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华就住在奶奶家，当年父母还在北大荒，1982年才返回杭州。建华奶奶可能不姓杨，但我一直叫她杨奶奶，外婆让我这么叫的，我是先认识杨奶奶，上学后才认识建华。建华坐在最后一排，我坐在第三排。我们是一个学习小组的。

建华跟我一样爱看小人书，我们一块儿在劳动路口的书摊借书，互相交换着看，看完再一块去还书。

小学毕业后，我们上了不同的中学，见面的次数少了。

那时我已经不看小人书了，中学有图书馆，可以从图书馆借书，也不用花钱。我借的都是小说，读小说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读小说占用了读正课的时间，学习成绩并不是班里排前十的。因为住在外婆家，外婆只管我吃饱穿暖，父亲没机会管我的学业，他只管着弟弟。只是到期末开家长会时才了解到我的学习情况，再骂我已经来不及了。

振兴中华，知识就是力量。有一阵，全国各大报刊先后举办知识竞赛，引起全民参与。知识竞赛从出卷到收卷大约是10天时间，答卷通过邮寄方式寄到报刊指定地址，信封上除了邮票外，还必须贴上竞赛徽章，徽章是从出卷报纸上剪下来的，没有贴徽章的答卷被视为无效答卷。父亲从单位拿了报纸回来给我，上中学的我，会的题并不多，父亲帮我解答了体育类题目。我还在校图书馆查答案，临近截止日期了，我还有10道题目没有找到正确答案，我打算周六下午去新华书店查资料。

没想到在新华书店百科类图书架前遇到建华。

你是来查资料的？建华碰了碰我的胳膊说，他戴着眼镜，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是来查资料的？我抬头对建华说，他比小学时长高了很多。

我们从各自的书包里把报纸拿出来，原来都是青年时报，顿时一阵激动。走到书店角落里，席地而坐，一道一道核对答案，互相补充了没答上的，剩下4题还没有答案。

那天我们一直查到天黑了才回家，又找到两个答案。

次日晚上，他来外婆家找我，把最后两道题的答案给了我。

我们在截止日期之前把答案寄出了。

不久报纸刊出了标准答案，我们的答案都是正确的，但公布的获奖名单里，都没有我们的名字。可能是我们交卷的时间比较迟吧。

那是1983年末发生的故事。

两年后，我们高考都失利了。我没有条件读高复班，那是很费钱的。我也怕再次失利，不仅浪费了父亲的钱，还浪费了一年光阴。

1985年9月17日，建华与我父亲送我去中专报到，他们骑自行车，每人后车架上放一个行李，我坐10路公交车到终点站。下车时，他们已经在车站等着我了。

住校生活就从那一天开始了，每周回家一次，有时回父亲家，有时回外婆家，当晚就返校了。中专生是有生活补贴的，我也算给父亲减轻了经济压力。

一周后，建华到宁波一所中专报到，我在上课，没能送行。

此后我与建华再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