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红色火焰或者熏香

李恒昌

夏日黄昏，橘红色晚霞挂满西天。

朋友咏琳边走边问我：你最喜欢的歌曲是什么？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告诉她：橘红色火焰。

她眨着眼睛问：橘红色火焰？我怎么没听过？

我说的是鲁能泰山足球队队歌。咏琳虽然是"RADIO天天听"音乐节目主持人，但她不是球迷，没有听过并不奇怪，而对我来说，这首歌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我甚至能轻轻地把它唱出来：

噢噢——
我们是风我们是电
我们是橘红色的火焰
我们是钢我们是铁
我们是永不倒的泰山
我们是风我们是电
我们是橘红色的火焰
我们是钢我们是铁
我们是永不倒的泰山

激动人心的旋律铺陈开来，我的眼前浮现出美丽的意象：彩霞漫天，火炬炎炎，礼花璀灿--。我仿佛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热闹非凡的足球场。那里，橘红色的队旗，橘红色的号角，橘红色的进攻，橘红色的拼搏，汇成橘红色的海洋，演绎着纯真的生命之歌：理想、激情、热血和生命。

咏琳继续问我：你喜欢它什么呢？

我沉吟半晌，一字一顿地回答：火焰般的人生。

你很羡慕他们吗？

是啊。我羡慕他们。羡慕所有活得潇洒尽情、活得轰轰烈烈的人。我常自问，为什么，我们的生活和生命，不能像他们一样，也这样蓬勃，也这样燃烧，也同样属于橘红色？

难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吗？咏琳不停地追问。

当然，他们是橘红色的火焰。而我，充其量是一根熏香。对，一根慢慢燃烧的熏香。熏香不同于火焰，它注定扮演这样的角色：它被细火点燃，然后，在一旁静静地燃烧，没有一点声响，甚至没有一点火光，那微弱的光焰被自己烧成的灰烬掩盖，只有当微风吹来，它才偶尔露出一点光亮。它就那样默默无闻地燃烧掉自己，直到整个生命变成一缕轻烟和一撮灰烬。不，这不是生命的底色。生活，原不该这样。我知道，任何人，都渴望激情，渴望燃烧，渴望辉煌。

你是说，你羡慕那些有着火焰般壮丽人生的人。那么，这么多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咏琳毫不留情地追问。

呵呵，我，你知道，自从我参加工作那天起，我就想当一头"嗷嗷"叫着奔跑的火车。不曾料想，到后来，慢慢地我成了一根熏香。当然，我知道，我并不能抱怨什么。这其间，社会并没有任何过错，他人也没有过错。错的只有自己。

我明白了，其实，我的人生，大多数人的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咏琳轻声叹息。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他，凡高，想起了他的《阿尔的太阳》。我还想起了他，张承志，想起了他的《禁锢的火焰色》。

想什么呢？咏琳扑闪着大眼睛看我。

我静静地告诉她，我想起了梁遇春《吻火》中的一段话：徐志摩说道：人生的经验好比是一团火，许多人都敬而远之，隔江观火，拿出冷酷的心境去估量一切，不敢去投身到轰轰烈烈的火焰里去，因此过个暗淡的生活，简直没有一点光辉——

咏琳静静地听着，最后，她拉起我的手：明天到我的节目里做嘉宾吧，我们一起向听众介绍你喜爱的《橘红色火焰》。

我答应了她。我们回头西望，天色已晚，橘红色霞光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