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穿鞋就出了门（之十三）

——长篇小说《鬼魂阿锤》第16章暨《财神的宝库》第131章

 

童牧野

 

承接第14、15章，话说杨洋荣死后才十几小时，刑警大队长安泉坡，致电梅川谐的手机。弄得梅川谐在那个午宴上，顿感不安，十分紧张，脸色骤变，胃口全无。

她答应安泉坡，当天下午2点半前后，就赶到刑警大队。

毕竟是见过股市风云突变大世面的人，她定了定神，终于能够镇定、从容地继续寒暄，并且神志清醒地结账，与众宾客特别是其中的小孩们，热情告别。

她在停车场地，找到她的轿车，坐了进去，略显疲惫地对车中的司机（兼保镖）简觉上、保镖（兼司机）胡栾根，说了声：“把车开到刑警大队，地点是……”

刑警大队的地点某某路、某某号，简觉上、胡栾根都一时没听清。

他俩听到前半句什么“把车开到刑警大队”，就已经惊得手脚冰凉，目瞪口呆，误以为自己不久前的劫车、杀人罪行败露了。

坐在前排的他俩，面面相觑，然后同时惊回头，朝坐在后排的主顾、老板梅川谐的脸，仔细打量。他俩注意到：梅川谐已经闭目养神，不像是已经觉察或洞察了他俩所犯的前科。

简觉上小心翼翼地问：“梅老板，您刚才说的地址是什么路、多少号？”

梅川谐也不答腔，眼都没抬，只是把记有路名、门牌号的小纸条，伸手递了给他。

胡栾根查地图，简觉上听着胡栾根的路向指引，忐忑不安地把车开到指定地点。

梅川谐吩咐他俩在车里等她。她进了刑警大队。

只见经侦支队（经济案件侦查支队）的干警，以及银行的高级职员，也都在场。

安泉坡为他们作了彼此介绍。

没花太多的时间，互相很快就达成了沟通和共识。

杨洋荣生前曾有巨款在梅川谐处，那是杨洋荣夸张式虚构担保物的价值规模，而从银行骗贷的巨款，理应连本带息全部及时归还银行。

目前事实是，这巨款买成了股票，而又恰好遭遇这股票在股改期间的长期停牌，且还有待进入复牌交易状态。梅川谐必须此刻当场书面承诺，一旦复牌交易，必须在复牌交易的首日，就市价卖出这全部股票。

卖出成交后，回笼的这笔资金，若有盈利，这盈利是这笔非法挪作他用的国有资金带来的，必须全部划入专案组账号，其中全额偿付国有银行的贷款本息之后，若有余额，则余额将划归杨洋荣公司的破产清算小组，用来合理地按比例偿付其他债权人的债权。

清仓该笔股票后，若有亏损，梅川谐个人必须拿出自己的资金，填补窟窿，完成上述交付，确保那笔银行贷款的本息不受丝毫损失。

为确保此事的万无一失，刑警、经侦、银行，已三方联合，与梅川谐指定交易的券商营业部老总，提前沟通，确保梅川谐手下的全部相关资金帐户、全部相关股票帐户，全都在上述有关各方的监控下。

也就是结案之前，梅川谐手下的所有相关帐户，只能在有关方面的监控下，可以单向卖出，必须单向卖出，不可买进，帐户里的现有资金，及卖出股票后的回笼资金，梅川谐及相关帐户名义上的其他所有人，都暂时无权提款，必须由专案组依法持有关方面强制执行令进行划账后，若有剩余，才可解冻。

梅川谐若愿意全面配合，有关方面将视梅川谐为杨洋荣案件的案外人，不具有同案犯嫌疑。

梅川谐若不愿意全面配合，有关方面将视梅川谐为杨洋荣案件的涉案人，尚未排除与杨洋荣串通骗贷、非法转移或挪用贷款的重大经济案犯嫌疑，不排除拘押审查的可能。

梅川谐是个识时务者，当然答应全面配合。签字画押。

步出刑警大队的梅川谐，神情黯然。

简觉上、胡栾根也感觉到梅老板的表情很闷，犹如霜打后的耷拉下来的老庄稼。

不久，那股的股改完成，复牌交易，所有股票在券商老总的监控、督促下，全部卖出。

那股的股改心理除权后，虽是形态上的跳空低开，但复权计算后，还算是略有填权，算是实质上的高开，没在股改前割肉，也算不错。

此刻一路抛下去，一直抛到贴权。好在复牌首日没有涨跌停板的限制，可以一路抛下去，抛光为止。

那股，当天呈现一根长长的阴线。

开盘集合竞价抛的，抛了个全天最高价，算是略微有赚。收盘前抛的最后一批筹码，抛了个全天最低价，亏空很大。算算总账，还是亏了。还不如，股改前，就慢慢逢高抛光呢，那样，还可以亏得更少点。

抛股次日，专案组手下留情，认可梅川谐是总账亏本抛股，只划走杨洋荣银行贷款的本息，那也已经是划走了梅川谐个人的几乎全部资金，依约填补了杨洋荣那笔股账的巨大窟窿。

券商营业部的老总，也是一位中年女性，名叫尚解人，很同情梅川谐。

在尚解人的撮合下，营业部特大户室里的几个机构大户，主动找梅川谐谈。倒是互相支持，皆大欢喜。

那些机构大户持有的巨量股票，面临出货难的问题。恰好梅川谐在证券类报刊上，有一个怎样从几万元变成几千万元的炒股心得专栏。机构大户希望借力、利用她的这个专栏。

办法很简单：梅川谐在那个专栏，公布自己的投资组合，总共持有10种股票。

这10种股票，恰好是这几家机构的重磅持有股票，过去一路震荡过，飙升过，形态漂亮，说它们过去任何时候、任何价位买进都是正确的，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需要梅川谐每周坚持做的，只有一条：不论小涨、小跌、暴涨、暴跌、有涨、有跌、不涨、不跌，梅川谐都得一口咬定自己是满仓、满仓、永远满仓。不卖、不卖、起码未来3年内不卖。目标是未来3年这些股的股价，都可能翻一番，甚至翻两番。

那些机构大户，拿出一些分帐号的零碎交割单（挂名穷乡僻壤收购来的农民伯伯身份证、山民大娘身份证开立的股票帐户），让尚解人盖上公章以示真实，再转交给梅川谐，让梅川谐出示给证券类报刊的编辑过目，以示自己的投资组合不虚。

那些机构大户，以顾问费名义，每周开给梅川谐好处费，慢慢让梅川谐在生活上重新滋润起来。

梅川谐一边唱多，一边继续为剩余的其他客户理财。并且惊喜地发现，只有永远唱多，永不唱空，才会深得证券类报刊的最大偏爱，深得机构、股民的热烈鼓励。

只有死多头，胆最大，把钱交给她也敢。

死空头，胆最小，把钱交给她，更不敢。

所以她只有身先士卒当死多头，力争财源滚滚，客户多多。

她未来能够损失的，最多也只有名声。

如果未来3年发生重大股灾，投资组合里的10种股票，不仅不翻番，反而拦腰一刀跌成严重缩水，损失的也不过是名声而已。

何况，还不一定损失名声呢，可以借口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可抗力。

比方说，后来，有关方面开通了合法做空渠道，可以融券做空赚钱，所以……所以……且听下回分解。

 

word02472.131《没穿鞋就出了门（之十三）——长篇小说〈鬼魂阿锤〉第16章暨〈财神的宝库〉第131章》童牧野作于2006年8月25日。发表在：《金融投资报》2006年8月26日3154期11页。《后现代派小说家童牧野》博客网页2006年8月30日《童牧野小说集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