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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2006-11-29 00:14:52)
分类: 日志:没酒的时候呓语闷骚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有个段子说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山村:“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娱乐基本靠手”,落后封闭可见一斑。在如今通讯发达、科技发展的现代都市里,这种状况令人难以想象。但是,这样的贫穷山村确实存在。

如果你走到西北黄土高坡,体验一下那里人们的生活,也许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因为那里的确有很多地方就是这样的生活。

十年前,作为一个准女婿,我来到了妻子小时候生长和生活的地方,甘肃定西山沟里一个黄土高坡。除了被叫做巉口的小镇通车以外,从这里去往各村的交通工具就只有走。大山里沟壑纵横,一个接一个的山头,成为人们回家或出山翻越的目标,崎岖的山路,根本就容不下第二种交通工具,所以,这里的人们,老一点的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家门,他们最远的行程顶多就是到巉口镇,连巉口镇都没有去过的,大有人在。妻子的父母因为考学而走出了大山,成了城里人,妻子的叔叔伯伯舅舅阿姨们,就没有那么幸运,至今还生活在山里。

山里人的居住并不是群居生活,而是根据家族血亲关系,各族占据一个山头,山头之间相隔十里八里不等,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要翻越十个八个山头也是寻常事。所以,由于交通不方便,平时是不来往的。大家来往的机会就只有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因此也形成了一个走必行礼的习惯。岳父出镇前就备了一大箱子糕点,每份按照亲疏远近计量,有5毛钱的,1块钱的,也有5块的,预备给我拜见亲戚时分送给不同的人家。我不懂规矩,全由岳父做主。每走一家亲戚,就送出一份礼物,见什么样的人我是记不住的,更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记住两点:一是岳父告诉我见面的人该怎么称呼我就怎么称呼,二是岳父跪下磕头,我必须跪下跟着磕,三是给孩子们见面钱的时候也是由岳父做主,一毛二毛的,很少见一块二块的,因为大家都穷,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每逢红白喜事,用几块钱进礼也是常事。而送出去的礼物,因为要走很远的山路,所以不会很大很重,也不会很贵,揣在怀里不费劲就行。然而,人家并不一定要吃的或者用的,而是收起来等自己走其他亲戚的时候再送出去。所以,一份礼物非常珍贵的被大家送来送去,如此可以传递一年之久,最后说不定你送出去的礼物会被送回到原处。我就看见妻子和爷爷奶奶把收来的礼物(通常都是一包廉价的糕点或者一个水果罐头)分别收检了,来日回礼之用。时常可笑的看见自己送出的礼物又被送了回来,有的已经过期霉变了,但爷爷奶奶还是很郑重的把他们收在箱底,以备不时之需。

在黄土高坡上祖祖辈辈生活着的人们,体会最深的是水,最珍贵的也是水。在这里,水比油贵。人,靠天吃水,庄稼靠天吃水,牲畜靠天吃水。这里没有河流,没有自来水,没有雪山,总之这里没有水源。洗澡,是一个非常奢侈的字眼,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一生有没有洗过澡,但是我知道,那是遥远的梦想。他们吃的水,是靠挖的水窖,每逢下雨天积累下来的。水窖一年四季张开着口,渴望着上天的雨露,水里有青蛙和蝌蚪,有牲畜的粪便,但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水来之不易,每一个人打小在心里就知道,每一滴水都要小心翼翼的呵护,否则就是犯罪。一盆洗脸水的使用过程,首先是老人,然后女人,再后是孩子,然后是喂猪,不肯洒落一滴。如果遇到客人上门,洗脸的水首先是给客人的,然后才按照常规的程序往下进行。我到了奶奶家,每天都被特殊照顾洗第一道水,妻子跟着洗第二道,有一次不小心我洗完后倒在了地上,被妻子好埋怨了一通,其他人没有言语,两眼却深深地挖着那滩渐渐没入黄土的水。就这样,他们祖祖辈辈将一盆水流传了下来。

因为靠天吃水,不知道他们是否断过雨水,也不知道他们断雨水时的情形,只知道,无论雨水是否充足,他们从来不浪费一滴水。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断过水,因为他们一代接一代的生活到了现在。

接下来就是吃了。因为祖祖辈辈为了吃饱肚子,与天斗与地斗,历尽艰辛,所以,在城里人挑肥拣瘦不把吃肉当回事的时候,这里的人们依然停留在以前的惜肉年代。富裕人家吃白面米饭,不富裕的人家吃五谷杂粮,富裕人家吃肉,不富裕人家吃菜。每一次走亲戚回来,爷爷奶奶都会郑重的询问,谁谁家给你们吃肉了没有?妻子高兴的说,吃了。当时我很纳闷,吃不吃肉真的很重要吗?原来,因为我是城里人,是家里可以长面子的贵女婿,出来走亲戚一定要受到最尊贵的待遇,那就是以肉招待,否则,就是辱没了爷爷奶奶的面子。爷爷奶奶在这十里八里的德高望重,在他们多年经营的亲戚关系中,我显然是得到了最高礼遇:吃肉。而肉的含义就是猪肉炖粉条,只是这简单的肉,也只有年节时候才有的奢侈。

幸运的岳父虽然因为学而优则仕,走出了穷山沟,但是依然虔诚的遵循着祖上留下的珍惜粮食的习惯,吃馒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着,恐怕掉落馍馍渣子,待馒头吃完后,再将手里的渣子一并送入口中,不敢浪费一粒;吃碗饭,总是将碗里的余渍舔干净,也不肯浪费一汤一水。再看爷爷奶奶、伯伯叔叔们,均是如此,碗干干净净的。以后儿子出生了,在他的姥姥姥爷的熏陶下,也时不时地舔碗,我觉得不雅便令其改过,但是,儿子吃饭不剩不挑食,珍惜粮食的习惯,我想亦得益于此吧。

事情已经过去10多年了,可是爷爷奶奶的窑洞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着,那经年烟熏火燎变得漆黑的墙壁,土炕,简陋的锅灶,每天的浆水面,还有爷爷至死都没有离手的水烟,真真切切的……还有叫我姑父的那两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在他们的童年,除了黄土,还是黄土,我曾经答应他们从遥远的成都给他们寄作业本,可是寄出去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让他们到哪里接收,最后只能作罢。唯一能做的,就是妻子将我们和同事不要的衣服平时收集起来,寄给县城的亲戚,再由亲戚转交给他们。去年,妻子舅舅的孩子考上了成都的大学,来报到时,穿的竟然是我多年前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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