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帝国》:三教九流沦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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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90年代初,香港影坛曾掀起一股怀旧潮,连续两届金像奖最佳影片都以六十年代的香港为背景。但《阿飞正传》只成就了一个王家卫,《跛豪》则带起枭雄传记片的潮流,当年跟《跛豪》争最佳影片的赫然便有《五亿探长雷洛传》。一时间,60年代香港警界贪污成风、与黑帮沆瀣一气的传奇时代,成为香港影人反复演义的热门题材。时隔十几年后,王晶再拍反映那个时代的《金钱帝国》,用意无非打着“反贪”的幌子方便通过内地审查,依然兜售他最擅长的香艳暴力通俗猎奇旧桥,意图在目前内地电影市场大好的混乱形势下,打一副类型杂牌(《金钱帝国》和之后的《大内密探灵灵狗》、《未来警察》皆出自王晶之手),全面开花,总有斩获。
话说当年王晶之父王天林有个徒弟叫林德禄,曾经同期拍出《廉政第一击》和《四大探长》,故事背景都是60年代贪污成风的香港,但前者正义凛然对贪污警界绝不姑息,后者则无视法纪尽情渲染几位贪污警魁的兄弟情义———立场如此南辕北辙,居然出自一人之手,不由让人拍案称奇。王晶的《金钱帝国》更厉害,既然主攻内地市场,又要突出“廉政公署反贪”的积极主题,绝不可能拍成《跛豪》、《雷洛传》那类枭雄传记片,所以干脆来个《廉政第一击》+《四大探长》:想看反贪主旋律,它有方力申坚持不懈、林保怡死而后已;想看枭雄发狂记,它有梁家辉不可一世、王晶老奸巨猾;想看香艳捉奸戏,它有黄秋生烂赌落魄、孟瑶风骚惹火;想看谈情说笑戏,它有陈奕迅妻妾成群、刘洋以一斗九———反正男女兄弟香艳暴力共冶一炉,够热闹够跌宕够好笑够刺激,还能顺带了解香港那段历史;若不抱太高期望,王晶自编自导自演的商业片应该可以满足部分观众的娱乐需求。
不过,即便以娱乐片标准,《金钱帝国》也有失王晶的一贯水准,甚至不及几年前谢霆锋、陈冠希、阿娇联合主演的《新扎师兄2004》。有人认为,将枭雄和反贪两个主题糅到一起,可能导致观众不知该同情哪一方,这个不是问题,王晶本来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嘛。还有人说,以陈奕迅这个专给乐哥擦屁股的“马屁皇帝”视角讲述“贪污帝国”的兴起和覆灭,未免浅尝辄止不够深入,这也不是问题,王晶向来追求热闹好看,啥时深刻过了?——真正的问题出在各类人物和桥段糅杂得太生硬,要知道麦当雄的《跛豪》也是三教九流包罗万象的,但拍出来就是生动流畅,原因就是剧本扎实注重人物刻画。
再看《金钱帝国》,一半篇幅用在陈奕迅与九个老婆、一个情人的男女关系上,过于强调猎奇,反而冲淡了影片的主题。“毒后”刘洋似乎很神秘、应该有戏,最后变成了故弄玄虚:“老四”徐子珊根本就是在演粤语残片中忍辱获好报的良家妇女,最后吐露真情是全片最拖沓沉闷的部分。依此类推,孟瑶、方力申也就几场戏,功能只是符号而已,没得发挥。梁家辉演得很棒,嚣张狂妄不输《黑社会》;黄秋生表现合格,爽朗有趣;陈奕迅也有小生气象,但很可惜,你演得再好,剧本没铺垫好,观众可能还是觉得不够好。因此,无论《金钱帝国》糅杂多少元素内容,还是显得单薄;太多王晶饰演的“猪油仔”的滑稽戏,更让这部正剧沦为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