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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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3月26日，山海关，卧轨而去。

这些年，每到这个日子

我会报章上看见

他的父亲母亲在他墓前

后来，他父亲去了

今年，我还看见他的母亲

已经83岁

我在一篇文章里头写

都是要死的

可依序而亡

无疑是孝敬

前半生的他们

我们无从参与

他们的后半生

我们要奉陪到底

我们要在他们身边

他们要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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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一个叫lila may schow的小女孩

得了癌症

医生说，她只能活五年

最后一年

父亲母亲给她办party

全城出动

在派对上，父亲向

女儿“求婚”……

曲终人散，女儿坐在那里

她不知道死是什么

而父亲母亲早泪流成河

活着，让父母先行

老天也成全

就这样吧

让他们在我们身边

我们在他们身边

写在这篇文章想到这两件事

许多儿女远行了

父母就一直在别人身边

我们都好好的

很多时候

 

他们也在别人身边

多年前我搬家，要做新窗帘，认识了一个女裁缝，没想着她用做窗帘剩下的布头，做了一个袋子给我，说可以装些东西呢，这让人高兴。

她说，她男的做防盗网，正好，我也要装，事情就这样成了。

没过多久，挂窗帘的罗马杆坏了，小孩子给扯的，可没过保修期，她家男人扛梯子上来，一下就修好了。

过了几个月，又坏掉了，还是小孩儿给扯的，我试着去找她，她答应下午来修，手上的活儿得赶，问我能不能把梯子先带回家？

我说有点事儿，她笑着说没关系。其实，我没啥事，就是不想搬梯子上楼，心想她男人可以搬嘛。

下午，她扛着梯子上来了，一脸的汗。

我问，怎么不让你家男人搬呢？她喘着粗气说，不在了。见我惊讶，又说，命苦，给人装防盗网掉下去了……就是想过得好一点儿，没想着送了命……

她说，不想回老家，男的不在了，上有老小，下有小，家里就指望她了，没钱怎么办呢？

从那之后，家里的罗马杆一直没坏过，孩子还是听点话。

平常家里有裁剪的衣服，就去找她。她的裁缝店也一直开着，两年后，店里多了一个沉默的男人，多了一台缝纫机，哒哒哒，针脚的声音细密。

她说，又找了一个男人。又说，跟婆家闹翻了，她姑娘不认她，说她对不起她爹，我这是搬石头砸自个的脚嘛……打钱回去，买衣服回去，女儿还是高兴。我问她，女儿多大了。她说，15岁了。我说，正在青春期，回头会好的。她一下高兴了，真的啊？

又过了几年，她和姑娘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她问，会不会等到姑娘嫁了有了孩子会好点儿？我点头说，一定会儿。

我不知道女裁缝的女儿在哪里，可是我见过她的妈妈，就在小巷子口，早晨7点，我上班经过时，她已经打开店门，坐在缝纫机后面，好像总是忙不完，夏天时脸上老有竹席的印子。有一年下雪，她烧煤炉子，怎么也烧不着，烟熏得流了眼泪。店里的墙角放着几根焊条，说是你爸早年留下来的……

身边到处都是别人的父亲母亲，我这样想时，心里软软的，他们在城里奔波，可能有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对于你，他们搬起的每一块石头，都想给垫起你的脚跟。

单位附近有个收破烂的老头，有拉着板车，不拉板车时，就坐在板车上。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广州，一个在成都。他说，都是大学生！老婆在家里种地。

我问他收入，他说写字楼的人素质高，废品都不要钱，他等于在这里捡便宜，一月能搞一千多块。他念过书，高小毕业，就是个子矮，娶媳妇担搁好多年，差点就打单身，没想着走了运气，给两个伢当了爹。他嘿嘿笑，得意。

有些废纸之类的，打个电话他就来了，收拾完了，总要问一声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或者不问，直接将各个座位旁上的垃圾篓子给清理了。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我们和他成了老相识，见面总要说句话。有一天听说他犯花事了，“大出血”了，我们叹息人心不古。不想第二天看见他，还兴高采烈的，问他，他开始不肯说，架不住我们再三追问，原来，他被派出所叫去了，说是有个小姐开了个名单指认他嫖，他一急要脱裤子验证，被喝止，然后又要当面和那小姐对质，未能如愿。

僵持时，进来了一个警察，一看是他乐了，问了情况，就让他走了。我们问，那警察怎么说的？他不好意思地说，人家说，这个人我认得，养俩大学生好比前胸后背都让千斤顶顶着，哪还有这花花心思……

立冬之后，武汉人总要腌鱼，许多单位会发三五条大鱼，得有人来胣，每袋收十块钱。前年他早早说，今年他来胣鱼，钱让熟人挣好些，是不是？

结果，他胣得慢，刀法还差，弄破了苦胆，我们也没怪他，付了钱，只是想着来年，不请他了。

去年冬天，他问我啥时发鱼，我说还不清楚哪。他说，这次发鱼之前跟他说一下，他让老婆来，那可是一把胣鱼好手！我说，好嘛。他说，这次不要钱，去年我没弄好……我说，这不好吧？他说，咋么不好？我大半年没回去，她又不肯来，用这个哄着她来了，怎么不好？

他急冲冲的样子，让我笑起来。他也笑，两颗门牙的间距有点大，非常喜乐。他落了的左边槽牙，让我想起来他已是花甲之年。

他说，两个孩子大学毕业了，谈了朋友，没房子咋娶回家啊？我说，你还准备给孩子挣钱买房啊？！他说，挣一点儿是一点儿，不然，结不成婚，我咋抱孙子啊！

我不知道他的儿子是谁，可我时常看见他们的爸爸，冬天坐在避风的墙角，夏天坐在树荫下，看上去，好像总有笑意……有时会唱一句，八十岁老汉砍艾蒿，一日不死要柴喂……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见过你的父亲母亲，一脸风霜，这样想时，便有许多问候，身边，忽然多了温情。

也计，你们也见过我的父亲母亲，父亲背着手，慢慢走。母亲坐在轮椅上，一笑就流口水。（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南在南方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