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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第三回  海棠

(2007-03-05 16: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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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

《朝颜》

悬疑武侠言情

分类: 书斋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朦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宋  苏轼
 
  皇甫时到了李家,将马拴在门前柳树上,踌躇半晌,方才进去。见了李半杏,不知该如何发问,方不露痕迹。李半杏见了皇甫时,颇为惊讶,问道:“少将军,还有什么事?”皇甫时呆了呆,才说:“晚辈想为未出世小儿略尽心意,不知有多大了?”李半杏道:“足三月胎儿成形,小姐腹内胎儿不足两月,少将军不必太伤心了。”皇甫时道:“小姐自己知不知道?”李半杏道:“小姐不知。”皇甫时道:“你没告诉她?”李半杏摇摇头,又道:“不知朝大人有没有说过。”皇甫时应了一声,低声道:“是,多谢老先生。”李半杏道:“人死不能复生,少将军请节哀顺便。”皇甫时道:“打扰了,晚辈告辞。”李半杏送出门外。
  皇甫时翻身上了马,信步慢行。脑中思绪如潮水此起彼伏,不能停息。回到朝府,欲去拜见朝云,丫头却说老爷到坟上去了。皇甫时问去做什么。小丫头道:“老爷说小姐一人冷冰冰住在地下,黑漆漆看不见,定会害怕。外头又是风又是雨,狐狸野兔什么的在边上跑来跑去,还不吓着小姐?他去坟上看看,点几只蜡烛。”
  皇甫时听了直摇头,真是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哪见了。却见粉娘过来,不屑地道:“哎哟哟,这是怎么说的?早知这样,下葬的时候就该买上几百颗夜明珠放在里头,照得跟大白天似的,就不会害怕了!”皇甫时听了火起,忽然一把抓住她,凶巴巴的问道:“当爹的心疼女儿,要你多什么话!大小姐坐的谁的船,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粉娘吓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道:“什么?”皇甫时道:“又一不平生头一次坐船,怎会掉进水里?你当时也在旁边,怎么没掉下去?”粉娘啐道:“呸!她是什么人?又不是皇帝的公主,死了还要人陪葬!依你说就该我落进河里淹死?”说到吵架,皇甫时如何是女人的对手?给她一句话封住口,一时张口结舌,过了一会才道:“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粉娘道:“你把我当犯人哪,难道是我推她下去不成?”皇甫时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当是的情形。”粉娘道:“你不会好好问吗?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唬谁呢。”皇甫时道:“是,是,是我太性急了。姨娘请不要见怪。”粉娘微微一笑道:“不怪不怪。好吧,我记得当时天又黑,船又晃,大小姐不知做什么要站起来,一下子就掉进水里了。”皇甫时道:“就这样?”粉娘道:“就这样,你还当有人谋财害命哪。”皇甫时道:“坐的是谁的船?”粉娘道:“还有谁?乔老大呗。”
  皇甫时喃喃地道:“我去找乔老大问问,他是怎么划船的,就算没他什么事,也要治他个什么罪。”说着转身去找乔老大。粉娘冷笑道:“什么心肝宝贝的,死都死了,还拿她当宝。”
  皇甫时只当没听见,径自去府南河边找乔老大。说也怪了,问了许多船家,都说好几天没见过他了。最后问到住在哪里,一人指了路,皇甫时找去,见河边两三间草屋,门口一个女人在喂鸡。皇甫时扬声道:“请问乔老大住这里吗?”那女人回过头来,答道:“你找他什么事?”皇甫时道:“大嫂,乔老大不在家吗?”女人道:“我是他屋里的,你有什么事对我说吧?”皇甫时道:“他人呢?”
  乔大嫂恨恨地道:“让官兵过抓去了。”皇甫时惊道:“什么时候?为什么事?”乔大嫂不忿地道:“还不是为了知府家小姐落水的事,朝大人说虽不是我家老大害死的,但若不是他没把船掌稳,小姐也不会掉进水里淹死了。你说,这关我家老大什么事呢?要是一船人都掉进河里淹死,我家老大赔命也赔不过来。你是谁,找老大干吗?”
