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在南方

1

蓝和约了麦子喝咖啡，从衣服说到香水，然后就说到了男人和爱情。女子聊天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过程。

蓝和说，我想肯定有个人一直在等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要做的就是去和他相逢。

话音未落就让麦子嘘了一声，然后麦子瞻仰般地看着她说，以为你只是个平庸的律师，没想到还是个平庸诗人，诗都是发情的产物。

蓝和笑说，总比某些人做糖衣女郎好吧？麦子又叹一气说，糖衣女郎怎么了，爱情净化器哪。

两个女子拌嘴，像小葱拌豆腐一般可爱。

这时，蓝和看见李之朝她走过来。李之说，幸会，幸会。蓝和笑说，这两个字哪里是你大律师用得上的？言谈之间交过了手。

蓝和在此之前跟他交过手的。

他们是同行，不过李之很有名声。因为一个案子，她和他同时出现在辩护席上，分别代表原告和被告。结果是原告胜诉。

这对李之是个小小的打击。可这件事对于蓝和有些意义，这事一传开她就有了一些口碑。

蓝和说，一起喝杯咖啡？李之就在她身边坐下来。麦子眯起眼睛看蓝和，蓝和摇摇头，也笑眯眯的。蓝和把李之和麦子相互介绍了，不过她没说麦子是糖衣女郎，只说她在商务调查所工作。李之温和地说，美女侦探？麦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和在法庭上口若悬河相比，这时的李之是安静的，他不像许多男人用勺子时翘着小手指，他的手并拢着，一双干净的手，短短的指甲。

他们坐了很久，一首又一首忧伤的音乐好像也有了咖啡的香气，看起来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当然她也是。这样，他们分手时已是子夜。

这是一个奇怪的晚上，蓝和的心像是萌动了什么。在随后的几天里，她一直以为会接到他的电话，这是一个奇怪的念头，它让她有些不安。他没有打电话，她给他打电话，他问她是不是有事，她笑了说，快重阳了。他说，向前辈请安哪。她说，不是，想问一声菊花有没有黄？

2

蓝和敲门时，麦子正在看一部叫《性感金丝猫》的电影，一个金发女子教一个黑发女子如何性感，如何用性感去捕获她想要的一切。

蓝和说，又在业务学习哪。麦子呵呵笑，可不是嘛。蓝和说麦子太谦虚了，如此青春逼人足够完成侦探任务了，却还要学习性感。麦子叹息说，接个单子就想着快刀斩乱麻的，性感可以让目标抓狂，从而露出尾巴，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证据。

麦子突发感慨说，爱情这东西啊，太口是心非了。我的那些目标无一例外地说，他们爱我，他们心里只有我一人，整个一群发情动物。

蓝和笑说，其实也不能全怪男人的，世上哪有没有漏洞的爱情婚姻？只要有条件有机会，那些盖着树叶的欲望就会蠢蠢欲动。

蓝和本来说说李之的，话到口边又溜了回去，她怕麦子笑她发情。麦子喜欢说发情这个词。

说着说着有了夜色，麦子说，去老地方吃扬州炒饭。

3

也巧，在那里又遇到了李之。一个人坐在那里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麦子说李大律师想什么哪，那么出神入化。李之用老老实实的口气说，想今天是不是有好运气。他顿了一下说，想能不能再遇到二位神仙姐姐。

蓝和和麦子笑得花枝花颤，他不笑，和前一次一样安定地坐着。除了说话，就是喝那杯不加糖的咖啡。

吃完饭，他开车送她俩。麦子先到，麦子下车俯在蓝和的耳边说，花痴，当心哦。其实，麦子的担心多余了，他送她的路上，一言不发。但是她下车时看见了他眼里火花闪过，按照她22岁的生活经验，她知道那种火花不正常。

他看着她说，你懂女子防身术吗？这话有点突然，蓝和楞住了，他呵呵笑着将车开走了。

后来他们又见了几次面，看似无意，对于蓝和来说却是奔他而去的。有回蓝和说，你其实挺可爱的。有点像表白。

他笑了，伸出手，伸到茶几的中间。说，我有那么可爱吗，亲爱的女律师？

蓝和紧紧地看着他，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她的手一点一点移，移向他的手，那感觉就像两只蚂蚁遇见，碰碰头上的触角。

他依然开车送他回家，到了楼下他默默地看着她，卷了一下舌头。这个动作有点暧昧有点迷人，蓝和没有理会，她打了个响指，自个走了。

那个晚上蓝和很久都没有睡着，闭了眼睛也是李之的音容。

4

麦子连着一个星期晚上没时间出来玩，蓝和以为她恋爱了然后重色轻友了，麦子否认，说是在跟目标聊天。她的当事人给了目标的QQ号，她只要一份聊天记录。蓝和笑说，你们糖衣女郎除了色诱，还网诱啊？

