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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长篇小说《财神的宝库》第11章
11.1。武学拳术
第11章原稿:
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祖籍也是浙江,年轻时频频发表股市评论,看股市看得思路开窍了,后来也写长篇小说,业余也在股市赚了许多钱,时刻准备金盆洗手,也对股市不迷不恋,也是家藏万卷历史书外加万卷小说书的,他是谁?
学林2006年版第41页倒数第12行至倒数第8行:
“长篇小说”被出版社改为“长篇”。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13日):
读者朋友恽建军来函指出:“‘长篇小说’改为‘长篇’。长篇什么啊?又是见‘小说’就删。”
后来出版社的老朋友向我解释:一部长篇小说,是否需要在书上标明这是小说或长篇小说?他们请教了某位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老前辈小说家。那位满脸苦大仇深长相的著名小说家,谦虚地说:我的长篇小说,从来不需要标明它是否小说、是否长篇小说。
好鬼阿锤告诉我:那位贫农出身的老前辈小说家,最恨新生的地主、资本家居然也动笔写小说、而且还号称写出了长篇小说。股评家出身的人,跟地主、资本家有什么区别?说不定更坏。应该烂死在股评家的垃圾堆里,别出来混进崇高小说家的纯净队伍。
于是,出版社把那话(小说之书,没有必要标明是小说)奉为小说界老前辈口吐圣言吐出的金科玉律,辛辛苦苦地熬夜把《财神的宝库》里里外外的所有“小说”两字,精益求精地予以剔除。
其实,出版社向他请教此类问题,实在是问错人了,他作为某省作家协会的主席,公务、俗务颇多,所看中外最新小说肯定没我多。我有50个以上的大型书橱、书架以及无数个书箱,装中外最新小说(我在博客上一说自己只有《日瓦戈医生》的中文版、英文版、德文版,尚缺俄文版,我的小说的喜爱者、国内外的读者朋友们,先后从美国、俄国辗转搞到3种不同封面、不同出版社、不同版本的俄文精装版《日瓦戈医生》,千里迢迢寄赠给我,令我十分感动,万分喜爱),我不上班、不开会,专看小说,专门研究小说(尤其像《日瓦戈医生》的作者帕斯捷尔纳克这样的伟大小说家,曾经只被人看作诗人,一度没有被人看作小说家,甚至被苏联作家协会开除,他一生除诗、散文之外,也就创作了这一部长篇小说,饱受当时整个苏联出版界的退稿之苦,后来是手稿偷运境外,1957年67岁时被翻译成意大利文率先出版,立即轰动全球,次年1958年68岁就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样的小说,绝对需要反复精读,而且是多种文本、多种版本,对照研究)。
我想,什么是小说,什么是小说中的不朽之作,出版社应该问我。就算我谦虚到极点,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这方面国内的头号权威,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这方面国内的超一流认真者。
后来,我突然有兴趣要学学,那位贫农老前辈小说家的长篇小说,不说自己的小说是小说,那能说成什么嗫?
哇!他的长篇小说的封底勒口“内容提要”,是这样弘扬自己的长篇小说为何没有必要称之为长篇小说的:“这是一部渭河平原五十年变迁的雄奇史诗,一轴中国农村斑斓多彩、触目惊心的长幅画卷……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长篇力作。”
