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天上掉了块馅饼。我们的主持人嗓子累坏了，没办法做香港老戏骨刘丹的访谈。大家知道我懂点港片皮毛，便让我救急。

 

可怜我连临时抱佛脚的功夫都来不及，见到丹爷，先抱歉，没做准备，只好瞎聊。丹爷大度，没在意，我却得以放肆，先说了句：“最近看了您70年代拍的不少戏，其中有部《大军阀》，您演长工老季，还记得这个角色的全名么？”丹爷听了一怔，随即哈哈，说你比我记得还清楚，但这个就不好意思说喽（注：丹爷在《大军阀》中的角色名字叫：季伯常）。

 

 

 

瞎聊开始。

 

 

 

丹爷普通话很好，这在意料之中，毕竟他是国泰出身，后来过档到邵氏拍李翰祥的风月片，当时流行的就是国语片。不过，丹爷却另有解释：当时的大导演都是内地过来的，比如张彻是带着上海腔的普通话，李翰祥则是个标准京片子，我们这些小演员一定要学好普通话，好跟导演套瓷，想着给我们安排个角色啊。问到国语原音演出，丹爷透露当年他是有时间就自己配的，其他人，胡锦都是自己配的，恬怩则因为台湾味太重找人配音。

 

 

 

2、命

 

《上海滩》中的冯敬尧，《笑傲江湖》中的田伯光，《洛神》中的曹操，无线四版“洪七公”，从艺40年，丹爷演戏无数，虽然让人印象深刻，却几乎全是配角。看丹爷当年的照片，也是帅哥一名，怎么就没有机会担正？“其实也是有的，那是刚从国泰转到邵氏，公司开了一部武侠片《风雷魔镜》，我演男主角，孙仲（后来的“紧张大师”，当年刚从台湾过来，曾做过李行的副导演）做导演。我知道这个机会难得，拍得也很辛苦认真，怎料老天不帮我。这套片从午夜场开始，香港就连续几天刮台风，等雨过天晴观众都跑出来上电影院，《风雷魔镜》（片名也不好，风啊雷啊，果真就刮台风了）已经只剩两天档期了，票房自然惨不忍睹。”

 

“公司是看票房的，结果我和孙仲就被雪藏了一年。我以后都只能演些闲角配角，开始心里不太好受，后来也就习惯了，只要角色有发挥，戏多戏少没所谓。80年代来内地，人们看到我都叫我洪七公，还奇怪我这么年轻，其实我演时才36岁。后来见李瑞环，他也张口叫我‘冯老板’也挺有成就感的”

 

 

 

 

 

丹爷：“有一句话：嘴上没毛，说话不牢。我是20几岁开始留胡子，有时候留一留就剪掉，这样时断时续搞了好几年。最后也是算命师傅说你一定要留胡子，因为你的人中这一截比较短，所以留胡子比较好一点。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到现在没办法证实了。可是他说了这句话到底是帮了我还是害了我呢，可能我当时不留胡子的时候，剃干净了还可以做个小生，一留胡子一直演中生，30几岁演爸爸什么的。”

 

我：“其实您当年留胡子的心态跟我差不多，因为我现在28、29岁，也想留胡子，到底留不留呢，底下的因为懒就留一点，上面的就时有时无，挺矛盾的。像您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丹爷：“我觉得你留一点好，嘴上有一点毛了，说话牢一点，跟你这个职业有关系，信服力比较强一点，还有你这个名字，有人念错了叫‘伪君子’。”

 

 

 

 

拍《上海滩》时，刘丹演冯敬尧，吕良伟演女婿丁力，都是枭雄。戏外，吕良伟管丹爷叫“师傅”，那么，师傅对徒弟后来问鼎金像的“跛豪”觉得如何？

 

“他演得很好。其实我也演过‘跛豪’，那是70年代在佳艺电视拍50集长篇剧，我从他怎么出身，怎么打滚，最后到监牢里，整个过程都演了一遍。拍完这个戏，我还有一点担心，毕竟跛豪江湖上有很多兄弟嘛。想不到因为那部戏，我还被他们请吃了好几顿饭。比如到某一个地方拍戏，一会儿来了一帮人，带着什么东西，一箱一箱的，打开一看，哦，白兰地，还有鲍鱼等等。他们说：“知道你在开工没有时间，我们大哥特地拿过来请你吃。”丹爷说当时有点害怕，但后来则很得意，毕竟这也是对你演技的一种肯定。

 

 

 

 

 

香港几大电视台，佳视，亚视，无线，丹爷都待过，但效力时间最长的还是无线。无线艺员众多，不乏演技精湛者，让丹爷讲出几个来，他选的是，秦沛，夏雨（《83射雕》中的丘处机），还有刘江。

 

刘江是我很感兴趣的一个艺人，《霍元甲》中的霍元武，《83射雕》中的完颜洪烈，和刘丹一样，演过太多的角色。一直不知他的来历，于是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大有来头。刘江本是台湾人，与秦祥林一起毕业于剧校，以翻跟斗见长。但他没秦祥林长得帅，人家不久就红了，刘江却只能做武行，偶尔在胡金铨的《忠烈图》演个重要角色。后来，刘江转做演员，30多年过去，尽足了绿叶本分。近来刘丹问他，你还翻得动跟头么？他捏了捏眼皮——“这里能翻得动”。

 

 

 

 

 

讲无线，不能不提刚刚故去的关海山。在丹爷眼里，“虾叔”很好玩。“咳，其实虾叔开始是广东大戏的小生，讲究一板一眼的台型。后来迫于生计，转为拍电视剧，还是改不了演粤剧的毛病，演起戏来，台词动作都难免夸张，舞台化。偏偏有些人开玩笑，专等虾叔演戏时在旁边用嘴敲锣鼓点儿，这么一打扰，虾叔更演不好了。不过，虾叔就是虾叔，一部剧拍完之后，就找到窍门和感觉了，后来演戏那叫一个棒。”

 

“不过，虾叔演戏的好坏跟喝酒有关。他是天天酒不离口，从早晨到片场，他就拿着酒壶，随时来两口，上午的话，他演戏很可能忘台词，为什么？没喝够嘛。中午喝得差不多了再演，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但到晚上又不行了，因为喝多了，哈哈。所以，后来大家都摸到规律，专等下午拍虾叔的戏，绝对一条过。不过后来虾叔中风，其实也跟喝酒有关，唉。”说到这里，刘丹一脸惋惜。

 

 

 

如今，丹爷不仅是香港无线台的艺员，还是香港政府的议员。爱国爱港，是丹爷的办事准则。讲到今后还有什么愿望，丹爷最羡慕到内地演了《李卫辞官》的秦沛。“如果有一天我能演一出像《刘罗锅》，《大宅门》，《雍正王朝》那样的好戏，我躺在棺材里嘴角也会向上翘啊。”在这里，向各位制作人呼吁，丹爷是个好演员，普通话更是没问题，有适合的好戏好角色，想着丹爷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