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桂林，是爸妈的起意，二老想着要去看看桂林山水，命我作陪，我欣欣然订了机票和酒店。自老父两年前小中风后，右脚一直不灵便，俺娘为了让他早日恢复，便带了他四处游玩。俺爹一生除了出公差到外地去出外快白相，很少自掏腰包。生病以后，忽然想穿了，成天想着这里玩那里玩。我常对他们说，玩是会上瘾的。

    飞机到桂林，放下行李，第一站去的灵渠。前年陪他们去过都江堰，今年又到灵渠，秦朝两大水利工程也算都看过了。灵渠在兴安，离桂林近，在汽车站坐班车不过两个小时，路况甚好，其地颇为值得一游。班车到兴安县城，下来有三轮车来兜揽生意，言送到灵渠门口，只要5元钱。可是他们东拉西转的，到县城去开一张“桂林XX灵渠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消费单”的收据，让在此地买门票，让人愕然。车夫们说，他们和售票处有协议，他们每送一个客人去，售票处返还他们15元。灵渠门票40元。

    关于灵渠，电视上介绍得很多了，放一张在铧嘴的照片：

     灵渠玩个半天就够了，晚饭在酒店二楼的餐厅吃饭。粤菜风味，一个韭菜炒小虾很好吃，一个龙骨煲冬瓜汤极鲜。第二天便乘车去阳朔。桂林到阳朔，同样只要两个小时，在酒店住下后，又坐车去杨堤。这一段，其实是在走回头路。从杨堤坐筏子顺江到兴坪，这才是漓江的精华所在，所谓的“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漓江美景在兴坪”是也。若是平时，碧水青山，倒影如镜，水是青罗带，山是碧玉簪，可惜正好遇上连日大雨，江水瀑涨，水宽浪高，混浊不堪，如此甲天下的风景，不免打了几分折扣。

    中午船老大靠在一处江旁停了，去农家乐吃饭。说这里是原来的退耕还林的地方，原来的农民，现在改的经营饭店了。我拿了相机去山里乱转，俺娘要的一个红烧土鸡，一个漓江里的剑骨鱼，还有一个炒什么菜，味道居然不错。

    吃完又上筏子，一路自然风景如画，不另细表。最后在兴坪靠了岸，有乡人开了车来把客人送到填上。兴坪是个古镇，便在填里逛了逛，少不得有些潮人开的酒吧在这古老的镇子里异样地让时光停留着，有外国人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闲聊，一坐就是半天。

    在杨堤包一个筏子是150元，船老大人很好，还会指点江山报出名胜，这一程是性价比最高的一段旅游线路，其他的，全是鸡肋。

    在筏子上拍了许多照片，不过漓江山水坐筏子看很有味道，巴不得可以坐上一天，照片拍出来却都一个样，放一张就是了：

    回到阳朔，先回酒店洗了澡洗了衣裳换了干净的裙子，才去有名的西街找饭吃。西街那个热闹啊，比南京还挤，小店一家挨一家，全卖些可有可无的东西。随便逛了逛，买了一根牛角的簪子挽头发。天热，长发披在背上，脖子都要出痱子了，有了这根簪子，才算凉快了。

    在阳朔少不得要吃有名的啤酒鱼，据说鱼是当地漓阳里特有的什么鱼。鱼端上来，老大的一盘，看样子和吃口，却像养殖的大鲫鱼。又不去鳞，倒上许多的酱油，用番茄和青辣来烧，浓重的酱色和极普通的味道，比中午农家的剑骨鱼差了太多。那鱼没有吃完，倒是一盘炒田螺被我吃了个精光。这鱼还不便宜，68元一斤，一条鱼至少两斤。这顿饭吃得不舒服。饭店门口还有人背了音响来卖唱，有人点歌，他们就拉开嗓子唱一气。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让人在一边唱歌，这算是唱堂会吗？是不是含有什么大爷心理？搞得说话都听不见，烦死人。这种吃饭唱歌的形式，我在都江堰也见过，同样不能接受。

    吃完饭慢慢走着，在江边站了站，感受一下夜风吹拂的晚上。

    第二天一早去了江边，遥看漓江对岸，朝霞甫出，晨曦金光，雾霭蒸蔚，竹林如剪。美景斯哉。

     西街的早上醒得很迟，大概是头天夜里睡得太晚，门都关着，早点铺也少，我们去麦当劳吃早餐，享受6元一杯现烧咖啡，还可无限量续杯。然后就找了一辆车，去十里画廊和大榕树。20年前这儿还叫“榕荫古渡”，骑自行车可以到这野渡山景，无人看管。20年后被围了起来，收门票20元。并且一路上任是好一点风景点，都被村民自行围了，按自己高兴收费。听说月亮山要收60元，并且老人不免费。他们说，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子的。