  皇甫时道:“我是朝大小姐的夫家。”乔大嫂吓得忙捂住嘴,叫道:“原来是皇甫大爷,罪过罪过。小妇人满嘴胡说八道,大爷你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皇甫时道:“我自然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怕,我只想知道,大小姐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乔大嫂忙道:“我不知道。”皇甫时听她口气有点不实,知她有疑虑,便道:“你把你知道的讲给我听,我查出不假,就把乔老大放了。不然,我说他谋财害命,治他个死罪。”
  乔大嫂却道:“朝大人抓他去了,难道还会放他回来?我家老大一条贱命哪比得上他金枝玉叶的小姐命?你也不用吓唬我,最多你也把我锁去好了,我两夫妻两条命,总抵得过她了吧。”
  皇甫时没想到一个船娘脾气如此之硬,暗想女人真是不好惹,一抱拳:“如此,打扰了。”拍马便走。到了府衙,直往监狱里问清乔老大关押之处,叫班头提出乔老大,摒退旁人问道:“乔老大,我是皇甫时,朝大小姐的未婚夫。半月前我出外公干,回来朝大小姐就死了。听说是坐你的船,我且来问你,你是怎么划的船?”
  乔老大见他气势汹汹,便也冷冷的道:“我乔老大划了三十年船,从没出过一点差错,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然朝家也不会雇我的船。再说我在后梢搬舵,舱里的事我怎么知道?我难道长了千里眼?”
  皇甫时怒道:“你和你老婆一般的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板子厉害。”乔老大道:“大老爷,我不知道的事你打死我我还是不知道,你打得很了,我胡乱招一些,你又不会晓得我说的是真是假。前几天知府大老爷问我,我也是这样说。”口气有些软了。
  皇甫时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便道:“你划船时船是否摇晃不平?”乔老大叫屈道:“天晓得,稳得很。这府南河你又不是没见过,几时有过大风大浪?再说,朝大小姐坐我的船,我是加倍的小心,难道真的想脑袋不要?”
  皇甫时想了想道:“好吧,我当你没说假话,这就放了你。你跟我走。”乔老大连忙道谢,跟在皇甫时身后。皇甫时叫了班头过来说道:“我把这人带出去,有事你来问我。”那班头一迭声应下来,送两人出了牢房。
  两人回到乔老大家,乔大嫂见了喜出望外,皇甫时道:“大嫂,我知道这不关乔老大的事。朝大人死了女儿,脾气自然大些,你也不要记恨。”乔大嫂斜他一眼,似信非信。皇甫时又道:“乔老大划了三十多年的船,这府南河又从来都风平浪静,很少听说翻船的。我不信是乔老大船没撑好,朝小姐才落水。只怕是有人做了手脚,然后全推到乔老大身上,自己脱了干系。大嫂必是知道些当时的情形,烦劳大嫂说一说。乔大哥我也放他出来了,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话你尽管说。”
  乔大嫂脸色稍和,道:“少将军嘛我自是信得过的,不会像衙门的人那样,强凶霸道。你来问个清楚也好,省得让我家老大吃冤枉官司。我家老大撑了一辈子船,从来没出过事,这下就算是放出来,名声也坏了。以后还会有人来雇我家的船吗?”说完愤愤不平。
  皇甫时道:“乔大哥放出来了,人家自然就信和他没关系。不然官府做事,扔在那里几年不来过问也是有的。这段日子你又怎么办呢?”乔老大道:“是啊,老爷说得没错。人家放了我,就是我们的恩人,再说又不是他抓的,不关他的事。你要是知道点什么,你就说给大老爷听。”