哈!这些话,我完全赞同。书中有小说、没诗,可以称之为“史诗”。封面有画(一个农夫充满痛苦而扭曲的脸),书中无插图,可以称之为“长幅画卷”。不说“长篇小说”,说“长篇力作。”
我服了。我对出版社编辑开玩笑道:“我这小说,也不再谦虚、朴素地称什么小说不小说了。干脆,壮胆一声喊,也称‘史诗’、‘长幅画卷’、‘长篇力作’得了。”
玩笑归玩笑。可惜误以为自己脸皮厚的我,其实脸皮还嫩得很,远远没有老农的脸皮更糙、更老、更……我的,还是老老实实称自己的长篇小说,为长篇小说。而且坚决强调自己的这部长篇小说“非史、非诗”,“非画卷”,“非力作”,全是轻松嬉笑的神来之笔,绝非呕心沥血之作。
出版社称我的这部小说为“文学作品”,上架建议“文学艺术”。我也阶段性地够了。阶段性地知足了。这待遇,比帕斯捷尔纳克50岁前的待遇、67岁前的待遇,都好多了。
再退一步往好处想,出版社毕竟没有把我的小说称为“非文学作品”,上架建议“武学拳术”。那才会叫人哭笑不得呢。
其实,那位老前辈优秀小说家,还是很珍惜“小说”两个字的。他的那部雄奇史诗、长幅画卷、长篇力作,开篇引言就是巴尔扎克的这么一句:“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而且那位老前辈小说家出的各种小说中,有几本的书名就叫《某某某小说自选集》,“小说”两字并不忌讳啊,甚至直接标上封面。
明白了,“小说”两字,承载着整个民族的重量,岂容见钱眼开如我者之流,跨国界、跨民族、跨宗教地飞掠而去。
尽管有以上文坛插曲,却并不影响我对那位贫农老前辈小说家(童牧野注:我对贫农有天然好感,因为我的曾祖父也是贫农)的那部获奖作品所对应的原著的中肯评价,不仅过去被我视为5星级,现在仍被我视为5星级。
但要说明的是,他也是作品被有关方面严重删节的受害者。据报道,他的那部未被大幅删节的1993年版原著,因有国共斗争中,国的官员也有善、正的一面(童牧野注:大家可以联想一下昔日的孙中山,和后来的“爷爷,您回来啦”欢迎词所欢迎的那位高风亮节者),共的官员也有恶、邪的一面(童牧野著:大家可以联想一下络绎不绝、前赴后继被枪毙的那些高层、中层受贿官员)的政治画卷,评委会不愿跟着沾风险。所以特别强调,那文学奖,是奖给他的后来另行印刷的大幅删节本、政治洁本的。
被我视为5星级的,是那部未被大幅删节、非洁的那个版本(他的后来的其他小说,有的被我收藏了列为3星级,有些则在书店泛读过,不在我的购买、收藏范围)。据搜索,他尚未像我这样公开大搞、特搞《版本差异纪要》。
我当初听从财神爷爷的忠告:童牧野的这部小说的初版本,如果被出版社删改得越离奇、越千疮百孔(财神爷爷暗中关照我看都不要看就签字同意,如果花10天时间全部订正回来再出版,反而水至清则无鱼,不好,水至浑而有鱼,那多鲜美啊),它的《版本差异纪要》就越丰富多彩,与小说正文相映成趣,未来修订版的整体文学价值就越大,初版残缺本的文物价值就越高。尽管这部小说在叙述手法上相当随意、相当装嫩、相当扮拙,但光凭这浩如烟海、多达上千条、数十万字的逐版滚动推出的《版本差异纪要》,作为小说的庞大附录,这在中国文学史中,将是开一代之先风、蔚为大观。
国外文学巨著中,也只有但丁的《神曲》,才享有注释附录、译注附录比正文还庞大(篇幅更大、字数更多)的待遇。感谢众神、众鬼、众人的如此安排,让我和我的文学作品及其群策群力的《版本差异纪要》,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不仅被文学爱好者越来越奉为至宝,而且将被小学、中学的越来越多的语文教师们、学生们及其家长们,广泛传赞:“反复精读这部小说的不同版本及其后续不同版本附录的逐版升级的《版本差异纪要》,等于请了一位文学大师、修辞学大师,及其众多助教,手把手地给孩子当作文的娱乐式家教、小说创作学的消遣式家教,让孩子们真正体会到写作不再寂寞,创作不再艰难,而且非常、非常好玩!”
