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吧？我问李黑二。

李黑二说：阿是当然。要下得烂才行……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下得烂”。虽说来贵州快四年了，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虽说这个词语在贵州也不算新词，可在城里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并不多。因为城里生活条件优越，基本不提供这种语境，不需要人们经常“下得烂”。可在乡下就不同了：由于乡下生存条件恶劣，几乎天天需要有“下得烂”的决心才得以生存。而且城里人理解的“下得烂”和乡下人理解的又有不同：城里人认为“下得烂”的行为在乡下人眼里未必算得上什么“下得烂”；而乡下人嘴里的“下得烂”，在城里人眼里已几近下地狱了……

“当农民就要‘下得烂’！”这话是霍刚说的。在我们一行五个知青中，也是霍刚最先悟得了这个道理。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坚定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无奈。我当时听这话时虽然也悟得了些许本义，但显然不够深刻……

啥叫“下得烂”、怎样才叫“下得烂”？这其实是有个递进的过程的。人不可能凭一个决心、通过一次努力，就真的做到了“下得烂”。“下得烂”的社会实践及其伴随的漫长的心路历程告诉我们：这是一个一次次不断深化的漫长过程：你必须一次又一次地“下得”、不断地往底层下探；一次又一次地一“烂”再“烂”，不断放低身段、忍受愈益不堪的身体与心理折磨。那么到底怎样才算“下得烂”呢？在我看来它似乎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