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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糕的

(2014-09-28 16: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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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正卖糕的

1、 “愁死了愁死了。”

米米把一条长腿翘到沙发垫上,手底下飞快地打着字。

“毕业了就担心失业,好象只能考研,可我是读金融呢,还是国际贸易呢,还是市场营销呢?”

她用即时通讯软件跟闺密说着话。有时还自拍几张照片发过去。她拍的都是自己的脚趾,每个脚趾甲上都被她细心地用指甲油涂出了小人儿脸谱式的表情,用以加重自己说话的口气。

“我这一穷二白的智商简直就像选择被谁强暴嘛!几个专业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都难,偏偏又一个个生猛得要命。想着这么被一场场考试轮着,还不如找个人嫁了呢。”

“可我这么个脾气,也靠不着男人的,只能老老实实去被轮,命啊。”

然后是一张流着泪的小趾甲图片。

在经院,米米其实从入学起就已成名了。

她考上大学那年,经院的学生早和隔壁美院的学生结了仇。美院的学生嘲笑经院的学生土、妹子丑,经院的学生反讥:你们以后卖画时跪舔的就是我们,现在使劲儿得瑟,提前找补点儿心理平衡是吧?丑怎么了?你们除了会画点儿小清新,你们画得出大师范儿的丑吗?

那年新生入学,经院玩摄影的同学就跟美院的打了一个赌。说要选几个入学的妹子,每次只发几个妹子的身体局部写真,比如手啊,腿啊,眼啊,鼻啊,看他们能把这些局部勾连到一起还原出一个完整的妹子来不?输的一方罚永生自撸。

这活动搞得颇为轰动。浏览量大得已漫出两院之外。第一批图片里混得有条长腿,匀细的脚腕与只涂了一只指甲的脚趾,美院学生对这照片第一反应就是“不科学”!

然后一批批照片流了出来,流得两院的女生都对之有了期待,大家在一批批嘴唇里挑最好看的嘴唇,在一批批手里挑最美的手。美院的学生当时有句名言:最好的局部都是不能拚成整体的……可在结果公布的开学季到来的日子,美院的学生傻了,经院的男生们亢奋了,那个一脸茫茫然、娇怯怯的米米走入了大家的视线,让人惊呼“就是把她碎尸了都是个美人啊!”

美院的学生从此发愤地把她称为“米田共”,还画了幅漫画,旁边提字:为何鲜花朵朵,都与牛粪结果?

经院学生回击道:牛粪还能肥田,你们无用萎琐!

这都是前尘旧事了。米米于是安安生生地当了经院四年的校花。可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临毕业前,她跟闺密这聊天记录被人在微博上公布出来了,养眼的是一个个脚趾甲,悚人的是标题:《与其考试被轮,不如早点嫁人?》

这些通讯软件还有一个安全靠谱的吗?早有献殷勤的男生论证出聊天信息泄漏源于聊天软件的BUG了。

米米气得大叫:我要投诉!我要投诉!

2、那天在外人的标准里看来米米很忙,在米米的陈述里是“这天好无聊”。她的手机记事本里今天有四个约。上午忙筹备会,中午还要跟经院的一个毕了业的老校友吃饭。老校友名叫H,现在外面混得个风生水起,是个广告分包商。去见他是为学院里的学生会要搞个活动,拉赞助的事儿责无旁贷地落在了米米肩上。她照例无辜地瞪着大眼睛说:“我成吗?”

学长宽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肯定成。”

米米反正每次都一边喊着“我哪成?”一边把事情给办了,回来后还会小心翼翼地问:“我办错了什么没有?”

女神的神力除了自己没有感知外,在外那是无远弗届的。

吃饭前的整个上午米米被学经济法的同学拉去预演年会的司仪。可半上午筹备会的议程却被歪楼到怎么帮米米维权上了。弄得米米赶中午的约都稍微有些迟到:五分钟。米米一落座就开始惶恐地道歉,她有一种柔柔细细地说话本领,这道歉于是就变成了她的苦恼自述:她被侵权了!还是那么大的即时软件通讯公司。上午有同学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要帮她告他们,他们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客户!

会面的对方H米米不是头一次见,校友回报母校的活动中就曾见过一次。H三十出头的年纪,有点儿微胖,可这胖像是为抵抗社会磨砺,安慰社会固有力量击打他(他会赞美这种帮助他成长的击打)长出来的,以免打击者会感觉打得太疼。所以这胖自有一种风度与雍容。

米米说的事本身他该是不感兴趣的,可这么美的一个小学妹口里讲起了一帮半大小子们的见义勇为让他很不是滋味。当然多年修练的涵养不会让他表现出什么,这时给他逮着了机会,唇边挂起一个含蓄的笑,微讽地吐了两个字:“客户?”

