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黑VS阿根廷：国家分裂  足球焉附

李恒昌

6月16日21时，南美劲旅阿根廷队在盖尔森基兴傲赴沙尔克球场掀起“完美风暴”，以6比0狂胜同在“死亡之组”的对手塞黑队。对阿根廷队来说，比赛进球就像梅花间竹般盛开，上半时，中场奇兵马克西-罗德里格斯梅开二度，替补坎比亚索也攻入一球。下半时开始不久，梅西替补出场，助攻克雷斯波得分，随后自己也打进锦上添花的一球，另一位替补特维斯也有一球进帐。阿根廷队打破了西班牙队创造的本届世界杯最悬殊比分纪录，不仅让塞黑队打道回府，而且把塞黑足球打进了有史以来最低谷的“黑色深渊”。

由于在世界杯前一周塞黑经过全民公决，黑山共和国宣布独立，塞黑分裂为塞尔维亚共和国、黑山共和国两个国家。处于多方面的考虑，国际足联依然决定塞黑统一组队参赛。因此这次世界杯大赛，是塞黑队第一次登上世界杯舞台，而且也是最后一次参加世界杯豪门盛宴。人们期望，在这一特殊的历史时期，塞黑队能够抓住难得的机遇，演好塞黑队“最后的绝唱”。然而，比赛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首场比赛，塞黑队就败给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中“风之子”罗本的绝杀，本场比赛又以大比分败北，“最后的绝唱”变成了“最大的溃败”和“最悲情的哀鸣”。

回顾塞黑队的历史，这个国家的足球，曾经是欧洲足坛的一支枭雄。南斯拉夫时代，该国足球曾创造过辉煌业绩。他们在世界足球中的位置，甚至可以和意大利、法国等足球强国相齐名，历史上曾九次参加世界杯大赛，虽未问鼎，但夺得过万人仰慕的季军。尤其是南斯拉夫国内联赛，在世界足坛享有很高声誉，南斯拉夫游击队和贝尔格莱德红星队都属于欧洲一流球队。即便是南斯拉夫解体后，该国足球依然保留着强队传统，曾被人誉为“欧洲的巴西”。本次世界杯之前和大赛一开始，人们依然对塞黑足球有着足够的期望和尊重。人们相信，一个久负盛名的贵族家庭，很难在一两代人之间，就破落成一个街头乞丐。赛前，人们把塞黑队所在的C组称为“死亡之组”，就足以看出人们对塞黑队的看重。毕竟，塞黑队有着较厚实的足球底蕴；毕竟，该队拥有世界著名射手米洛舍维奇和凯日曼；也毕竟，该队主帅佩特克维奇也不是等闲之辈。可是，该队下滑速度之快，大出人们的预料，简直像慧星从天空坠落。

是什么原因，让一代强者，变得失魂落魄？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塞黑足球的快速陨落？是什么原因，使“最后的绝唱”变成了“最后的挽歌”？

当然，足球发展有足球自身的规律，足球的问题需要从足球本身去找原因。但是，塞黑足球的堕落，最重要、最关键的是足球背后更深刻的社会环境。

塞黑所在地巴尔干地区是世界上有名的“火药桶”，是战事频发的热点地区。近年来，该地区更是到了多事之秋。从南斯拉夫的解体，到内战的爆发，到美国发动对南联盟的袭击，再到这次黑山共和国的独立，重大事件接连不断，每一次都会对社会生活包括足球事业产生巨大的影响和冲击。试想一下，战乱年代，谁还有心思一心一意搞足球。这些年，塞黑足球教练和优秀球员为了寻求安定环境和生存所迫的大量外流，国内联赛水平和质量的下降，都是受动荡不安的国内环境的影响所致。这次世界杯上的黑色悲剧，最直接的导火索是黑山的独立，多次社会巨变，该国足球已经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赛前，该队发生的队员离队事件；赛中，球员之间的矛盾和不满，球迷和队员对主教练的不信任，表面看是足球问题和球队自身问题，实质上是国家分裂造成的“冲击波”和“核辐射”。

如果我是塞黑队的一名球员，内心自然要问：我们的国家分裂了，我们的足球依附在哪里？哪里又是自己的坚强后盾和精神支柱？从这场比赛塞黑队队员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惨败，既有实力和水平的原因，也有心中没有依靠，精神缺失的关系。在整个比赛中，往日斯拉夫人坚忍不拔的战斗精神不见了，往日的铁血男儿不见了，往日宁可被打摆，不可被打倒的英雄不见了。人们看到的是国破家亡后，失魂落魄的一族，无头苍赢般的一族，没有任何希望的一族。这不能不算世界足坛的一大悲哀。

几乎所有人都承认，社会的稳定，经济的发展，是人民安居乐业的前提，也是足球事业发展的福祉。然而，社会的稳定，似乎又与追求民族独立、自由、和平等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追求民族独立和生活自由，人们有时不惜牺牲社会的稳定，牺牲诸多事业的发展。在这方面，作为世界第一大运动的足球也不例外。可是，我们分析世界上民族寻求独立的案例，有的牺牲了稳定的社会环境，却未必换回真正的独立、自由和民主。印度尼西亚的东帝汶就是通过全民公决获得独立的，然而，东帝汶动乱问题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一个国家或地区动乱不止，哪里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自由、民主？

在有些人们的心目中，始终有这样一个价值砝码：民族大于民主，民主又大于稳定。然而，我们是否可以呼吁：为了足球事业的发展，让我们的社会，少一点战乱，多一些和平；少一些分裂，多一些稳定。

“国破山河在，春城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如今，曾经作为足球强国的塞黑国家已经分裂，塞黑队在世界杯上也败得体无完肤，每每想起这些，总有泪水沾湿衣襟，替“古人”担忧的感觉。面对这些重大课题，作为普通球迷是无能为力的，在这漆黑的夜晚，唯愿黑山的独立，能给塞、黑两国人们带来真正的独立、自由、民主和稳定，也能给两国足球事业的振兴和崛起带来真正福音。

2006年6月16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