  乔大嫂道:“好,我告诉你。那天我家老大在船尾摇浆,他什么也没看见,把他抓去也是白抓。我在船头撑篙。你知道撑篙是什么样子啦?”皇甫时道:“我知道。”撑篙时竹篙扎进水里,人慢慢弯腰,放尽手中竹篙,再站起来,拔出竹篙。撑篙的人始终一上一下。乔大嫂的意思是她一上一下时,船舱中的情形她是一时看见,一时看不见。但她既这样说,必是看见了什么。
  乔大嫂道:“那天朝大小姐和一个年轻妇人,还有两个丫头、四个男人一起上的船。四个男人和两个丫头坐在船尾嘻嘻哈哈打情骂俏。大小姐和那个女人坐在船舱里。朝大小姐生得漂亮,我就多看了两眼。后来我见那女人脱了鞋子在揉脚,想是走得累了脚疼。我想这女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下脱鞋子,真不害臊。大小姐就斯文多了,端端正正靠船舷坐着。过一会我再往里面看,那女人伸手去捡鞋子,没站稳,倒在大小姐的身上,大小姐就伸手去扶她,那女人在大小姐身上一撑,大小姐站不住,咕咚一声,就掉进河里了。那女人睁大眼睛瞪着水下瞧。像是吓坏了,我就叫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我家老大听了忙跳进河里去救,那几个男人也跳下去捞,大小姐救了起来,脸色雪白,昏迷不醒。我和老大忙把船划到岸边,两个丫头扶大小姐坐进轿子去,就回去了。过了几天,衙门就来了两个人把老大抓走了。你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依我说啊,是那女人不好,若不是她,大小姐才不会落水。”
  皇甫时听她虽然罗嗦,倒也说得明白,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嫂。”骑在马上,细细回想当时情形,粉娘着实脱不了干系。是碰巧还是意外?或者不是碰巧或意外,是她有意为之?那她这样做又是为什么?按理说朝颜一个要出阁的小姐,和她没什么利害冲突。粉娘进门不过一年多两年不到,她人又年轻,过些时养个一男半女,家产还不都是她的,她用不着出此下策。只怕真是意外了。
  皇甫时思前想后,想不明白,想起朝颜有孕一事,更是气恼。想不到自己心中冰清玉洁的仙女,竟是这样一个女人。皇甫时想想不愤,找了一家小酒店借酒浇愁。直喝得烂醉,才会钞出门,拉了马上了两三次,才坐上马背,骑在马上摇摇晃晃信马而行。
  皇甫时骑着马,不知不觉出了城,来到松树坡。夜风穿过松林,如波涛声声,间中乌鸦嘎嘎而叫,掠过月影,皇甫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睡意也跑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身在坟山,朝颜墓就离此不远。皇甫时不由苦笑,想起墓边有个木棚,打算去将就一夜,以避风寒。
  认清道路,打马而行,将到墓边,忽然松树上跃下一人,一柄长剑破空而至,月光下剑身如水,剑光如电,端的是一把好剑。皇甫时看得明白,急切间抱头滚下马鞍,才避过这凌厉非常的杀着。反肘抽出腰间钢刀,背月亮刃而立。那人转至月下,剑映月光,照见那人头裹青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如电显出杀机。那人一身玄色衣裤,劲装结束,瞧身形身手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
  皇甫时喝道:“兄台是哪条道上的,与皇甫时有何仇冤,还是夜黑认错了人?”那人也不答话,长剑劈风,猱身又上。皇甫时心想我既已报上姓名,你仍出手,那就不是认错了人。看那人出招狠毒,似要取自己性命,当下不敢怠慢,持刀迎上。