见面都十五分钟了,一直是米米在说。这时终于听到对方开口了,米米适机地停下话,一双眼睛瞪着对方的嘴,意思是:你这语气里一定有故事!我什么都不懂,可我喜欢有故事有深度的人,麻烦你用最浅显的话解释给我听好吗?就当我是个白痴……一个穷得只剩下美的白痴,反正你穷得只剩下思想了。

没谁能抵挡这种眼神。

她其实从来不是个话痨的人,她说话,都是为搭好一个台子让对方演讲的。

H果然抵挡不住这种眼神儿,顿了下,笑吟吟地说:“可怜这帮毛头孩子真不知当年怎么考进财大的!学了这些年都学到哪儿去了?他真的把自己当做OO的客户了?难道他们从来不知道:他们从来都不是OO的客户啊!他们是别人的商品而已!我们这些做广告的才是人家的客户,他们把你们圈起来卖给我们,就像圈猪一样,就像非州的黑奴市场一样。区别只是,你们还没有那些猪、那些黑奴值钱,单个的简直毫无价值,只有充进了大数据库才会有些可观的价值。那些混小子还真的把自己当做客户了?唉、你跟这些啥都不懂的毛小子们混个什么。”

米米的脸上就完全是惊叹了、初闻大道的表情。

H望着米米的脸,柔和地安慰说:“其实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在我们做广告的来说,这就是流量啊!要不,我帮你做一把推手?这事儿其实蛮有钱途的。那些傻小子要告你就让他们去告,还是一种推动。这事儿我毛估下怎么也能把你读研期间的花费给你挣出来吧。”

米米摇摇头,撅嘴说:“我才不要这种钱,恶心死了!我花着都会觉得别扭。不过,你们这行,真的好有意思啊。”

H宽容地笑笑:“那我就免费叫他们帮你正向操作一把吧。也是,你比不上那些没资本的女孩儿,为这个脏了身子不值得,正向操作也算积累资产,不管你看不看得上,以后多少用得着的。”

他们差不多从头到尾没谈赞助的事儿,可当天下午,H就把场地费、服装费、杂费给他们拔了。

3、 米米只跟H聊了一个半小时,因为她下午还有场下午茶。

这下午茶是和W先生吃的。W先生的职位很高端,是投行的。四十余岁了还未婚娶。投行的人都长得瘦,就跟他们的工作一样,人家不囤积资源,所有的资源都要放出去生息的。W先生戴了副无框的眼镜,透明锃亮,把外面的世界和自己清晰明确又仿佛无边界的隔绝开来。W先生心里有句名言:只有学生才会戴有框的眼镜,你不能用条条框框来看这个世界,更不能用框子来看女人。他看女人是不预设边界的,所以自觉看得清,所以至今未娶。不过他是无边界的现代人,不娶不代表不打算娶,当然也不代表打算娶。W先生判断男人的标准是“可取”和“不可取”,判断女人的标准也是“可娶”和“不可娶”。起码目前看来,米米还是属于即“可取”又“可娶”的。

所以他肯花自己价格可精确到分的下午茶时间来见见米米,增加一下自己的吸引力,也进一步判断一下这个女孩子。

今天他带来的诱饵是实习机会,或咖啡厅旁边名品店里随意哪一个包,或者适当时机可以展现的人生经验。

米米的开场照旧是她这两天经历的这个倒霉事儿。人生苦短,谁的经历都有限,一个资源只使用一次实在是浪费。W先生耐心地听着学院里的男同学跟米米怎么自告奋勇出的主意,H怎么跟米米出主意。跟H不一样,他不太把那些打米米主意的那些男同学当回事,却对H颇为反感。听了米米复述H的话,脸上不由挂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来。

W的脸上是难能的有表情的。

表情会代表“介入”,米米捉住了这个表情,猛地从自己陈述中停下来,定定地盯着W,“你肚里有话。”

W笑笑:“我用肚子思考吗?怎么不说我的心里有话或脑子里有话,而是肚子里有话?”

