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涛:恍惚之美——丁国祥《你请我吃饭吧》
(2010-04-26 14: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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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力你请我吃饭吧营构意蕴丁国祥萧秀 |
分类: 他山之石 |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老子-二十一》
小说中的叙述主人公兼视点人物“我”明显受到了隐含叙述人及作者的暗中“掌控”。后者与读者“我们”集体合谋,不会轻易让“我”与萧秀发生真实肉体关系的,而只能维系着一种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不远不近、既亲又疏的暧昧想象。这也意味着小说的叙述层包含了一个张力空间,这个空间我称之为小说的飞地。
本文的飞地包含外飞地(exclave)和内飞地(enclave)。内飞地自然属于“我”和萧秀的弹性关系,乃叙述人所把持的辖域。外飞地应属于文本所遗留的空白地带,乃读者所占据的未知领土。
小说的飞地,来自于人与人的差异,思维与思维的差异,心与心的差异,亦即本文中“我”与萧秀的性别差异。小说的飞地,简言之不过就是形而上的意蕴层(茵伽登之说)。这个形而上的意蕴层只能由读者来自行填补,且永远填补不尽,可谓意味隽永,妙趣滋生。因此与中国古典美学中的韵味无形中发生了某种对接。
韵味即饱蘸差异性的韵律和足具形式感的意味。
“我”看萧秀与萧秀看“我”永远存在着差异性。不论从职业、身份、经历、年龄、家庭,还是从性别、情感,皆存在着差异。小说也就是让差异凸显,并以贯穿始终的第一人称视点“我”,完成了差异诗学的表意策略。由之形成的美学韵味,我也只能断定为恍惚之美。
这是丁国祥小说趋近成熟时期的技术化结果。而这技术化结果,归根结底来自于丁国祥所拥有的小说智力及其文本实践。
关乎恍惚之美,我仅举出一例。萧秀到底结婚了没有?那个七岁的孩子是她的吗?她的男人为谁?皆不得而知,却总是引发读者你和叙述人“我”的迷思遐想。另,“我”对萧秀存在着什么样的欲望投射和身体想象?亦可供猜想无穷尽地生发出来。
但小说只能是一己之“小处而说”。丁国祥早就设置好了围绕“你请我吃饭吧”这一能指符来进行所指性造句法的层层迷障,早就通过语词和情境及其意识流程,编缀好了一条充满差异性岔道的条条小径。小说必须有一定的防御机制,这种防御机制所欲求抵抗的就是他者色镜的任意窥视和对作者私生活的无趣揣摩。但绝对不拒绝人性深处的温煦向度和审美想象的随意绵延。
【对该小说的评论,该文只能以读者接受意识为主,而不注重文本细读——更多的人已经代为细读了】
4月27日肖涛左岸贴评:
【1】“关系主义”,应是丁国祥这篇小说的营构力学。当下小说,返归个人话语和日常空间,只能依托“关系”来谋划。关系即一种场力,这种场力处于“我-你”之间,如影相随,成为文本运动的“第三者”。当然,时下比较火爆的“小三”文学类型,已经成了一个文学生产的创意行为。
【2】
【3】但丁国祥对“关系”的营构力度,明显还有些保守,有些矜持,有些怕越轨以至于造成部分读者对“丁总”的色欲误读——他潜意识中的“小说”防御机制和文化保守立场,及其采取的欲说还羞、分寸感强的心理分析手法,皆导致了这篇小说还缺乏一种劲直的穿透力,形不成直逼人心和湿润灵魂的震惊效果,属于浅尝辄止、淡定有度的小打小闹、语感演练。我认为这是《你请我吃饭吧》最大的毛病,也是丁国祥小说的一个叙事瓶颈。我希望丁国祥不需要学谁,满可以采取还原策略而不是过滤、澄清写作者自我的美学装置,让“我”跟萧秀上一次床也未尝不可——甚至“我”的恶念、恶趣及“龌龊而下流”的男人本性,也可以暴露一下,弄不好我们还会更认同呢。关键在于“交叉跑动”中的男女关系与身份面具等元素,能够经历怎样的着火点和转捩点,并以此而达到某种真假难辨、意蕴飞升的极佳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