  那人剑走偏锋,招招狠,式式辣,一招未尽,二招又至,剑剑不离要害之处。皇甫时从未见过这种剑法,这简直不像使剑,倒像手执匕首,贴身肉搏。那人右手长剑点刺挑抹,左手拍打捶击又似擒拿手,两般功夫错杂使用,皇甫时不免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只得抡起钢刀一阵横砍竖斫,早顾不上见招拆招。
  那人步步紧逼,一剑快似一剑,皇甫时横刀封住,不住倒退,不想背心一靠,抵在一株松树上,再也退身不得。那人挺剑便刺。皇甫时这些年攻打匪寒,扫荡群魔,早已身经百战,虽不是绝顶高手,却是见多识广,应变奇速。眼见剑至眉心,忙矮身一坐,让过剑尖,顺势翻一个跟斗,绕到树后,不住喘气。这一下死里逃生,暗道侥幸。那人收手不急,剑尖扎入松树中。松树质地紧密,将剑身牢牢咬住,一时拨不出来。皇甫时瞧出便宜,展刀一招“雪花盖顶”和身劈下,那人弃剑不顾,空手来斗。侧身避过刀锋,横臂一扫,胳膊贴在刀身上,手腕反拿,抓住皇甫时握刀右手,往外一扭,皇甫时吃力不住,索性右手放开刀把,屈肘撞去,那人收腹回臂。皇甫时左手一抄,将钢刀抢在手中,回手便剁。那人左手五指如爪,牢牢抓住皇甫时右手,右手屈指一弹,弹在刀身上。皇甫时左手终究不便,拿捏不住,钢刀脱手飞出。那人起脚一踢,将刀踢向松树,松树震动,长剑终于落下。皇甫时趁那人踢刀分神,抬腿顶膝撞向那人腰间,那人挥手推开皇甫时,伸脚一拔一勾,将一刀一剑抄在手上。
  这一程贴身肉搏,两人都不敢稍有疏忽。皇甫时自知比他稍逊一筹,更是小心在意。暗思自己有用之身,岂能与江湖中人作无谓争斗。眼看兵刃落入他手,不敢恋战,觑见爱马就在左近,翻身一个空心跟斗跃上马背,拍马便走。那人也不追赶,任由皇甫时离去。
  皇甫时奔得一程,心想今日落荒而逃,颜面大损,心下甚是恼火。忽想:不好!那人深更半夜在坟山上做什么?有人来便一阵厮杀,人走便由得人走,莫不是盗墓贼?朝颜下葬时陪葬物品甚多,平日穿戴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把玩的名人字画、古董玉器,全都随葬在侧。若是盗墓贼人,怕人前来、喜人逃遁,正是其人形状。皇甫时顾不得其他,回转马头又往上走。来至刚才遇敌之地,早已杳无人影,自己那把钢刀却在松树上插着,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皇甫时拔出刀来,越发认定那是一个盗墓贼,催马急走。
  行了一柱香时分,转过一片松树林,眼前烛火跳跃,才想起朝家小丫头说朝云在此守夜。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借着月光烛火,看见木棚里朝云半倚半卧。听见声响,朝云喝道:“是谁?”皇甫时道:“大人,是我。”朝云吃惊道:“深更半夜,你来做什么?”皇甫时也不好说是路遇高手力敌不过,来自曝其短,只道:“我听小丫头说你老人家在这里,怕你老人家受风寒,过来陪你。”朝云感谓道:“到底你是有心人,不枉我看重你。可惜小颜她无福啊,早早走了。来来来,过来坐。”
  皇甫时随便把马缰绳往树上一绕,过去坐在朝云下首,两人相对无言。朝云道:“睡吧,就快天亮了。”皇甫时应了声,靠着柱子闭目养神,一天来所经之事不住在眼前闪过,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醒来阳光刺眼,满耳是鸟雀鸣叫之声,朝云却不在棚中。走出木棚,见朝云手持铁锹给坟墓培土,看坟的老张牵着朝云的马在一旁侍立。其实新葬之坟有何泥土流失,不过是老父一片爱女之心。皇甫时过去在墓前拜了三拜。朝云将铁锹交与老仆,接过坐骑缰绳,和皇甫时一同下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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