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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当欲望从身体里醒来时,每个孩子,在迷茫中渴望快乐,也经历痛楚。
这句话他一直记得,因为他也是这样的。
也许他和别人不一样,在记忆里他一直没有问过他是怎么来的,当然父亲母亲也没有对他说过,天那样蓝,那样无忧无虑的童年。那时他们住筒子楼,只有一间房。十岁之前他一直和父母睡在一起,有一天父亲弄一个布帘把房子隔开了,隔着帘子就是两张床,一张小小的是他的,一张是父母的。
挂起的布帘子,让林贺突然对夜晚好奇起来,其实,他的父母很克制,每一次都是在他们认为他已经睡熟的时候发生的,可是那青春的耳朵却没有睡熟,粗重的喘息,让他难以入睡。
有一次听见轻微的呻吟,好象是实在忍受不住了。他本来想问一下他们其中的哪一位是不是病了,隔着布帘子他看见被子的运动,他的心一下就揪紧了,他隐约地觉得他们那里正在发生什么事。他屏住呼吸,只是希望这事早点结束。他们终于平息了,一会儿父亲鼾声四起,母亲轻手轻脚起来,她朝盆子子倒水,好像在洗什么。
那天夜里他哭了,他们怎么能干那样的事?早上,他看着母亲,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的脸上依然的光彩。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他们开始了无休止地吵架,有时甚至动手。可吵完打完晚上他们还是在一张床上,有时有动静,他们像是在抢什么。妈妈总是爸爸睡着之后,清洗自己。有一次他不耐烦地问妈妈洗什么啊弄得盆子哐哐响,妈妈眼泪汪汪地说,脏东西。妈妈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在心里想,他们关系好时她也洗,可是她没有说脏,她分明是开心的,现在他们吵架了,她为什么就要说脏呢。还没有等他想明白,他们离婚了……
十五岁第一次梦遗让他非常羞愧,悄悄地洗了那粘乎乎的东西。他是在那时明白了母亲那句话的意思,他想男人真是恶心,为什么非要把女人弄脏呢?他想我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女人,坚决不把她弄脏。
他进入了青春期,那种来自身体的躁动让我常常不安。导致的结果之一是他开始写诗:夏天你是我的风啊,冬天你是我的炭,渴时你是我的水啊,饿时你是我的面。那时他在心里想着把这首诗送给班上哪个女生好呢,在他还没有确定人选时,学校来了一个实习老师,一个快要毕业的戴着眼镜的女大学生。叫胡月。他立刻决定把这首诗送给她。于是,他把它写在黑板上,奇怪的是,他的同学谁也没有擦掉。
她在黑板上写字,她的背影是削瘦的,接着她缓缓地转了过来,她的脸有一点红,很美的红。她轻轻问了一句,是谁写的?谁也没做声,她又说,这些句子写得很好啊。他站了起来,说是他写的。胡月看着跟她一样高的他笑了,浅浅的酒窝,贝壳一样的牙齿。
胡月那年二十岁,春天的树一样的郁郁葱葱的年龄。每到周末,就有一个小伙子来看她,他们一起去附近的树林里,两个人坐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活得要说话。有一回他们的嘴巴挨到一块儿,那时她好看极了,就像电影里的女特务。
他特别恨那个小伙子,胡老师为什么只喜欢他呢?他喜欢看她,他的眼光不能说纯真,当然也不可能说邪恶,总之他们那群孩子的目光愿意在她身上停留,她白皙的脖子和挺拔的胸,他知道那里有一双可爱的兔子。书上这样说,书上说那里很柔软。
他就想如果能摸一下多好啊。
那个月夜,他看见宿舍的门没关,他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进去了,她躺在床上,睡着了。眼镜放着桌子上,月光映着她光洁的脸庞,她的胸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没戴眼镜她看不清人的,他想,我想摸一下她。他的手滑过她的脸她的胸,轻轻的,她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她说,你别跑,我知道你是谁。
他还是逃了。在树林里他哭了,哭得伤心绝望。
心里很不安,可是第二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甚至还让他回答了一个问题。一天几天,她没有找他,他想她肯定不知道是谁。
一个月的实习期结束了,她跟他们道别,她说:青春是好时光,一定要珍惜……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他突然低下头,原来她是知道的。
……经历这件事之后,他的青春期突然安静下来,按很多人一样,他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开始了他的初恋,毕业之后,他们结婚了,开始了他们的初夜……
湿润的烛泪就那样盈着,微微张启的夜光杯一样的红唇等待酒一样醇厚而又绵长的吻。心跳就加速了,呼吸深重了,而他们在靠近,靠近,就那样缓慢而深情的靠近,就有光与影的重合。
这样的一夜晚完全属于爱属于心属于身属于美。就像一只羊走在草原上,它不停地走,它要最鲜美的草它要最清澈的泉,并且它都能得到……
当欲望从身体里醒来时,每个孩子,在迷茫中渴望快乐,也经历痛楚。当他们把第一次交付出去,那是一道闪电,印在他的脑子里,最后化成泪珠,所有的痛楚都化成感激,都在那泪珠里。这话是南在南方在小说《鱼水之欢》里说的,他一直记得。
他对她说,我爱你。她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