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6摄于云南和顺图书馆

妈妈与写作

丁林

在我的印象中，作家是十分遥远的，他们天生聪明、才华横溢、挥笔成篇，然后作品大热，功成名就。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妈妈的作品，我才知道，原来作家就在身边，而且，他们的路途并不平趟。

很小的时候，我对妈妈的印象就是一个大忙人。她总是在我没起床时就出门，晚上我睡着了她还在忙碌。有时半夜醒来，妈妈还在桌前写着或读着什么。每天下班后，她总要教我背古诗，有时把诗读一遍给我听后就陷入了沉思。

爸爸总没在家，所以妈妈带我比较多。我在妈妈身上学到很多优点，偏偏“专注”这个优点没有学到。我做什么都容易走神，容易分心，除了玩和看课外书，只要我打开了书，看完之前就不会合上了，走路看，吃饭看，晚上睡觉时打着电筒看。现在妈妈那里有很多我的会发光的小东西，比如手电筒、闹钟、小夜灯……，手机也被没收了几次。因为这件事，我没少挨骂，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相比之下，妈妈十分专注，她没有做好一件事之前不会去做第二件事。业余的时间，她很少去逛街，一本书，一叠纸，一支笔，一杯茶，就是妈妈周末的全部。第二天，她会有一叠写满字的纸，并且她会很晚起床——因为她看书看到半夜不用打手电筒，也不用挨人骂。或许，夜深人静才适合她读书、创作。

家里的书已经多得把书房都装满了。其中有我的书，更多的是妈妈的书。我的书越来越少，妈妈的越来越多，因为爸爸常拿我的书送给表弟，让我那叫一个心疼啊！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拿你的书？”妈妈答：“文太深奥，诗没人要。”其实我知道，爸爸不会去拿妈妈的书，但是妈妈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即使没人能理解，即使会因此失去很多，仍在坚持为自己的理想追求而奋斗，这，就是作家吧。妈妈是幸福的，有人欣赏她的作品，有不少人。

我无法参与妈妈的过去，不了解成为一个作家需要什么样的童年，但我目睹了她的现在，我知道成为一个作家会有多少的艰辛。我生于一个传统而人口众多的家族，爸爸就是这个家族的权威。他在家族里说一不二，只有妈妈是他无法撼动的天柱，受奶奶的传统思想影响，爸爸认为女人就该安份守己地在家里做家务，相夫教子。妈妈为了让他不再反对自己写作，总是把其他事处理得稳稳妥妥地，才来写作。她还对爸爸灌输“男女平等”的思想，说家务应平分，爸爸最终无奈地成为我们家族的转折点——他自称“居家好男人”，虽然他做的不好，也做的不多。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没少争吵，而这也没能改变什么。直到妈妈的作品越来越多地发表，大家对妈妈的赞赏越来越多，爸爸的满腹牢骚才像掉进水里的干木头，吐了几个泡泡，渐渐地沉入水底。和爸爸比做家务，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比他好一倍。但若要和妈妈比，无论是家务或是写作，我都只能说我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妈妈这本书的名字叫《我的天涯》，我知道这个“天涯”不是“尽头”的意思，这是妈妈的一个新的起点，她已搜遍写作的大地，现在，她将从这里展开翅膀，飞向无限的天空！

（丁林，男，90年代生于广州。作品发表于《惠阳文艺》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