    桂林阳朔这地方，民风颇为剽悍，甫到阳朔就被拉客住宿的妇女们纠缠，俺娘才说一句“不要跟着了，烦死人了”就被三个妇女围攻，说嫌烦就不要来阳朔，阳朔人就是这么烦的。哇啦哇啦骂了一大通，我拉了我娘就走，劝她不要跟她们吵，大太阳的，累不累。我又说，原来阳朔人听不得人家说他们不好，怪不得会出刘三姐这样的尖嘴姑娘，来不来的就要对歌，什么事都要吵过对方，原来如此。把我娘说得笑了，才不生气。

    大榕树这景点，也就是因为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才这么有名。电影《刘三姐》最后的定情抛绣球的镜头就是在这里拍的。十分搞笑的是，村民修了间破屋子，便号称是刘三姐故居。

    不过大榕树仍然不错，一木成林说的就是这样的大榕树：

     离开大榕树回到阳朔，在漓江边上看风景，又搭人渡到漓江对岸，就是早上拍“东岭朝霞”看到的河滩。在等船的时候，和一个女子搭话，问她手里提着的一捆菜叫什么名字。这菜看上去很眼熟，像是头天在杨堤的农家乐吃的那种野菜。她说叫苦买菜，你们那里没有吗？我说没有啊，所以才问。她说我以为哪里都有。我看了又看，觉得它像是莴苣生菜的一种，跟油麦菜比较接近，只是叶子更大更长。

    坐了渡船到了河滩上，这里除了像刚才那女子这样的住户，还有就是农家乐饭馆了。河滩上有鹅卵石，养着许多鸡，在草间啄食。河边上有几个人在搭筏子。我们就看他们搭。他们现在搭筏子，也不用当地粗大的苦竹了，而是用比竹子还要粗一点的PPR管，6根PPR管子就可以拼出一张筏，再加上三角钢烧焊的棚架，装上两排或三排座椅，一个发动机，一张筏子就组装完成，不过一两个钟头而已。

    我问筏主，这么一张筏要多少钱，他说要1万元。我听了一呆。这么简单的工艺和材料，怎么要1万。他说一根PPR管就要120元，6根就是720元，一个发动机多少钱，一个棚架多少钱，加起来就有这么多了。我算一算，怎么算也只要3~4千就可以做出来了。只能说，当地渔民，真的不太能干，而工厂化那一套程序对他们来说，更是完全陌生的邻域，自己不懂的东西，只好任别人漫天喊价了。我说当地人不能干，是有理由的。这一带那么多的竹子，就没见他们用来做什么竹器制品，连篮子篓子箩筐畚箕都没看到，唯一的，就是竹筏了。而如今，他们连竹筏都不肯用竹子做，改用PPR管了。我住在上海，少时在溧阳，江南几大古镇游了个遍，各种竹器之精美，不在话下。虽然现在买菜不再用竹篮子，但家里竹篮好几个，都是在这些古镇买到的。非但江南古镇，上次去徽州，在桃花潭见得的竹篮，精美程度还要远超乌镇同里。

    看完人家搭筏子，一抬头，猛见对面碧莲峰上那个著名的“带”字。这一个字里含了八个字：一带山河，少年努力：

    阳朔主要的景点是坐筏子游漓江，玩过了，也就够了。隔天的机票，还有一天的时候，打算去龙脊拍梯田。我对人家拍回来的龙脊梯田的照片向往不已，这次出来前，便有这个想法。吃过晚饭在新西街上的众多旅行社打听了一下价钱，家家都说要180元，打个折150元。从阳朔出发到平安寨，再返回阳朔，要停桂林也可以，但桂林到阳朔的车票钱不能少算，因为他们是空车回来，路上不会搭人。问来问去都是这么个情况，便交了钱定了票。

    阳朔到龙脊，没有直达的车，只能一站站换车，先到桂林，再从桂林到龙胜，龙胜到龙脊，龙脊到平安寨，拦过路车。如果没有父母同行，我肯定是搭过路车走，但有他们在，就不好一心想着节省，首先要考虑的是他们的舒适。

    第二天八点的车，我们先去肯德基吃早饭，吃的是粥。不得不说，当在外面吃得不满意的时候，去肯家麦家还是比较有保证的，至少他们的东西不会太难吃。昨天中午从大榕树回来，吃的是味千拉面。晚上从江对岸回来，吃的是剑骨鱼，还不如农家的美味。

