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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这个人没什么特点,他可以在三秒中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不到他,可是他的妻子子衿就不一样了,花一样的容颜,柳一般的腰肢,个头也好,所以朝人群里一站,呀,男人们就会这样在心底喊叫一声。
有一种说法是娶漂亮女人的男人都是勇敢的人,一民就是一个勇敢的人。当时他妈就告诫他,子衿太漂亮了,你守不住啊。一民就笑了,笑得信心十足。
他们结婚三年了,什么事也没有,他们爱得相当投入,子衿有时问他不怕别人抢了她去?一民头也不抬地说,不怕。子衿就装作生气,一民就哄着她。子衿问他怎么就没有醋意?他说他相信她。子衿在报社里做记者,整天里在大街小巷里跑着,忠实地记录着老百姓的日子。一民在中学教历史课,课时不多,所以就有时间做家务,他很会做菜,他做得最好的一道菜是蕃茄炒蛋,子衿百吃不厌。
问题还是出现了。这天子衿突然就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老炒蛋!一民说,你喜欢吃啊。子衿说老吃就没胃口了。一民说,那我不做这菜了。一民没说什么,可一民还是觉着奇怪,一民是个敏感的人。
后来一民发现子衿喜欢上了一个叫郑重的人,或者说是郑重喜欢上了子衿。郑重五十多岁了,看上去很智慧,在市社科所当研究员。一民问子衿喜欢他什么?子衿说是有点智慧的沧桑。一民说,你可以等着我到五十岁的,那时我和他一样的又智慧又沧桑。子衿说,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了他呀。子衿很无助。
一民说,我想和他谈一次,你看行不行?子衿说,我去不去?一民说,你不用去,我了就行了。
一民请郑重喝茶。他打电话给他说,郑老师,我子衿的爱人,我想请你喝茶。郑重迟疑了一下说,行啊。
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壶碧螺春差不多喝淡了。一民说,好茶。郑重接着说,好茶。一民说,郑老师,你喜欢子衿,你最怕什么?郑重想了想说,我怕女儿恨我。一民说,为什么呢?郑重说,女儿十七岁了,有点叛逆心,在她心里我一直是个好父亲。一民说,你还怕什么?郑重说,还怕别人知道了,多年的一点威望就没了。一民说,你不怕你夫人知道?郑重说,也怕呀。
一民笑了,很灿烂。一民说,郑老师,你知道子衿喜欢你,我最怕什么?郑重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民说,我最怕失去子衿。幸好,我们的最怕失去的不是一个人。
一民说,你为什么喜欢子衿?郑重说,她像我的初恋情人,真的,非常像。看着她,我觉得我很年轻。一民说,可子衿和我都是彼此的初恋情人。
一民说,郑老师,你肯定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诗的,在我看来,任何一个想入侵我们婚姻的人都是贼。原谅我,我说你是贼。我不喜欢第三者,我想你也不会喜欢的。所以我得擒贼,什么是“王”呢?我想“王”就是你所顾忌的人,或者事,就是你的最怕。
一民停了下来,一民说,喝茶。他给壶里续了水,直到喝得没有一点茶味时,一民说,你想对我说点什么。郑重说,对不起。
一民从采访机拿出了录音带。一民说,我把带子给你,你怎么处理随便。你应该是一个不坏的人,我不想让你为难,比如可以复制带子给你的女儿给你的单位给你的妻子,这是你最怕的。可我不这样做,因为我已经战胜了你。况且,我怕伤了子衿。
郑重的额头上冒汗了,郑重说,受教育了。
一民对子衿说已经见过郑重了,他没有说见面的具体内容。子衿也没问。
几天之后,子衿带回来了录音带,她和一民相对而坐。桔黄的灯罩着他们。子衿打开了录音机。一民很吃惊,那正是那天他和郑重的谈话内容。
他听着他在说:
我最怕失去的就是子衿……
子衿和我都是彼此的情人……
……
子衿看着他,哭得一脸泪水,最后扑在他的怀里。
子衿说,是郑重给他的,郑重告诉她,一民才是最好的,一民才是最爱她的。子衿说,我才知道我只是他的心里的一个影子。
一民说,明天我给你做蕃茄炒蛋?
子衿说,我要你一辈子做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