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的张扬一下班回家,就急忙打开了电脑,顺手点上一支烟。
最近正在组织一个专题,工时比较紧,可是面对一大堆平庸的资料,张扬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几套组织方案总觉得不如意,一再推翻。截稿日期将至,领导多次催问,都快不耐烦了,令他十分苦恼。
在公车上,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一个新的组织方案豁然展现在面前,这让他感到了“灵感”撞击的快乐。他用力向下拉把手,借以舒展感到僵硬的身体,他能听到自己骨节磕磕巴巴的响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双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思路像绵延的烟一样。多年的文字工作让他习惯了这种惬意的体验,满足的情绪在他的体内流畅着。
烟灰长了,他习惯性的把烟伸向手边的烟灰缸。可是烟灰缸不在那里,他赶紧用右手接着,四处张望找烟灰缸,电脑桌四周没有,身后的茶几上也没有。他不得不起身到厨房的垃圾桶将烟灰抖落,回到座位坐下来继续打字。烟燃尽了,他从嘴里吐出最后一口烟,眼睛的余光自然落向烟灰缸的位子时,才醒悟过来,便到卫生间把烟蒂丢在马桶里,烟蒂在水中发出“滋”的声响,泯灭了。
回到电脑前,张扬的思绪依然通畅着。
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欢畅。
斜着头眯着一只眼,任凭袅袅的烟从嘴边沿着脸颊向上散开,仿佛那烟就是不断的灵感和文字。偶尔把烟从嘴上挟下,片刻浏览后,手伸向烟灰缸弹烟灰。
烟灰缸自然是不在的,他有点恼怒的起身到厨房弹了烟灰。想到可能是老婆洗烟灰缸后顺手放在了厨房的什么地方,结果没有找到。他到卫生间把烟蒂狠狠地扔进马桶,听到“滋”的一声。
他开始满屋子寻找烟灰缸,卧室、客厅、儿子的房间、门背后、床底下,凡是有可能匿藏烟灰缸的地方都找遍了。以往烟灰缸不在自己的电脑桌上就在客厅的茶几上或者在餐厅的餐桌上,很容易就可以寻到的。可是这一次怎么就没了那?是不是儿子或者老婆为了限制他大量的抽烟,故意藏起来了那?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了犹如仇恨似的怒火,在房间里到处翻找,在不可能的地方也没有找到。
他来回焦躁的走着,心里不断的假设着烟灰缸不见的各种可能。
抽烟对他来说已经成为工作的习惯,并没有过多的受到家里其他成员的反对,偶尔提提让戒烟,也并没有强制的意思。他也知趣,总是站在阳台抽。开大了窗子,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无论是夜里还是白天,房间即使有些烟味也是短暂的,显然还没有到用罚没烟灰缸来抗议的程度,而且还没有任何前兆。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想不出理由,烟灰缸怎么就不在了?
他点支烟猛吸了两口,让烟雾把自己弥漫,然后坐在电脑前狠狠地吐出,屏幕上的文字图像模糊了。双手习惯性的放到键盘上。可是烟灰缸没有了,没有了,烟灰怎么办,往哪里弹,他找不出更好的地方或者方式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手收回来后,他四处张望,包括脚底下、电脑主机背后,甚至沙发的夹缝里,希望是烟灰缸不小心掉洛在那里。
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想打电话问问老婆,想想有点可笑,便打消了念头。
好在老婆今天下班早,儿子放学也没有出去玩,一进门他就问烟灰缸到哪里去了,他们都说不知道。老婆对此并不经意,说早上出门前好像洗过了放在厨房的什么地方了,让他再找找。他知道再找也是徒劳,便想从儿子的脸上找线索,可是儿子也没有那种干了恶作剧的怪表情,说明烟灰缸的失踪跟他们没有关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婆做饭,儿子做作业,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唯独他无法安静,胡思乱想烟灰缸失踪的各种可能,包括外星人潜入偷窃作为研究之用的怪诞念头都被他想到了。
最后他放弃了假想,很失落的坐在电脑前发呆。
然而,面对电脑上刚刚开始的一段文字,他头脑一片空白。
灵感如烟,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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