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的心灵（之三）

——长篇小说《好鬼阿锤的人间牵挂》第50章

童牧野

“I Want Him Out Of My Courtroom！I Want Him Out Of Our Town！”（我要他滚出本庭！我要他滚出本镇！）

美国老绅士打扮的资深老爷汽车法官，气急败坏地说出上述两句，几乎是在两、三秒之内，闪电、雷鸣般，喷吐完那两句。

那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老爷汽车法官，快速吞字连读的效果是这样的：“I Want’im Out’f My Cour’m！I Want’im Out’f Our Town！”

听起来犹如“矮卧厅奥麦靠！矮卧厅奥奥套！”

这种充满“句内韵”（句子内部押“奥”韵）的力度四射的美文、美句，深得3岁静容的喜爱。

每当影碟播放到此处，不等老爷汽车法官先说，静容就先响亮地、高声地、威猛地大喊出这两句，然后老爷汽车法官跟屁虫似地起劲跟喊。

静容对此，非常愉悦，哈哈大笑。

那老爷汽车法官所在的那张正版影碟光盘、美国电影《Cars》（中文片名《赛车总动员》，静容称之《汽车会说话》）DVD，英语、汉语、粤语3套语言配音，英文、中文、巴哈萨文（西方的少数民族文字）、马来西亚文4套字幕。被静容看了几十遍、上百遍（他自己摆弄DVD机、电脑，各种配音、各种字幕，轮流着看），才终于基本看够。然后改看别的。

这孩子，光盘看多了，变得落落大方。有次在一个典雅、宁静的西式餐厅，有个比他大的外国小姐姐跑过来，拉他的手，想找他玩。静容绅士般地安坐椅子，友善开口，标准发音道：“Hallo！What’s Your Name？”

这让身为大人、家长的我们，十分惊异，从来没有上课般地正式教过他英语，他无师自通、字正腔圆地会说。原来他从另一张儿歌光盘，听了无数次的“Hallo！Hallo！Hallo！What’s Your Name？”

我们不要求他认字，不要求他拼写，不要求他做任何作业。他也不知道汉语和英语有哪些区别。在他的复合心灵中，英语、汉语、韩语等等，都是人类语言的不同表达。在他的复合心灵中，“妈咪”、“妈妈”、“哦莫妮”，都是“妈妈”的不同发音，都是“妈妈”的意思。只是“妈妈”这种发音，更常用而已。

小区的门口，贴了一张大广告，附近幼儿园本年度招生（不说“招孩”、“招童”，而说“招生”，招的是“幼儿学生”啊），又要开始了。这批招生对象，正是静容这批三、四岁年龄段的。

好鬼阿锤建议我们不要让静容去应这个招。他的理由是：

第一，现在的幼儿园，在教孩子“珠心算”（珠算加心算），这对我成年鬼阿锤来说，都偏难，凭什么要这样折腾三、四岁的幼儿。算术，进小学后，六、七岁开始学，也来得及。算术这东西，不要在幼儿园教，平常在家，家长也不必多教，幼儿自己看电梯的数字显示变化，看书本的页数变化，自己琢磨出来，融会贯通，最好（静容就是留意电梯，留意儿童图画读物的页码，自己总结出多位数的数字表达规律，兴奋得犹如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家）。若幼儿没留意，没掌握，也不要紧，千万不要拔苗助长，导致孩子终身厌恶数学甚至数字。

第二，常去幼儿园的孩子，容易受染流行性感冒，不去不受染。

第三，与其接送费时、费事，不如自己反正无业而亲自监护、教导孩子。孩子父母双职工、都上班者，才另当别论。

第四，静弓也没上过幼儿园，没有经历过幼儿园的“珠心算”折腾，没有经历过“汉字轰炸”摧残，进小学后才正式学数学、学语文，进校前，似乎比同龄孩子起步晚，但进校后，他对校内一切的感觉最新鲜，于是学习最认真，后发制人，现在初一了，数学、英语常常全班第一，而且从小学到中学，比较轻松。干脆，静弓和静容，都平等对待，静容也不上幼儿园。

当然也不能光听好鬼阿锤的。我得问问静容本人的意见：“你想不想去幼儿园？”

“想去。”

“那妈妈送你去，行不行？”

“行。”

说完“行”之后，这孩子似乎有读心术，顾前顾后地补充道：“妈妈也要一起进幼儿园。妈妈回家，我也一起回家。”

明白了，他愿意拉着妈妈的手，进幼儿园，作友好参观访问，至于把他留在那里，那不行：“我要回家。”

从电视新闻，我们看到：上海很多家长，为把幼儿送进最有声望的幼儿园（培训出的幼儿，将来入学名牌小学的竞争性强），通宵排长队，为了次日上午的报名。然后千里挑一、百里挑一，电脑抽签录取部分幼儿。

“如今这个大中国啊，”好鬼阿锤笑道：“很多新父母们，排队报名送幼儿进最吃香的幼儿园。很多新人们，排队开户进最吃钱的股市（国家每天收股票交易印花税几亿元）。人气旺旺、热气腾腾的大中国啊。”

好鬼阿锤，就这么呵呵笑着、笑着，看到每天开户人数创新高，看到每天成交金额又天量。看散户总体买进大于基金买进。每天几千亿元的买进，对应几千亿元筹码的卖出。新开散户都在轰轰烈烈地排队买进（新闻里有他们排队、插队、打架的报道），那么，谁在暗中悄悄卖出？而且是每天卖出几千亿元筹码。

好鬼阿锤看到：那越来越庞大的万亿元以上的一级市场专用资金（从多年前的几百亿元到现在的一万几千亿元），不受诱惑，专心那微薄盈利的申购、申购……

好鬼阿锤看到：某些资金上捉襟见肘者，居然动用整个家族的所有房产、汽车，估价几百万元，去典当行、去民间放高利贷者那里，透支式地贷款上千万元，全买成股票，股票由放贷者看管，只要下跌一、两成，就强制平仓，全部房产、汽车没收拍卖后，用以补足贷款本金及超高利息。如此搏命炒股者，一夜（一个高位震荡）就会输掉整个家族的所有房产、汽车。

好鬼阿锤对大哥推心置腹道：“大哥，你和全家，同心同德，对那种飞蛾扑火的火爆行情，能够不为所动，置若罔闻，那要感谢财神爷爷配给你、也配给你家人的复合心灵。那复合心灵，注定了你及其家人，及其团队，将在许多、许多事情上，常常与众不同。”

大哥的脑海，清晰地掠过一幅酷图：“与其套牢被消灭……”

大哥的心田，平静地飞过一曲圣音：“宁可踏空受轻蔑……”

大哥的心、大哥的脑，没有打架。

至于飞蛾扑火过程中，那些经常打架甚至互殴的心与脑，且听下回分解。

word02472.49《复合的心灵（之三）——长篇小说〈好鬼阿锤的人间牵挂〉第50章》童牧野作于2007年5月11日。发表在：《金融投资报》2007年5月12日3354期11页。《后现代派小说家童牧野》博客2007年5月13日《童牧野小说集174哦莫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