一个人逛街很没意思，蓝和经过那家咖啡屋，走了进去，可李之并不在那里。她自个笑了，人家凭什么在这里呢。

正无聊，就接到了麦子的电话，她要她去她家。

麦子把满满十几张纸的聊天记录战利品般地举着，蓝和好奇心起来了，想看。

从聊天记录上看，麦子都没有明显的引诱，但字里行间无处不。

天生情人说：我喜欢你嘴里薄荷的香，想吻你。

青骨朵说：我喜欢你肩上的黑痣。

在此之前他们说了很多各自的细节，像他肩上的黑痣，像她喜欢吃薄荷糖。当然还有许多，像他们睡觉的姿势，像他们各自认为最性感的一面，像他们的前情人的喜好。

天生情人一直要麦子发照片给他看，她拒绝了，他要发他的给她看，她也拒绝了。她的理由是不相见，看了又能怎样？

天生情人说：不见面，也许就不会有伤害了。可是我爱上了你，我才明白网恋也一样让人牵肠挂肚。

青骨朵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啊？

天生情人说：我是天生情人啊。

她问他，你多大年纪？他说，情人没有老少之分。

蓝和问麦子这能说明什么，那个人没说姓名，也没说地址，他躲在一串号码背后。麦子说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完成任务。麦子突然说，那个李大律师是不是喜欢你？

蓝和没承认也没否认，正在岔开话题，麦子说，他是个三不男人，要当心哦。

蓝和说，三不男人？

麦子说，对于感情，他不主动，但也不拒绝，最终是不负责。

蓝和说，不会吧？

5

李之打电话来约蓝和，说好久不见了想聚聚，老地方见。蓝和就去了，相对而坐，说话，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气氛相当动人。末了，李之从包里漫不经心拿出一瓶香水，蓝和认得是“毒药”，李之说有朋友出国带回来的。说着递给蓝和，蓝和迟缓了一下，伸过手却没有接住，摔在地上碎了。

蓝和直说对不起，李之说没关系。

送蓝和回家的路上，李之问她去过黄山没有，蓝和说没有。他问她想不想去？蓝和说想去。

在黄山，李之和蓝和住在一间房子里，这是他的主意，他说他不会伤害她。她相信他。

从来没有和男人同处一室，所以蓝和难以入睡。他也是。于是他们就说话，后来发展到亲吻。他好像有些被动，这多少打击了蓝和的自信，蓝和突然就想得到他。他拒绝了她，他说，你还是个小女孩，你一定还没有想好。他拍拍她的脸说，睡吧。他合衣躺着，像是经历着某种挣扎。

在第二天夜里，她躺进了他的怀里。她向他要求，她说她爱他。好像他的激情被点燃了，他问了一句她是处女吗？她点头。

他坚决地阻止了她的疯狂，他说，蓝和，你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应该是明明白白的。而我不是。她泪流满面，她有点浅薄，可是他珍惜了她。

她想这回麦子说错了，他不是三不男人。她问他你知道三不男人吗？他说，还记得我问你懂不懂女子防身术吗？她说记得。他说，女子最难防的就是三不男人哪，差不多都是已婚男人，他们有家庭的羁绊，又想保持人起码的道德水准，可是他们的内心时时盼着有艳遇在某一天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蓝和说，可这跟女子防身术有关吗？他说，恋爱用不着防身的，但你得弄清你爱上的是不是三不男人。防身术就是三种能力，一是鉴别力二是定力三是侦察力，前两个好懂，只说一下侦察力，这个呢，主要是说网恋，两个人网上做足了文章，到见面就直奔主题，等那人走了，女子甚至不知他是谁……

蓝和就想麦子的新近目标很像三不男人。

6

从黄山回来的第二天下午蓝和接到麦子的电话，说要她帮忙，她的前当事人看到聊天记录之后，又要录音。她要蓝和去海天宾馆，天生情人4点要来，她怕发生不测，要她在4点20分左右敲她的门。

蓝和不想去，她觉得她这是引狼入室。麦子求她一定要来，已经跟天生情人约好了，不能煮熟的鸭子给飞了，钓了他好多天才上线呢。

蓝和拗不过她，只好说去，偏偏又堵了车，等到宾馆已经4点半了。

蓝和咚咚敲门，麦子唉声叹气的说，撞上邪了，敲开门是李大律师，我跟他都楞在那里，我说，怎么是你？他没接我的话，他说以为你也这里，他说他在这里约了当事人，在五楼。

蓝和说，你的当事人没说天生情人的名字？

麦子说，没有。不过，我可以问她。

蓝和说，算了吧。

说着，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当爱情疑似时，有谁懂得女子防身术？懂得了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