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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病举隅(41):凑句

(2018-12-17 17: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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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病举隅

凑句

周拥军

文化

分类: 唐宋诗病举隅

      诗有凑韵,也有凑句。凑句者,只按五七言规定的句式、字数及平仄而写,敷衍凑拍,而自心自情,俱是不顾。范温在《潜溪诗眼》载有一例:有读书人携诗相示,首篇起句有“十月寒”三字,便觉得不甚满意。因此举杜诗中的“月”来说明,“五月风寒冷拂骨”,五月乃在夏季,不当冷,而言冷,这样用才有意思。“今朝腊月春意动”,腊月正当寒潮之时,故言“春意”,点明“腊月”,则表明春来早也。而“三月桃花浪”“八月秋高风怒号”“十月江平稳”之类,皆不系月,则不足以实录一时之事。范温因此指出“若十月之寒,既无所发明,又不足记录。退之谓惟陈言之务去者,非必尘俗之言,止为无益之语耳。”譬如韦应物《寺居独夜,寄崔主簿》诗有句:“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就是此病者,“夏衣”自然是“薄”的,岂不是凑句乎?

诗词创作中,因受格律和字数的限制,常常会发生刘勰所说的“富于万篇,贫于一字”的情况。诗人一旦懒于精思,就会出现敷衍成句的之笔,好似凑句一般。譬如温庭筠《月中宿云岩寺上方》:

 

虚阁披衣坐,寒阶踏叶行。

众星中夜少,圆月上方明。

霭尽无林色,喧余有涧声。

只应愁恨事,还逐晓光生。

 

本诗是诗人宿云岩寺所作,意境空灵,风格清幽,除此之处,并无大多特色。纪昀在《瀛奎律髓刊误》中评价此诗中说:“三四只是‘月明星稀’之意,衍为十字,殊少味。”我亦认同,略有敷衍成句的意思,虽然三四句是写实景,却也没有什么别味,说他“凑句”也不为过。本诗另有一误,在首句中一个“坐”字,“披衣”而“坐”,只能“坐井观天”,何能“寒阶”“踏叶”而“行”?又何能“逐晓光”而去?故一个“坐”字,全诗皆死,若改为“起”字,“起”身而去,则气脉贯通,全诗皆活。

杜甫有诗云:“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足见作诗炼句之重要,如果作诗忽视炼句,在情真、景真、事真、意真上没有下足功夫,尤其是景物不真,一个句子就会有散佚之感,不免有凑句之嫌。譬如贾岛《偶作》:

 

野步随吾意,那知是与非。

稔年时雨足,闰月暮蝉稀。 

独树依冈老,遥峰出草微。

园林自有主,宿鸟且同归。

 

本诗为“偶作”,首联直言诗人随意散步,放却人世是非;中间两联言所见之景;末句言宿鸟同归之事。诗人用眼前之语,虽句句似不经意,然乃有悠然自得的一种情致于诗中约隐约现。只可惜中间两联情景不真,感觉是凑句而成。首先看颔联:“稔年时雨足,闰月暮蝉稀。”何为“稔年”?即禾谷丰收之年,风调雨顺之年。那“时雨足”便是无益之语。另外“闰月”与“暮蝉稀”有何逻辑关系?如果闰二月,蝉还未出,又何能见?再细敲“暮蝉稀”也是不对,“暮蝉”应是深秋之“蝉”,深秋之“蝉”自然“稀”少,也是无益之语。“暮蝉”若作日暮之蝉解,则又文法不通。其二,颈联“独树依冈老,遥峰出草微。”则是无理,远峰出于微草,情景不真。虽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碍而实通。”虽然“诗关别材,非关理也。”但毕竟有碍,造成景物失真,也逃不了凑句之嫌。

并于凑句,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诗意已尽,诗句未成,最后凑上两句作结,犹如蛇足。譬如孟浩然的名作《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本诗是孟浩然投赠宰相张九龄之作。全诗通过描述面临烟波浩淼的洞庭湖欲渡无舟的感叹以及临渊而羡鱼的情怀而委婉地表达了诗人援引之意。由此可见:孟浩然是个“官迷”,一直想出仕,却因“不才明主弃”之句致唐玄宗不悦,只得放归襄阳。《唐风定》评道:“孟诗本自清澹,独此联(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气胜,与少陵敌,胸中几不可测。”《唐诗从绳》亦云:“此篇望人援手,不直露本意,但微以比兴出之,幽婉可法。”盛誉之下,也有不和协之声音。譬如明·许学夷《诗源辨体》云:“前四句甚雄壮、后稍不称;且‘舟楫’‘圣明’以赋对比,亦不工。”另有清·毛先舒在《诗辩坻》云:“襄阳《洞庭》之篇,皆称绝唱,至欲取压唐律卷。余谓起句平平,三四雄,而‘蒸’‘撼’语势太矜,句无馀力;‘欲济无舟楫’二语感怀已尽,更增结语,居然蛇足,无复深味。又上截过壮,下截不称。世目同赏,予不敢谓之然也。”以上诸言,我皆有同感。前六句表意已明,为了凑够八句,又添两句,岂不是凑句而成?除此之外,我对此诗还有二疑,其一,在“涵虚混太清”一句。“涵虚”者,水映天空;“太清”者,亦指天空,此处似有句法不顺之病。若改为“混虚涵太清”,颠倒二字,则自然多矣!其二,在“水平”“波撼”之间。二者无有过渡,疏于呼应,不亦病乎?清·李渔《闲情偶寄》云:“编戏有如裁衣,其初则以完全者剪碎,其后又以剪碎者凑成。剪碎易,凑成难。凑成之工,全在针线紧密;一节偶疏,全篇之破绽出矣。”于诗也大有借鉴之益。

    明谢榛在《四溟诗话》曾说过:“炼句之法有二忌:如冶人当造五寸之钉,而强之七寸,虽长而细,不利于用也;如污者筑七尺之墙,五尺以砖,二尺以坯,然遭久雨,砖则无恙,而坯自颓矣。”这两个比喻都很贴切,只有造五寸之钉的铁,偏偏勉强拉长,结果长而无用;只有造五尺之墙的砖,为了城凑上七尺,就用上坯代之,结果垮得更快。这说明强“拉” 硬“凑”不仅劳而无功,而且有害。诗词文章正同此理,应该根据内容选择恰当的表现形式,以精炼的语言,把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切忌拖沓敷衍,死“拉”硬“凑”说些废话。一个句子如果没有冗字,那它就扎扎实实,显得饱满有力、经得起推敲,反之则瘦而不健,虚虚浮浮,软弱松散。一句如是,一篇也如是。诚若是,则正如清薛雪在《一瓢诗话》所言:“篇中炼句,句中炼字,炼得篇中之意工到,则气韵清高深渺,格律雅健雄豪,无所不有,能事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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