米米笑眯眯的:“你这么聪明的人,从来不用脑子来装情绪的,你只有肚子里会有情绪,你的肚子里肯定有话。”

“我只是听H自称自己是OO的客户感到好笑而已。”

米米瞪大眼:“没有啊,我觉得他说得很深刻的。他说得没错,我们自以为是那软件的客户,其实我们大家——这些使用者恰恰是人家的商品,他这个做广告的才是人家的客户嘛。”

W摇摇头,“不,他才不是客户,他也只是商品而已。”

米米的表情一愣,“什么?”

W含蓄的笑了笑:“OO的上市承销虽不是我做的,可也是我的朋友们做的。这些广告商们从来都不是OO的客户,他们都是OO的商品。OO把他们所有这些关系商、合作伙伴都打包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大资源,上市好卖一个好价钱而已。这世界,最好笑的永远是:所有的人老会误以为自己是客户啊、合作伙伴啊……没一个人愿意清醒地面对自己就是一个商品……噢不、他们大多都不够格单独当一个商品,要加很多同类项批处理后才能打包成一个商品。”

米米嘟了嘴:“我可不是商品。”

她娇嗔地说:“你们这些男人,老阴损的想把什么都卖来卖去。”

W苦笑地摇摇头,对于投行的人来说,说什么不是商品的话简直太可笑了。可他几近有些温柔地看着米米:这世上,确实有一些就算最好的精算师也难以估价的事物,这一点模糊性让头脑精明如他者都会产生一种几近温柔的情怀了。像昭示着这个世界毕竟还有一些更多的可能性。哪怕,他明知道,几乎所有女人都是“期货”,更要命的她们都有着难以确定但毕竟有限的“保质期”。

4、 米米当然没时间陪W花上整整一个下午。

她的晚上还要去教堂的。

虽说W有约她同赴一个晚宴的意思,可被她提前就婉转地回绝了。这时,她正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整理通讯录。

看通讯录时,她就觉得这64G的存储简直不够用了,她需要的其实是个数据库。学生会活动的赞助她拉到了,关于投行的演讲她也找到了人了……当然她也没空去理那几个背后说她悄悄话的女生,她们在她背后吐着唾沫:不就是凭着长相出去卖的吗!

她不跟她们生气,因为她们说的不是事实。米米只会为事实生气。这年头,还有人蠢到一个人会拿自己真正的资源出去卖?比如美貌……那她们不是穷死的,就是蠢死的了。她惋惜地想起历史上的那些“红颜”们,出卖自己是没有好下场的,因为一个饵最多只容得下人吞一次。她从来不出卖自己,她扫视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最蠢的女人才会把男人当“客户”,都什么时代了?甚至都没一个单独的男人够格当一个商品,你只有合并同类项,把他们打包在一起,才勉强能凑够一个可以与市场搏弈的商品,可是这,够满足一个真性女人心底那巨大的渴望吗?

她得小睡一会儿,一个小小的美容觉,晚上她还要去教堂,她在那里,曾跟OO真正的幕后操控人M“偶遇”。

他们第一次“偶遇”时,晚祷的人不多。她旁边坐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凭米米的阅历,一眼两眼都判断不出他是干什么的。她轻轻问了声:“你信神?”

那男人摇摇头,反问了声:“你呢?”

米米轻轻地笑了:“在没有实质的年代,我选择享受气味。”

那男人眼光中略现惊异。

可米米再度问:“你呢?”

——你不信,你为什么又来呢?

那男人像难得地跟人说真话,可他的真话也复杂地像隐语:“我不小心操弄起一大摊子事,我要来这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宗教地界想一想,耶酥是怎么用五块饼、两条鱼喂饱了好几千人的,可惜,我还只隐约地明白这故事的含义。”

想起M,米米难得的多少有了些兴奋。不过,他也不过如此罢了。他是她的标杆:一个能把整个世界打包出售的人,起码是个前辈型的成功案例。不过,他毕竟是男人罢了,整天盘算着把一切变成商品,却在满是商品的世界里惶恐无措,凄凉寻找、寻找没有被化成商品的侥幸孑遗——寻找一个圣女、孤女或最后的处女。为了不安全感与自身的孱弱他们也算蛮拼的了。

现在,她要做个梦去。她有个最美的梦境,如果,她在梦里真正碰到了一个陌上少年,能自己种出麦子的,她就要古风似的找他嫁了……当然她也没把这梦太当回事儿,只是一点消遣而已,可惜还没一个好的言情写手能把它写还圆,这世上的人,可真没一个争气。

Oh,卖糕的……

……她得跟那个M好好谈谈那个卖糕的。文(必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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