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张世界末日的旧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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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热衷于末日论,就像人们热衷于一部长篇小说应该有个结尾,费洛伊德的死亡驱力在日渐嚣张的末日论中再次得到印证。
多数人谈论末日即将来临时的语气,明显带有孩童口吻:隐藏不住的恐惧兴奋,即将亲临大灾难的激动,N多人一起死的壮观,等等。如若说汶川地震的惨状尚能震撼大多数人的心灵,玉树地震大多数人已经麻木不仁。这一方面是因中国灾难过剩,干旱、矿井、疫苗、地震,目不暇给,人们天天面对灾难,难免因看的太多习惯了。另一方面由于影像的传播,现代人被迫把灾难当做消费品。人们面对影像感动、哭泣、咒骂、捐赠,消费一种日常社会经验中难以体验到的群体苦痛。当这消费品——灾难与灾难——太过密集,相临的时间太近,上一次灾难消费的剩余激情还没有消耗殆尽,这次又来了,导致消费灾难的人群消费神经变得粗糙。三是《2012》这部电影中所传播的玛雅人的末日理论。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就一边看着玉树地震的图像,一边说,这有什么?不过先走一步,等到2012大家一起玩完。
2012——12——21——12:00,末日来临的时间如此精准的定位在最为简单的三个阿拉伯数字之间:0,1,2,甚至无法上升至三,看上去像一个原始而简单的魔咒。难道仅仅因为玛雅人的预言,这个时间就这么有名?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年、月、日,它有什么特殊?列维。斯特劳斯论述巫术时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一个法国人不相信萨满巫术,却拜一个部落的大萨满为师。大萨满教他一个把戏,就是在巫师宣称已经将病人体内的邪灵捕获时将舌头咬破,使得原本藏于口内的毛状物染上鲜血,然后取出展现给病人与周遭的人。这位法国人就利用这简单的方式治疗好很多土著,最终成为该部落里最为知名的萨满巫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最简单的往往最能迷惑众生。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与原始土著有很大的区别吗?不!当我们面对电脑,我们就处于另外一个原始丛林。我们在屏幕上获取信息,目睹画面,却意识不到我们面对的仅仅是一台只能识别0,1代码的机器。我们是些电脑丛林里的土著,发明电脑的人就是那个最为知名的萨满巫师。人们对2012世界末日的迷信,亦是对萨满巫师嘴里的那一束带血的毛状物的迷信:真相就在这里,真相就在0,1,2三个数字之间,从原始社会直至如今,人们一直在迷信简单之物,而非复杂本身。
以前的好莱坞的大片,一直在赞美美国人的英勇,拯救地球的伟大使命往往有美国人来完成。近年的金融危机使得好莱坞自信大减,于是我们看到<<2012>>中造船基地移至中国。这一方面用来满足一下中国电影观众的民粹主义虚荣心(譬如摩罗,觉得中国终于站起来了),以便获得高票房。另一方面将圣经故事中拯救人类的方舟的打造之所安置在西藏(这是中国唯一有真正信仰的圣地),喻示了终极信仰对人类的救赎。事实上,电影《2012》什么也没有预言,它仅仅是一部活灵活现的灾难片。如果一定要说它预言了什么,也无非是因影片里的末日离我们如此之近,电影中地球的符号性死亡离我们如此之近,对于很多分不清幻象与现实,且在生活中朝不保夕的中国人(洗脸死、喝水死、睡觉死、地震住在豆腐渣工程里死等等)而言,死亡时间已经开始倒数,我们已经站在了世界末日的起跑线上,我们的恐惧写满了那张船票,那张船票并非新鲜事物,那张船票是一张旧船票:它是中国人的不安全感,它是恐惧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