我对我的小说新文体、新内涵,如此自信,是基于以下这个事实:在中国,可能很少有其他小说家像我这样源源不断地收到越来越多的诸如此类的读者Email来函:“童牧野先生您好,我叫……。一直很喜欢您在报刊、博客上连载的长篇小说。由于本地买书不方便,能否汇款委托您帮我买到《财神的宝库》以及……”
老天爷看我利人利己忙得这么开心,派3岁的静容极其勤劳、不让他干都不行地帮我在一大叠签名本上敲图章(他翻书极其内行、仔细,口中还念叨:“别把书翻皱了,要爱护好。”),派13岁的静弓帮我一起各用拉杆小轮车把包装好的沉甸甸的宝书,拉向邮局包裹收寄处,一路上,边走边兴致勃勃地交流、探讨各自最近看过的外国最新长篇小说的新结构、新技巧、新意境……
第11章原稿:
如果不是您,我就犯不着在您身边护佑着您了。
学林2006年版第41页倒数第6行:
此处3个“您”都被出版社改为“你”。
童牧野札记(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读者朋友恽建军来函指出:“在一般情况下,长辈对晚辈用不着如此尊称。但结合‘财神爷爷说这句话时,眼神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慈祥爱意’,‘您’还是不要改成‘你’,更好些。”
第11章原稿:
于是像当年看中金庸似的看中我。
学林2006年版第42页第2行:
“看中金庸似的看中我”被出版社改为“看中金庸似的也看中我”。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插进的“也”字,多余。“看中我”,语调爽气。“也看中我”,略显粘滞。
第11章原稿:
自从被财神爷爷看中之后,财神爷爷就鼓励我不写或少写股评,多写影评,狂写小说。
学林2006年版第42页第2行至第4行:
“狂写小说”被出版社改为“专心文学创作”。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狂写,未必是专心。我可能专心美食、美觉。吃够、睡足十几个钟头后,才狂写两小时。
“专心文学创作”,太抬举我了。文学创作也罢,狂写小说也罢,我都是消遣式的,够不上专心。专心爱孩子、爱家庭,倒是真的。
读者朋友恽建军来函指出:“‘狂写小说’改为‘专心文学创作’。狂写是在‘不写或少写、多写’的基础上的‘狂写’,是有所舍弃的狂写,是有所持、有所能的狂写,是傲视的狂写。‘小说’是与前文的长篇小说相呼应的。出版社又是见‘小说’就删、就改。‘专心’与前句中的‘少写、不写、多写’发生断裂。文学创作,不单是小说啊。”
第11章原稿:
长年累月,看遍您最爱看的小说,看遍您最爱看的电影,但不许天天看股市(偶尔在全年大底、全年大顶看看股市,进出一下,则无妨),不让您富可敌国,但让您和您的子孙后代都无需上班为衣食谋,永远沉浸在文学消遣和艺术熏陶之中。
学林2006年版第42页倒数第14行至倒数第10行:
“无需上班”被出版社改为“无需外出上班”。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莫非“外出上班”可免,“在家上班”不可免?
读者朋友恽建军来函指出:“在‘上班’前加上了‘外出’一词,难道上班、工作非要外出不可吗?在家就不行?出版社太孤陋寡闻了吧。”
第11章原稿:
那个似乎被厉鬼吓得魂不附体的小美,正是乔装打扮的厉鬼自己。
学林2006年版第43页倒数第10行至倒数第9行:
而那个似乎被厉鬼吓得魂不附体的小美,却正是乔装打扮的厉鬼自己。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此处添加的“而”、“却”,多余。多加这两个字,在叙述语气上,反而会冲淡原先突然蹦现的恐怖效果。
第11章原稿:
误以为自己是在英雄救美,误以为自己用金钱、用心血护着爱着的股,是美艳之香嫩股,其实是厉鬼之恶臭股,反手一拽,会把勇敢小子们,拽进爆仓破产的无底深渊。
学林2006年版第43页倒数第8行至倒数第5行:
“其实是厉鬼”被出版社改为“不料却是厉鬼”。“反手一拽”被出版社改为“其反手一拽”。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其实是厉鬼”,在语气平静中听惊雷。“不料却是厉鬼”,惊雷还没响,就“不料”、“不料”自叫了,效果反而减弱。
“反手一拽”显示突然性。“其反手一拽”的“其”,把整个动作减慢了半拍,效果反而减弱。
对于出版社来说,教训:那种用字极为讲究的作家、小说家,千万别轻易改它。如斯蒂芬"金的长篇小说《手机》,作者故意大用错别字,用“th”或“ze”表示“the”,出版社都决不改它,因为那是作者有意表明小说中某些角色的口音特色。
第11章原稿:
那些失业者、精神病患者,爬上高楼晾衣杆,爬上高楼顶层屋檐,想死没死成,被警察救下的不算。
学林2006年版第43页倒数第2行至倒数第1行:
“晾衣杆”被出版社改为“晾衣架”。
童牧野点评(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晾衣杆必是长的,被精神病人攀爬着当单杠耍。晾衣架有大晾衣架(大铁架子)和小晾衣架(小铁丝架子,只晾一件衣服),前者或许被爬,后者很难被爬。
童牧野作于2007年3月13日。发表在:《后现代派小说家童牧野》博客2007年3月14日《童牧野小说集161版本差异11.1武学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