话:“而那些讲得很多的人却什么也没有说出。”
这些作家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尽可能避免一切明确的措辞,以便必要时最终摆脱险境:所以他们在一切情况下选用抽象的用语,与此相反,有才智的人们则选用具体的用语;因为具体用语使事物接近直观,而直观正是一切显豁之源。
平庸的头脑永远只是以半意思说话,甚至根本不懂得自己所用词语的意义,因为这些词语对他们只是现成接受过来的东西,所以他们更多拼合整个短语(陈词滥调),而不止是单词——这一点也说明了他们的文章之所以枯燥乏味。相反,有才智的人在他们的文章中,是真正对我们讲话,所以他们能够使我们兴奋,为我们解闷:只有他们才一完整的意识,经过静心挑选,把单词组合起来。人们应当尽可能像伟大天才那样思考,而应当跟普通人说同样的语言。虽然如此,想直接按照说话那样来写作,也是一种错误的努力。其实,每种文风都带有近乎文风之祖——碑铭体的某种痕迹。用语的晦涩与模糊永远是而且处处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标志。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它起源于思想的模糊,而思想的模糊本身又几乎永远起源于思想当初的不协调,不稳定,也就是不正确。如果头脑里产生了一个正确的思想,它就会努力追求明晰性,而且不久就会达到它:因为经过明晰思考的东西容易找到与之相当的用语。
罗马修辞学家昆蒂里安说“屡见不鲜的是,最有学问的人所说的,都是容易懂的,非常明白的,越是昏庸无知,便越是写得晦涩。”因此要避免一些烦琐,避免把渺不足道的、不值一读的意见编在一起的种种做法,必须爱惜读者的时间、精力和耐性:这样才能使他相信,这里所写的一切是值得认真阅读的,他花在上面的气力会得到报偿的。宁可删去些好字句,也不增加言之无物的字句。赫希俄德【全盛期,公元前800,希腊诗人】的一句格言:“部分大于整体”。总而言之,不要把一切说尽!“令人厌倦的秘密在于说尽一切。”因此,尽可能是纯粹的精华,纯粹的要项,决不说一句读者会想到的话。——用很多的话来说很少的思想,处处是平庸的确实无误的标志,反之,把很多思想包括在很少的话里,则是卓越头脑的标志。
真理赤裸着最美,它的表现越简单,它所造成的印象便越深刻;一方面因为它这时不受阻挠地吸引着读者整个的、没有为次要思想分散心神;另方面因为他觉得,他在这里并末为修辞技巧所引诱或欺骗,他所感到的整个效果正来自事物本身。简单朴树的规律适用于一切美术,因为它与最崇高境界相通。
浅薄无聊拥有一切形式,以便躲藏在下面:它用矫饰,浮夸,装腔作势,高人一等的口吻,用其他上百种形式把自己包裹起来,唯独质朴它配不上,因为它在这里立即变得一丝不挂,只可出售自己的本色。连优秀的头脑也不敢放质朴,那样它会显得干枯和贫瘠。所以,质朴一直是天才的衣服,正如赤裸是美的礼服。《叔本华散文选》第36页注释3
表现手法的真正简洁在于处处只说值得的话,而避免对人人可想而知的东西作冗长的论述,正确区分什么是必要的,什么是多余的。但是,绝不应当为了简洁而牺牲明晰,更不必说语法了。为了少安几个字,削弱一个思想的表达,甚至模糊或萎缩一个文句的意义,是可悲的愚昧。但这正是时下流行的那种虚假简洁热,其做法就是删去有实效的,甚至在语法或逻辑上不可缺少的字句。这就是说,不应缩略词语和句型,而应扩充思想,正如一个康复期病人只有恢复他的富态,而不是剪窄他的衣服,才能像从前一样把它穿合身。14(283)
写作粗枝大叶的人首先由此招供,他本人并没有给他的思想赋予很大的价值。因为,只有坚信我们思想的真实性与重要性,才能从中产生那种必须的热情,以不倦的恒心来考虑思想最清晰、最优美、最有力的表现——正如人们只把金银容器用于圣物或异常珍贵的艺术一样。古人以自己的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使之永垂千古,因而获得“古典作家”的光荣称号,他们就是一丝不苟从事写作的。16(285)
语言是一种艺术品,应当把它作为艺术品客观地对待,因此它所表达的一切应当合乎规则,与其意图相符合,而且它所说的内容必须在每个句子中真正得以证实,客观地存在于其中:可不应当纯主观地对待语言凑凑乎乎地说话,希望别人会猜到自己的意思,就像根本不讲格、用简单过去时表示所有过去时,扔掉前缀等等的那些人一样。
从报刊撰稿人开始的语言败坏,在文学书报的学者们那里得到了忠顺的钦佩的仿效,他们至少没有以相反的例子,即对优美纯正的德语有所坚持,设法遏制那个恶劣现象:真没有人这样做,我看没有一个人顶得住,没有一个人援救被卑劣的文学暴民所糟蹋的语言。没有,他们像绵羊一样追随着,追随着驴子。这是因为没有一个民族像德国人那样不愿意独自判断,然后加以判决,虽然生活和文学随时提供了这样的动机。他们像鸽子一样没有愤怒,但没有愤怒,就没有理智。只有理智才会产生某种“毒辣”,才必然天天在生活中,在文学艺术中唤起对千百事物的内心谴责和嘲讽,正因这种谴责和嘲讽不让我们去模仿它们。22(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