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开学了，同学们到校都是先缝被子，不然晚上就只能盖棉絮了。那时不兴被套，被子都是由被面、被里和棉絮组成，每次拆洗都需要缝合。女生帮男生缝被子是最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也有男生自己缝。学校没有洗衣房，本地同学都是拿回家洗，外地同学就在水池里刷洗，洗完还得请一位同学帮忙拧干，然后晾到楼顶平台上。为了减少拆洗的次数，还会在被子一头缝上一块毛巾，脏了就拆毛巾，清洗方便些。只要是晴天，顶楼上就晾满各色衣物。除了楼顶平台，寝室窗外、寝室走廊上也都晾满衣服。常常有水滴落下来，经过时得注意头顶的湿衣服。不过，大家都习惯在睡前洗衣服，尽量拧得干些，夜里滴水也不影响同学们进出，次日早上水早就干了。

我帮大力缝了被子，最后一次。他的被面是缎子的，滑滑的，不好缝。他家经济条件比我家好多了，自卑心又出来了，又想起陈妈妈，多么慈祥可亲，还会做很多好吃的菜。我想我是配不上大力的。

计算机在1987年是稀罕物，但我们学校已经设了课程：BASIC语言，很厚的课本，硬着头皮也要学，考试除了笔试，还要上机操作，没法代考。学校只有一间机房，里面有20台计算机，上机考试得分批进行。我们只学了前三章就考试了，全班只有一位同学没通过。

5月9日毕业考结束，晚自习是不用再去了，都在寝室里打牌聊天。10点熄灯，我们点着蜡烛奋战到12点。学校对毕业班是网开一面，并没有老师上来阻止我们打牌。

12日下午全班同学去了杭州照相馆拍毕业照，那是杭州城里最好的照相馆，生意也是最好的，价格自然也比别的照相馆高一点。

计划统计分配有两条线：燃料与统计，同学们自选。我回家问了父亲，他说选统计吧，女孩子不适合去燃料公司。统计局今年没有给学校名额，所以进统计局就无望了，只能进公司，或者进企业。国有企业改制已经两年了，但还没有全部改制完成。分配是不需要我们担心的，只是单位的好坏区别。

张申来找我：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想办法留杭。

我摇摇头：你爸妈不会让你在外地工作的。他是最小的儿子，父母最是宠爱，要什么给什么。

那你来温州工作。张申又说。

我摇摇头：外婆年迈需要我照顾。

我们班有7位本地学生，杭州指标只有12个，大家都在争取5个名额。最后留杭的5位外地同学，分别来自安吉、富阳、余杭、金华和东阳，其中一位留校教务科任干事，他们都有各自的门路。分配是不公平的，大家都知道。

5月下旬开始为期12天的实习，统计方向的实习单位有四家：橡胶厂、重机厂、有机化工厂和民生药厂；燃料方向的实习单位是艮山煤场、萧山煤场和炼油厂。

我和徐唱、李红被分派到有机化工厂实习。

我提前一天骑自行车去北大桥寻厂址，实习期间同学们可以住在学校，也可以回家住，我还是住在学校，学校离北大桥比外婆家离那儿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