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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由袁家班摄制的功夫片《勇者无惧》公映,票房收近600万港币,名列年度十大卖座影片第五位。在此之前,只有成龙和洪金宝创作的功夫片能突破500万。《勇者无惧》的大卖,证明袁家班终于形成气候,与刘家班、洪家班、成家班并列为80年代香港四大武术指导班底。
说起“武术指导”,最早还是1960年由袁家兄弟的老爹袁小田提出,在王天林执导的《铁臂金刚》中正式确立武术指导这一职位。袁小田本人是梨园名伶,训练儿子学艺之严格绝不逊于于占元对徒弟“七小福”。袁家众兄弟注定吃武行这碗饭,上世纪60年代就先后进电影圈做龙虎武师和替身演员,70年代初,袁和平、袁祥仁做起了武术指导,和平“大眼”之号亦不胫而走,74年的《太极拳》武术指导一栏字幕甚至直接打出“袁大眼”。不过,在那个年代,即便做了武术指导,也没什么了不起,由于功夫片泛滥,每年都有大批戏校出徒的、武馆兼差的蜂拥做武师,导致武指也成堆,谁比谁强多少?谁比谁差多少?正因如此,袁和平在1977年尽管已当过十几部功夫片的武指,却依然要在邵氏片场做替身——穿上又厚又热的全身戏装扮“猩猩王”。
1975年,刘家良由武指升任导演,一部《神打》出来,“武术指导”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1978年轮到袁和平时,武指兼导演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大眼”却抓住这个机会,与父亲袁小田及不得志的成龙一起研究在剧情没有特别新意的情况下,如何进行突破。最终,他们为《蛇形刁手》和《醉拳》定下功夫喜剧的基调,同时精心设计了活泼灵巧兼具杂耍游戏性的象形武术动作,突出了练功过程的趣味性,完全有别于之前的功夫片模式,令观众耳目一新,自然大获成功。
《醉拳》之后,袁和平与成龙分道扬镳,这两位香港谐趣功夫片的开创者沿着各自的喜好方向继续将此类片种发扬光大。如果说成龙的《笑拳怪招》、《师弟出马》和《龙少爷》已经是突破常规的自由发挥,那么袁和平的《南北醉拳》、《林世荣》与《勇者无惧》则是传统与创新的融合,也可以说是《醉拳》的延续。而在这一时期,袁和平开始着手组建袁家班,并力捧自家兄弟担纲男主角。第一个是袁信义,《南北醉拳》中首次上阵,与父亲袁小田兵合一处,可惜形象太差,反响不佳,但以后出镜饰演大反派,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第二个是袁日初,先在《霍元甲》中饰少年霍师傅,后在《奇门遁甲》中领衔男主角,观众缘亦只差强人意,待甄子丹出现,就只能甘做绿叶了。
1981年的《勇者无惧》是首部打出“袁家班”旗号的电影。该片堪称“袁家班”的代表作,对日后袁氏功夫片影响深远。比如“真假无常”和“移形换影”的魔术杂耍设计被《奇门遁甲》(1982)和《大内密探零零发》(1996)发扬光大;“搓衣功”和“流云飞袖”则在1993年的《太极张三丰》和《铁马骝》中出现;梁家仁饰梁宽与“铁脚舞狮”后来都被《铁鸡斗蜈蚣》(1993)沿袭。
其实《勇者无惧》与之前的《林世荣》都是王晶奉嘉禾之命创作的“黄飞鸿新传”。邹文怀虽然请得关德兴出山,但亦只是拿他当招牌,主角则是黄师傅的调皮弟子。《林世荣》是导演袁和平与主演洪金宝联合设计动作场面,但到《勇者无惧》时,虽然领衔主演仍是“七小福”中的元彪,却是“袁家班”主导创作。而在1981年,除了成家班外,其余三大武指班底都有作品问世,洪家班的《鬼打鬼》,刘家班的《武馆》加上袁家班的《勇者无惧》都名列年度十大卖座影片。翌年香港金像奖首次设立最佳动作指导奖,四大武指班底皆有作品提名,自此拉开竞争序幕。
鉴于成龙影片的自创一格及与洪金宝的兄弟情份,再加上刘家班随着邵氏一起没落,真正保持竞争态势的其实只有袁家班VS洪家班。据甄子丹回忆,当年袁家班与洪家班斗得相当厉害,都希望能在动作方面胜过对方,洪金宝执导了融合茅山术的功夫片《鬼打鬼》和《人吓人》,袁和平就接着拍了《奇门遁甲》和《天师撞邪》抗衡。之后,洪家班搞了《僵尸先生》,袁家班就有《僵尸怕怕》。不过,袁家班的“和平”与洪金宝的“宝禾”初期都是嘉禾支持的卫星公司,是以两家虽然竞争激烈,却很少在同一档期对撼。
与成龙的财大气粗、洪金宝涉猎类型广泛不同,专攻动作的“袁和平作品”通常预算有限,连胶片都不敢浪费,所以在单机摄影的情况下,为了一场对打戏提前进行反复排练,耗上一整个月都是常事,这种“笨功夫”放到现在简直不能想象。
当年袁家班的核心自然是袁和平,二号人物本来是袁祥仁,但堂弟袁振洋后来居上,他执导的《波牛》、《皇家师姐之雌雄大盗》、《群龙夺宝》水准不俗、反响皆好,后来更曾自组公司,可惜90年代拍完《达摩祖师》遁入空门(据尔冬升说近来又还俗)、再无作为。另外,“袁家班”成员亦不尽是本家兄弟,除了外室弟子赵中兴、谷轩昭,袁氏兄弟在亚视做武指时还收过林迪安和曹荣。成就最高的是甄子丹,他的加入令“袁家班电影”的时代背景从民国走入现代,打斗设计亦开始注重采用自由搏击等现代技击运动。
不过,甄子丹一直不算是袁家班的固定成员,虽然他做武指的水准颇高,但大众似乎更愿意将他视为动作明星。反观袁家班,眼下只有个袁祥仁喜欢抛头露面演个配角,其他都专注幕后创作。当然,这也是袁家班至今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没有台前显胜的雄心,也就少了很多“自尊”和火气,设计打戏可以配合到任何导演,是以袁和平越来越红,洪金宝则仍然在吃老本——希望《响箭》能成为洪家班东山再起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