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非摄影
行走在道德边缘
——兼读林馥娜诗集《沉》
作者:杨雄
“台州十友”第三次文学沙龙上,老七藏马曾对“做为文人,若德才不能兼备,则以才取人”这个命题作了解释。我当时认定他本身并不是要提倡“反道德”的写作方式,就以“性情写作”四个字对其作了初步的概括。几天之后,在《中西诗歌》上看到陈超的一篇文章(题目忘了),提到“非道德”和“反道德”两个概念,才发现,个体思考的背后,往往有一个相近的群体。
按陈超的说法,藏马的创作和赏析观点,似乎应该纳入“非道德”范畴。但陈超本身的提法,也是泛泛的,不太准确,可能只是他为了突显“反道德”而刻意树立起来的。这使我遗憾,并且郁闷。我试想着:在“非道德”和“反道德”的对面,还存在真正的“道德写作”。以致我这几天在阅读林雨诗歌的时候,总在犹豫,是否该将其归为这一类型。
林雨,原名林馥娜,籍贯揭阳,现籍广州。她的诗歌多以现实题材为主,却很少有针砭之语,我曾想以“小情感”和“大情感”来阐述她的诗歌,但这样的途径,迟早会纠缠到女性写作上,如吉狄马加为她的诗集所写的《且歌且行——序林雨诗集〈沉〉》一文,就把她放置在当代女性诗歌的创作态势下,作了些呆板的赏析。我也曾想将她的诗集《沉》和散文集《轻烟出岫》来一次关联,在下降和上升之间,取一些内在的平衡,诠释一下写作力量和视线的复杂性,可惜,郭小东已经用《在沉入与逸出之间——序林雨〈轻烟出岫〉》将其表达完整。没办法,无奈中虚伪地实践一下“文本主义”,回到琐碎的文字。
来,到我怀里/就像一个码头/徐徐伸入水底/休管它“朝来寒雨晚来风”/把头倚上肩膀/大地便沉沉睡去——《月儿就要升起》。这是一首非逻辑性诗歌,她使用的各种轻巧的动作,静静地满足了表达的需要。我们当然不会用“这是月亮”、“这是爱人”这样直接感受自己的思想,这里也离“暗典”这些华丽细腻的手法很远(尽管她也摘引了李煜《相见欢》的句子),但却呈现出一种模糊的美感。北力在《林雨:左岸事件,右岸诗歌》一文中,因为对一个词无法确切把握,而觉得遗憾与沮丧,这是一种有意思的感觉。也许,林雨诗歌中的不确定性,源于她的忽而停下一切动来进行思,忽而触摸到某件事件时的有所感觉,它们本身就不存在平衡点,势必带来创作乃至阅读的些微混乱,但这是好事,没必要过于追求清晰或者统一或者融合。就这点来看,她的另一首《平静失去了重量》也是相同的道理:你的声音在胸间雀跃/步调如此轻巧/我什么也没说/你却知道心会说话/当一个人/成为睡前最后一念/醒来的第一向往/平静便失去其应有的重量。
诗集《沉》中最有女人味的,当属《舍不得说你》。表面上看,诗里有诸如杂草、落叶、鱼、风、烛光这些物体,也有沉默、低首、捂住、滑落、猝然扑倒这些姿态,但如果我们把这首诗拆开,就会发现,那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物体、什么动或静的姿势——只有心事。
林雨或许是有着格律经验的,她的作品在音节的晃荡中,构成一定的节制。她试图将社会的肌体跟诗歌的质地紧密的结合,从而产生诗歌积极的意义。在这层意义上,她的作品中有道德的光线。
我刚才一开始就说林雨的《月儿就要升起》是非逻辑的诗,其实是希望借此给自己的阅读做一个定位,这当然是个谬论。谁的诗歌里全是逻辑、谁的又全是非逻辑的呢?所谓的逻辑与非逻辑之间本身就存在许多矛盾和混淆,只是在我看来,林雨的上述几首诗有着迂曲、省略、含混的特点。华兹华斯说的“于宁静中回忆出来的情感”,本来应该是澄净的、清澈的诗性体验,但因为俗念欲望缠绕,难免添加上一些功利或道德的正负体验。象我,偶尔会纠缠在对与错,是与非的往事,总会有甜蜜和苦涩交揉的滋味,慢慢地,心里就沉淀出一句:所有的浪漫都以悲伤结尾。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我不知道林雨在宁静中回忆出来的情感(这句话是有依据的,她的作品基本都是轻笔柔指,给人安静思考、安静写作的印象),是不是纯粹的,符合家庭框架,甚至是善良的?因为她的诗集《沉》收录了太多直面事件的诗歌,而她本身,是有着明显价值取向并努力实践的。
到这里,我还是不想(也不能)把林雨的写作进行某种细分或者归纳,她只是在跟自己的内心进行交流,在积累诗性的体验,我们没必要去骚扰。尽管她的作品中,会断续闪现一些人性的立场,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就是“道德写作”。其实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总是徘徊在道德与非道德之间的模糊区域,真正意义上的反道德,几乎没有。我们都是行走在道德边缘的普通人,有的靠里,有的靠外,仅此而已。
写了一千六百个字,似乎表达清楚了,又似乎什么也没说,这正是我这一阶段的混乱状态。郭伟前几天问我:你的QQ签名“评论遇上散文,扯淡诞生”是什么意思?我说,评论散文化以后,越来越发现,其实自己就是在扯淡。我所谓的评论,对诗人写作本身,基本没有什么价值,也许,它仅存在于文字之中,有心人各自梳理吧。
杨雄博客:http://blog.sina.com.cn/zd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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