    等车的时候看见有出殡，前头两个男人扔鞭炮，一路炸一扔，后面一群人，敲锣打鼓舞着两头狮子，后面是一群扶着三个哭得东倒西歪的女人倒退着走。前面鼓点一停，女人们就跪下磕头。倒退三步磕一个头，倒退三步磕一个头，后面四个人抬着灵床，再后面估计是亲友。再后面，是四个环卫工人，手持扫帚跟着，前面鞭炮炸后面扫垃圾，再后面是一辆垃圾车。正是：鞭炮与锣鼓齐鸣，灵床与坷车同行。

    上车不久，天开始下雨，过了桂林下得更大了，到了龙脊，人冷得发抖。换了景点里的车，上山。导游此前说，我们坐的车只到景点门口，景点里面的车要收一个人30元，今天玩的是两个景点，一个黄洛瑶寨，一个平安寨的梯田。梯田不收门票，瑶寨参观一个人60元。可以不去瑶寨，但要下车在寨门口等着，参观瑶寨需要1个半小时。你们决定。

    我KAO！

    于是去了瑶寨，看长发瑶女们梳妆迎娶的表演。下雨天冷，雨水溅上相机，于是和我娘一人买了块手织的线毯披上，我的15元她的20元。她是御寒，我是为了擦镜头。又买一次性雨衣，薄薄的一层塑料，一扯就坏，10元一件。我再KAO！寨里的女人们端出炒米泡开水来，爸妈一人吃一碗，暖暖身子。我娘说是咸的，我就不吃了。

    离了瑶寨再往上车，雨如倾盆。我爹他不肯走了，要回去。我没法，只好让他们两人在导游安排的午饭点吃午饭，我揣了饼干上山。雨大到上山的石板路变成瀑布往下冲，大腿以下湿透。路上就见穿球鞋的年轻男女们把鞋子脱了，鞋带打个结挂在脖子上，那球鞋吸满了水，重死人。

    好不容易爬到最高处，风大雨狂，冷透心肺，在顶上买了一碗罗汉果姜茶吃了，拍了几张照，下山。向往了那么久的龙脊梯田，就此泡汤。是真的泡汤。整个山被雨下得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这一趟真是白来。

    下山到饭店找到爸妈，他们两人倒是不错，我娘问老板借来火炉，把我爸的衣服烤干了，吃饱了饭，等我与他们会合。这下看来，我爸坚持不肯走还是正确的，不然那么大的雨，那么冷的风，那么难走的路，他要去了，还不知会怎么样。

    回程没什么说的，到了桂林，在头天阳朔就订好的酒店住下，洗了个滚热的热水澡，驱一下骨子里的寒气，休息了一会，出去找饭吃。

    桂林的米粉闻名全国，我在上海时常用一碗桂林米粉充当午饭，这次来桂林，才发现本地的米粉那么难吃。家家饭店里飘出一股臭臭的味道，不知是腌的什么东西，还是熬的什么香料，不但是汤里有这股味道，连炒菜的油里都有这股味道，于是在桂林这几天，整个城市，都弥漫在这股臭臭的味道里。晚饭在一家本地人开的馆子吃饭，点了一个咸鱼茄子煲，要不是咸鱼太咸，盖住了那臭臭的味道，这茄子几乎无法下咽。
    第二天是晚上的飞机，还有一整个白天可以玩。早上打算去象鼻山公园走走，到了门口一看，门票70元，老人同样不免费。这下真的怒了，索性不进去，就在对面的两江四湖的杉湖走了走，又沿着漓江走了走，从象山公园走到解放桥，转入正阳步行街，店都没开，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肯德基，我都要欢呼了。进去要了一杯咖啡救命。我爹不死心，硬要去旁边的桂林米粉店吃米粉，我娘只好陪着，吃好了回来跟我说，太难吃了。我喝着咖啡笑眯眯地说：帝国主义就是好。

    还有半天，我让他们两人自己在城里逛，或是在酒店睡觉，我带了相机乘5路公交车去了城郊雁山镇的雁山植物园，在山上乱转一通，拍了几种野花，转到标本园时，有一队北京来的游客进园来，门口卖票的大姐戴了话筒扩音器给他们作讲解。我大喜，跟着人家白听了一回，长了不少知识，认识了好几种南方植物，她要不说，我肯定就错过了。那队人走后，又在园子里消磨了好久，拍到了山姜、木莲、苹婆、地涌金莲等难得在上海见得的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坐5路公交车回城去。

    放一张在雁山顶上下看雁山镇的照片，远山如黛，农舍俨然，风景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