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闻《十三棵泡桐》被禁，完全意料之中。这样反教育体制的影片，公映才是怪事。

 

我看的版本应该是修剪过的，因为据称这就是将要公映版本。即便如此，看得依然头皮发麻、暗暗叫爽——真是幸运，能在大银幕上欣赏这么一部感同身受的学生时代的残酷青春啊，可能绝大部分人只能看音像制品甚至盗版碟了。当然，他们将来看到的也可能是足版

 

摄影出身的吕乐拍的《十三棵泡桐》讲的是上世纪90年代后期的高三生活，类似影片内地有美工出身的何群之前拍的几部，都是跟第五代混出来的，但眼界水准有差异。何群从《上一当》开始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学生，吕乐则从《赵先生》开始就是个狠角色，骨子里透着一股毒。相比之下，《十三棵泡桐》即便是未删减，对他而言，也算温吞些了，至少没有兼怀天下的大视野，而是完全靠一股狠劲拍了一部简单的残酷青春片。这东西老外常见，国内也不乏同类题材的地下电影，但拍得通俗够劲、又有娱乐趣味的，恕我眼浅，只看到这一部。

 

《十三棵泡桐》开头就很眩，镜头晃动、剪辑跳脱，揭出学生挟持学生的惊人序幕。随后就是正常倒叙与案相关的几个学生的高三生活，整部戏以酷似李宇春那位叛逆女生为主角，至于情节也都是学生时代常见的，拉帮结伙打架泡妞逃课，文化课、体育课，课间操、考试、家长会、被老师带到办公室，坏学生一大堆，好学生也都有小心眼，老师们更是个个神经质，慷慨激昂又心怀鬼胎，跟我经历的高三生活何其相似？

 

与何群的学生电影多少都要升华拔高相比，《十三棵泡桐》则是刻意压抑，即便我看的是修剪版，仍然感觉到反教育体制的狠毒。戏中多次出现保安锁学校大门的镜头，寓意显而意见。但更让人心冷的是体制的僵化、师生的隔膜，开除坏学生后果自负绝不留情，校长的一个喷嚏声可以把心虚的女学生吓得屁滚尿流，老师对学生的关系除了拎到教室里“教育”，就是偷偷在宿舍里一起鬼混。最有意味的画面是课间操千人动作整齐划一，唯有刚刚被宣布开除的坏学生茫然独立……

 

当然，《十三棵泡桐》表现的也不止这些，还有学生间的感情纠葛，青春懵懂冲动期的小情趣小心眼小残酷都让我们这些过来人感同身受。还有对各种社会现实背景貌似淡化的深刻展示。而所谓残酷青春的通俗套路，也必然是要惨遭蹂躏遍体鳞伤，甚至把象征教育体制的书包课本全部扔掉，之后看淡世情独走天涯路。

 

有趣的是，《十三棵泡桐》与最近几部华语影片一样，都有不同意念象征的魔幻画面场景出现，《三峡好人》是飞碟和走钢丝的人，《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是超大的圆月，《十三棵泡桐》则是每当女主角面临惨境或情绪低落时，眼前便会出现一个骑着骆驼的阿拉伯人的梦幻境像出现（据说原著中的女生非常喜欢看三毛《哭泣的骆驼》）。几位华语影人大家为何不约而同运用类似的手法？是为更深刻的展示现实与梦想的差距？不得而知，反倒是让我更期待姜文的完全魔幻现实版《太阳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