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的天堂（之二）
——长篇小说《财神的宝库》第51章

 

童牧野

 

博尔赫斯的圣灵，在我的心脏里睡着了，发出只有我能听见的极其轻微的呼噜声。
这种呼噜声，对站着的我或者坐着的我，没啥影响。但对躺着的我，有着极其强烈的催眠作用。
如果我躺着看电视，被这种呼噜声一催眠，一般几秒钟内，我就睡着了。
在我们这个世界，据说很多作家常常失眠，很多股民也常常失眠，他们忧国忧民，忧文忧股，辗转反侧。
当我还是青少年的时候，我也曾经常常失眠。
人到中年之后，兵强马壮，又受财神爷爷的关照，又听博尔赫斯的呼噜，不再忧国忧民，不再忧文忧股，特别想得开，特别放得下，吃得好，睡得香。
乘博尔赫斯熟睡之际，坐着打电脑而免受催眠的我，问那盘旋于我头顶的财神爷爷：“博尔赫斯的圣灵，能自由进出我的心脏。他的圣灵，是否也能自由进出我爱人的心脏以及我儿子们的心脏？”
“暂且不能。”财神爷爷答道：“博尔赫斯的圣灵，能够自由进出您的心脏，是靠许多机缘完成的。犹如人类之间的骨髓匹配，需要某些生物密码的吻合。首先需要互阅共鸣，你阅读过他的几乎全部作品，他也于最近几年阅读过你的几乎全部作品，我教他中文，就是拿你的作品作为教材教他的，彼此共鸣。另外还有一个生命密码，他的忌日（告别其阳世肉身的所谓逝世之日）是6月14日。恰与你的生日为同月同日。以及还有其他一些密码吻合，所以他的圣灵进入你的心脏，并顺着你的动脉、静脉，跑遍你的全身，不会遭到你的白血球、巨嗜细胞的拦截或进攻。”
听了财神爷爷这话，我想念起我在阴间的那两个双胞胎女儿：“我那两个女儿的忌日也是6月14日，也与我的生日为同月同日，她俩离开我已经12年了，不知她俩是否有机缘进出于我的心脏？”
“有。”财神爷爷一语道破天机：“事实上她俩今天也曾在你的心脏里。由于她俩的DNA密码与你吻合极好，所以不需要互阅共鸣就已经有完备的机缘进入你的心脏。此刻她俩顺着你的血液，跑到了你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此刻你用这两个指头飞快地打字，也是她俩最喜欢的秋千。”
于是我停止打字，端详起我的右手的食指、中指，只见两个女儿从我的食指、中指的指甲缝隙中飞身而出，犹如阿拉伯神话中的精灵如云似雾地飞出神灯，瞬间显出人形，冲我直喊：“爸爸！爸爸！”
我定睛一看，好清秀、好水灵的两个漂亮女儿。
我欣喜地抚摸着她俩的嫩脖子：“你们都长这么大了。你们居然能够把自己变成压缩文件似的浓缩精灵，躲藏在我的心脏里、舞蹈在我的手指中，这真让我喜出望外啊！”
两个双胞胎女儿，异口同声地说：“爸爸您以为您的心脏只有拳头大是吧？其实站在我们精灵的十一维时空角度看去，您的心脏很大，比地球还大。您的心脏里不仅有博尔赫斯爷爷，还有其他各个朝代的无数精灵。”
“他们对你俩都好吗？”
“很好。博尔赫斯爷爷还教我们各种外语呢。博尔赫斯爷爷告诉我们，并不是每个人的心脏都能居住无数的精灵。有些人的文笔不错，能写隐私日记，能写独家散文，却写不出众生出场的小说，那些人的心脏里没有精灵……”
博尔赫斯此时在我的心脏中醒了过来，从我的胸膛里一跃而出，丝毫没有弄破我的皮肤、衣服。
他冲乐得合不拢嘴的财神爷爷以及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做一个脱帽弯腰行礼的绅士姿势，然后昂首挺胸地笑道：“你们在议论我嘛，把我都给议论醒啦。”
两个小姑娘拉着我的双手，对博尔赫斯说：“博尔赫斯爷爷，您对我们说过：小作家只用大脑拷贝现实世界，大作家是用大脑和心脏同时感悟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
“对，对，对。而且，还要用全身包括四肢，去理解、掌控这个有趣的现实世界和美妙的虚拟世界。”
在那个美妙的虚拟世界，静弓、静容的两个姐姐静夏、静功，享受着无拘无束的自由和天真浪漫的欢乐。
后来，财神爷爷告诉我一个秘密：“老天爷让你在阳间失去两个最温馨的女儿，是为了能够给你两个最强大的儿子。然后，在你痛失女儿十二年（刚好是一轮十二生肖）之后，又让你在虚拟世界和女儿们团聚。你能够理解老天爷的这种让你有失有得、抑扬顿挫的安排吗？”
我扑通跪下，举起双手：“请转告老天爷，谢主龙恩。我也会转告我的所有的有缘者，如果有神灵用两根阴线弄疼你，如果你疼了并且垮了，你是该垮，无药可救。如果你没垮，你能干，你更来劲，那就用两根阳线隆重奖赏。然后还会有无数美丽的小阴、小阳、长阴、长阳，子孙满堂，武运久远，幸福漫长。老天爷！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对。”老天爷瓮声瓮气地说，似一声闷雷。财神爷爷听了，也在我身旁冲老天爷无声地跪下了。
而博尔赫斯爷爷早已回到我的心脏，领着我的两个女儿在跳拉丁舞，把我皮囊之外的一切声音，都当成了天竺音乐的节奏鼓点。

 

word02471.51《博尔赫斯的天堂（之二）——长篇小说〈财神的宝库〉第51章》童牧野作于2005年1月7日。发表在：《金融投资报》2005年1月8日2683期10页。《大江南证券》2005年1月8日9页。《证券市场红周刊》2005年1月9日1097期43页。《后现代派小说家童牧野》博客网页2006年7月17日《童牧野小说集86》。预告：童牧野著长篇小说《财神的宝库》约631页左右、45万字左右，分平装、精装两种版本，将于2006年国庆节前后出版。